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去華為面試過,對它的選人用才觀不認同_風聞
背山远行-无论山是否向我走来,我都背山远行1小时前
【本文來自《以下是改變世界的17個著名數學公式,幾乎全都是西方的貢獻》評論區,標題為小編添加】
- 多數派報告
- 如果沒有版權問題,你所謂的三大數學軟件早就國產化了。
就因為版權問題,中國只能避開這些知識產權,那難度就大了,因為很難繞開。
繞開知識產權的難度大大大於軟件研製本身。
年輕時我就做過程序員,能用親身經歷告訴你為什麼你是錯的。
做一些基礎性的軟件,如這裏所説的數學軟件,或者操作系統軟件,以及大編譯平台等,都是需要和大多數應用軟件完全不同類型的程序員。這樣的程序員,需要有極其嚴謹的數學型思維,全面和長遠的眼光,對程序代碼的效率、兼容性、可維護性必須追求極致,絕不可以幹成了具體項目賺到錢就萬事大吉。他們的思維能力是最重要的,知識和經驗反而不是那麼重要。
不過,現實的中國IT產業的狀況卻是,相反的應用型程序員遍地都是,很難找到有能力深入做系統級別軟件的人(我們的教育界從來就不面向思維能力培養,至今都如此),有的話也是因為人家在這個領域內做過,有了些知識和經驗,而不是有對應的思維能力。當時國外有這樣能力的華人程序員當然有,可是問題在於,國內都是直接奔着快錢去的,誰想做這樣的軟件?哪有這樣的環境支持你回來做?國外有能力的人可不是傻瓜,願意讓以自己成為廢人來換取所謂的回來報效祖國的名頭。
而我自己,偏偏是個異類,從未打算出去,但因為家庭原因(我父親是個數學教授)而恰好成為適合做那種軟件的人,我也一直想往這個方向上走。
但這種努力註定失敗,並且即使是做應用軟件也沒出路,因為我的思路別人跟不上也不肯理解,哪怕我的文檔功夫再強、再能有耐心苦口婆心去無數次解釋都沒用,連手把手教都不行,最説不過去的是我的一個合作伙伴在一年當中竟然一行代碼都沒寫過,工作不得不全部由我一個人始終加班來完成,還必須在上級面前給他留面子。這樣工作下去,無論項目的成敗,我自己都絕不可能成功,也不可能有出路。這是我最終放棄這種職業的原因所在——當然,在大多數人看來,只要放棄我的能力按大眾水平改造自己就會有出路,但這樣倒行逆施的蠢事、錯事我肯定不會去做,做了也不可能成功。
現在華為有領先世界的通訊技術,還搞出了鴻蒙,聽上去很成功也很厲害,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華為肯定也是走過彎路的,至今也不可能真正走上正路。
我這樣説當然有理由,年輕時我就曾到華為面試過,結果人家考察的只是我的知識和經驗,別的甚至根本就不想知道。結果我不符合對方要求,華為的人才觀我也不能認同——我根本就沒直接表達,更不存在衝突,只是心裏清楚其才觀有大問題。這個問題現在當然仍在,因為它的研究所開遍整個世界,最基礎的工作竟然是土耳其教授和俄羅斯天才小夥子這樣的人做的,而這樣的課題,正是年輕時做程序員的我所最感興趣的內容——編碼拼體力,24小時、48小時的加班我都幹過,吃苦沒問題,但這不是我的真正能力所在。
當時,有大量企業面試官在説一句十分噁心人的話:我們企業不是學習場所,不是為培養人而存在的。這樣的話對別人是否合適我不知道,我內心暗罵的是,鬼才要你們培養,知識和經驗可以學,有人也當寶來學,但思維能力,能從哪裏看出你們資格培養?我在華為的一個朋友當時也就在對我説類似的話:華為是不自己培養人才的。我説華為的人才觀有問題,不可能完全走上正路,這種錯誤思維的存在就是重要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就是整個國家教育的傾向性有錯而未改,並且還一度錯得更嚴重。整個社會的人才錯位,這種宏觀環境華為是對抗不了的,任正非到處宣講基礎研究的重要性,絕非無病呻吟。
當然,能領先世界,也做出了鴻蒙,這個成就是首先必須肯定的,我這裏在指出問題,不是在用問題去否定更主要的成就,我也支持華為把工作做好,這和認識分歧是兩回事。
你這裏在談知識產權保護和卡脖子對我們產業的影響,這種因素肯定有作用。但真正主要的問題是人才類型是否正確,這種人才類型和所幹工作的不匹配,絕不是實踐經驗和知識的積累所能徹底改善和代替的,人才換血對企業也從來都不是易事,即使能做成,代價也絕對不低,過程也絕不可能很快。那種“專利限制和卡脖子解除就萬事大吉”的想法,實在太簡單了。
當然,倘若美國經濟崩盤,美元成為廢紙,美國解體,那麼美國的人才很可能外流到中國來,這樣解決問題就簡單多了。可這樣會有軟件行業以外的其他重大代價,對我們的負面影響會比對軟件業的正面作用大很多,總體上不會是好事。並且,即使這樣解決了軟件行業的暫時發展問題,我們的人才觀錯誤依舊在,這是認識問題,而不只是產業本身問題。治標容易,治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