全景式回顧抗美援朝戰爭（510）志願軍的炊事班_風聞

1952年朝鮮戰爭到了相持階段，戰線基本穩定在臨津江一線，因為板門店的談判，戰爭也是打打停停，像戰爭剛開始的大戰役基本很少在發生，而志願軍的後勤補給也不像以前那樣的緊缺。

在解放軍裏一直有一支神奇的部隊，就是炊事班，這裏可以説是藏龍卧虎，尤其是“槍神”張桃芳也是從這支神奇的隊伍裏走出來的。

張桃芳

而炊事班的神奇故事在朝鮮戰爭就已經開始了。有一個炊事班的小戰士給前線送完飯，不僅不走，還要扒戰士們的衣服，而且回去後還得到了領導的表揚，從此所有炊事班的戰士送完飯都要扒戰士衣服，而這樣的現象估計只有中國軍隊裏才能見到，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39軍115師所在的陣地就在臨津江，這時的王扶之已經是115師副師長了，關於王扶之的事情，經常看抗美援朝文章的人都知道，就是那個被埋坑道里，因為兩隻蒼蠅而獲救的傳奇人物就是他。

在115師345團的3營，每個連都有一個連事務處，他們的辦公室就跟後勤和各連炊事班都是在一起的，3營的後勤就在臨津江與驛谷川交匯處的一個山溝裏。

戰士們長期作戰最缺的就是各種維生素，需要很多的蔬菜，而這條溝裏到處都是事物處的戰友們種的蔬菜，當然這裏是後勤的地方，地點選的非常隱蔽，很少遭到炮擊，而那些蔬菜大部分都是種在炮彈炸過後的彈坑裏，看上去特別凌亂，這裏三塊地，那裏五塊地的，當然種的菜也都是時間短就可以吃上的，白菜、菠菜等，等菜成熟以後統一分配給各連炊事班。

山根下有各種各樣的山洞，有的是辦公室，有的是個連炊事班的伙房，有的是豆腐房，以前這裏是個村莊，村子早就被夷為平地，村裏的人也都去了大後方，現在卻成了另一種形式的村莊，現在這裏有了新的名字叫“模範洞”。

山根下鼓起個洞子，上面用炮彈皮做的煙筒，下面就是機槍連的豆腐房，兩個小戰士搖動一個小磨，正在磨豆腐，他們一天就要磨五十斤豆子，做三鍋豆腐，他們用發酵的豆漿來點豆腐，豆腐房很寬敞，裏面應有盡有，都是戰士們自己做的。

在前幾步的山坡上有個洞子，洞裏的同志正在包包子昨天他們自己做了一些糖，今天正在蒸糖包，洞口來了位滿眼皺紋，衣眼油污的戰士，他是機槍連的一位戰士，一早一晚，他都帶着炊事班的戰士去前面送飯，回來的時候還順便撿柴火洞外面放的幾堆乾柴都是他帶領人們撿的。

炮彈炸倒的樹，一撿一堆，還省得斧頭砍了，柴火旁邊有條地溝，裏面蓋着草簾，裏面都是生的豆芽，掀起一層層草簾，木箱、瓦盆擺着一溜，裏面蒙着雙層布，黃豆芽有長有短、有的剛出芽，這是有計劃生的豆芽，4天就可吃鮮豆芽吃，因此不得不多生。

來這裏是菜洞.做飯另外有洞。滿木槽蒸好的糖包子放在飯洞口，洞裏三口大鍋冒炊事員在灶前消熱汗。

半山坡傳來鼓鑔聲,支前隊的戰士們，在敵機盤旋下打鼓作樂。他們把鼓吊在樹枝上，人站在樹下.很隱蔽。鼓是馬皮做的,鑔是兩個炮彈殼搗的,全是自造。他們想自編小小戲演，正在排練。

順溝裏來了一位炊事員，他提着一筐茴茴菜，要給連上做一頓野菜炒黃豆芽。在一棵炸禿的老慄樹下，進了另一個洞子。這洞子是九連的伙房，歡事班長四川口音,正看火熬糖。滿鍋紅湯像豇豆稀飯,他説今天可熬好。正是他做出來了糖，用剩的鍋巴和壞了的剩飯，讓它發了酸;大麥出芽後，砸碎，將麥芽水和在裏面熬，慢慢就熬成了糖。

炊事班長從二層洞裏取出一木瓢大麥芽，這還是從臨津江西，跟原駐地的朝鮮老大娘家裏換來的。灶台上放着個大水缸，口上蓋了麻袋片，炊事班長掀開缸口，酸味刺鼻，一股酒糟味。這是準備做酒的，這缸糟可出7斤至10斤酒。

炊事班長説也是剩飯發酵後，加上酒麴，幾天後就可蒸酒，炊事班長指了指洞頂上的一堆酒麴，他説這也是自己用麥子做的，這有一口小鍋，小鍋上扣着一個大肚子水罐，灌口上反放着鍋蓋，鍋裏不斷添涼水，罐子裏栓着一個飄型的鐵瓢，罐子中間伸出一個細細的鐵管，灶里加火蒸，熱氣化成水滴，不斷的順着小鐵管往出流，一個人用水壺接，這就是酒。

炊事班長他説:“傢俱不全嘛，有什麼法子，咱們自己想辦法做，不過做得不好，還不上祖國做得好，這是窮對付哩。”

再往溝外走還有不少洞子，都是飯洞、菜洞，炊事員們在洞口，在樹下，有的在涼補衣服，有的看文化課本，這裏就像一處世外桃源一樣。

敵炮兵校準機沿臨津江兩岸盤旋整日，晚間，江那面突然響起了一陣爆炸聲，菜地裏有彈坑，小白菜生了蟲子，休養所的同志們用消毒器往菜哇裏噴灑“DDT”溶液。文書在樹下，守着小桌給各連分發軍的《立功報》和《人民日報)。還有火柴，一個連一卷包。

剛開始對陣地防禦的後勤工作沒有經驗，派人無次序，距離不整齊，往前面送東西時幾乎叫人受了損失。

炊事班現都是 15 人以上，不然做飯做菜來不及。如七連 250多人吃飯，一天吃120斤黃豆，其中一半做豆腐，一半生豆芽，連裏炊事班17人，9人送飯，2人送菜，3人做豆腐、生豆芽，2人做飯，1人專門做菜，忙不過來的時候，其他人也一起送飯。

初來時炊事用具困難。做飯地場窄小，頭一個星期豆芽長得慢，七連想辦法挖地窖，豆芽在草包裏生，蓋草包，蓋上，日澆一次水，3天長2寸，吃着有土味後改成不壓上，裝草包或箱子生豆芽，日澆2次水，4天長2寸，無土味，全營照他們的辦法做。

八連吃了3天黃豆，管理員上前沿各連了解情況，徵求連裏對伙食的意見，二次又帶各連管理排長去證求意見。

有説飯硬，有説洞裏又冷又黑，吃了硬的肚子不好受。管理排長按人數送飯，有的班不夠吃，有的班剩飯，後改成指定專入包送，以掌握飯量，效果不錯。

前面對事務處印象好，開始送飯的人去了不會説話，只會笑一笑， 戰士們見炊事員衣服濕透，跑封鎖很辛苦，便紛紛來信鼓勵炊事班。

放事班給戰士回信，互相鼓勵。後炊事班送飯上山，口頭鼓勵戰士。如七連炸事潭武太，有天下午送飯上山，汗水淋淋，在山上遇見戰士張才在交通溝放哨、譚就去跟張握手問辛苦。晚上，張要求班裏開了檢討會，反省自己的怕苦思想，説自己對不起炊事班的同志。

炊事員們展開了不送啞巴飯運動，互相鼓勵，見了戰士就拉手問好。戰土更感激，反過來又慰勞炊事班。如七連炊事班17個人，每人都得到鞋、襪、毛巾三件中的一件炊事員把飯袋送到班上，班裏就給個包和一封信，不要不行，不要就不讓炊事員走，並説“我們為了你們全體事務處，不是為了你……”有的慰勞品還是連裏轉來的。

七連炊事班開會討論，前沿班為什麼把新鞋新襪給我們班?於是大家檢討工作，説對不起這雙鞋和襪子。做菜的和做飯的都下了保證:飯不串煙不夾生，不帶沙子;不鹹不淡滋味正常。送飯的説:“我們給前面洗衣服，保證班裏沒蝨子。””管理員點名時表揚了七連，影響了大家。

營後勤提出往返不空手:徵求意見回來，帶回要洗的衣服，帶回剩飯、子彈殼，扛回柴禾，於是一場前沿戰士和炊事班比着送温暖的比賽開始了。

要洗的衣服，一開始前面不給，炊事班發急寫信給連，叫連裏給要。連裏便召集親排長傳達，説是為講衞生，消滅蝨子。班排長給戰士傳達後，戰士不答應，堅決不給，都感覺事務處的同志太辛苦了。

當時，正是美軍展開細菌戰的時期，對衞生要求特別嚴格，甚至每個班今天打死幾隻蒼蠅蚊子，打死幾隻老鼠都要上報。

七連某炊事員到四班送飯，坐在洞口不走了，説:“你不給我衣服，我不回去了.明天沒人給你送飯。”四班長沒辦法，打開包袱取出一套新襯衣給他。炊事員説:“新的給我幹嘛？這不能洗”四班長説:“不給你，你不走嘛。”又解釋説:“我們到陣地沒幾天，不是不讓你洗" 全班同志也都勸他。炊事員沒法，臨走時説:“那你們班的衣服我包了，不能讓別人洗，不給我洗就是看不起我。”過了幾天，四班就交給事員幾件衣服洗。

管理員將此事表揚後，以後各連都有這類事發生。各連炊事員送飯以後，都做在洞裏不走，要衣服洗，説是我送飯給哪個班，那班的衣服我包乾。七連炊事員洗得最多，半個月洗九十多套，都是用的自己的肥皂，班裏給肥皂也不要，機槍連炊事班副班長梁瑞甫，一個人就洗了 15 套。他一人送兩個班的飯。

戰士們的衣服髒了就趕緊自己洗，怕炊事員去要。因為炊事員一見他們的衣服袖子不乾淨，當場就要上去扒，不給他就不走。

九連有個炊事員端木慶順，送十一班的飯，向十一班要衣服。十一班正掏洞，戰士們的衣服髒了。炊事員向十一班長説:“我要提個意見,你接受不接受。”“什麼意見?”“你接受我就提，不接受我就不提了。”班長着了急，説:“接受，你提吧。”

炊事員就説:講衞生有一條，三天一洗衣……”班長便給了他六套衣服。回來後，有一件襯衣布壞了，洗就碎了，炊事員就給自己留下，把自己的好襯衣給十一班拿去。他送衣時，還用包袱皮包着。

大家送他走後，戰士們就各拿各的襯衣，最後那個戰士拿起襯衣説:“這不是我的，你們是不是給拿錯了?”班長以為是炊事員弄錯了，拿了別人的衣服。第二天，炊事員送飯去了，班長問他，他説我洗衣沒錯。那個戰士説:“我的衣服哪去了，我的衣服是舊的。”炊事員這才説了老實話:“你的衣服我看見了，實在太爛了，我給洗碎了。”戰士説:“洗碎我就不要了。”炊事員説:“你要嫌我這件不如你的，我就給你換件新的。”戰上沒辦法，便留下了。

機槍連炊事班副長梁璃甫，他拿上自己的襯衣去換戰士的襯衣，説:“你穿我的，你的脱下來我給你洗。”戰士給了他舊的，他留下的衣服戰士都不忍心穿。

炊事員無肥皂洗衣，都用豆漿水洗 。

團裏統計需要多少日用品，好派人回國去買，結果要的全是肥皂，一個人買四塊到八塊，一個班買百塊左右七連共買120塊(津貼費買) 。

前面的戰士慰問炊事班也很普遍。4月底，戰上一人發4支大生產牌香煙，戰士們本就缺煙，自己捨不得吸，都送到了事物處。

連上出任務、事班就給蒸包子烙餅並單另給做菜飯以後就鼓勵。八連前沿一班打響了，消滅敵人17個。事務處得到消息，馬上就給他們班包了鍋頭肉豆腐的餃子，管理排長馬可琴跟一個炊事員兩人用桶提去，代表全班的心意。

九連兩個班出任務、雨天淋一宿、歡事班做了一壺酒，送去慰勞。機槍連七班、八班的炮打打得準，10發命中了6發，打壞敵人重機槍，打死敵人一個班。炊事班聞訊，馬上打酒炒菜。

送飯的送給這兩個班吃，又寫了一封慰問信。

柴禾每連一天需要500斤。除了現燒外，機槍連存着兩個月的柴禾，別的連也存了一個月的。柴禾都是送飯回來時撿拾的。

伙食改善，每星期召集上士、班長、管理排長、做菜的開一次會，總結經驗。如為面蒸漫頭無面鹼，七連創造了“三熗面”法，就是一次發三分之一,三次發了就蒸，又喧又不發酸。吃菜就是黃豆和花生米，為了調劑，隔一天就送一回小菜，樣數有臭豆磨油炸花生米、炸醬，分別裝在空罐頭盒送給各班，成了一頓兩個菜。

現在各連做了花生醬、豆醬、醬油、幹豆腐皮，剩飯酸了便熬糖，釀酒。

為了防細菌:炊事班很講衞生，送飯的都戴口罩，每日洗襯衣，每日擦澡。伙房裏都有木夾子、木箱子打老鼠。兩三天曬一次鋪草，打掃一次洞子，洞裏無蒼蠅。

九連炊事班共揹回30機槍彈殼1800發，高射機槍彈殼2180發、洗衣服42套，寫慰問信18封，扛木柴 15000 斤，磨豆子 350 斤，生豆芽 30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