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殺敵八百,自損兩萬_風聞
格十三-格十三官方账号-自从关注格十三,整个人都精神了37分钟前

文 | 十三姐夫
大家好,我是十三姐夫。
不知道你們這個年過得怎麼樣,反正我是覺得難度係數蠻高的。
孩子他媽有個朋友,春節前硬拉着她去剪頭髮。別看我老婆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挺有主見的,實際上很多事都拿不定主意,糾結來糾結去,最後不得不找人幫她做決定,而我,就是這樣一個 比較好用的替罪羊 可以幫她做決策的人。
於是在決定去見Tony老師之前,她對我説:“我給你四個選項,你幫我選一個。A.簡單剪一下。B.簡單修一修。C.簡單微調下。D.搞一個放在人羣裏一眼就能被認出來的優雅又不失個性的造型。”
我説:選D。
她問為什麼,我説:三短一長選一長。
她問還有其他理由嗎,我説:挑貴的準沒錯。
她説:嗯,老公這種生物先別急着扔,多養一養還真能開竅。

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她只能去搞一個放在人羣裏一眼就能被認出來的優雅又不失個性的造型。
結果,Tony老師二話不説,給來了個他拿手的、號稱“不燙後悔一輩子,燙了後悔一陣子”的法式羊毛卷。
孩子他媽一回家,我迷離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我戴上了眼鏡,又看了她一眼。此刻我詞彙量不夠,暫且保持沉默不語。
眾所周知,中年夫妻一年到頭加起來也看不了對方几眼,這珍貴的兩眼在2024第一季度就用完了,後面的額度不多了,她這個造型對我來説是一天不看難受,看了難受一天,我怕是預支明年的額度也看不夠。

也許正因為這珍貴的兩眼,我覺得必須要特別謹慎應對。我有限的前額葉語言區正在緊鑼密鼓地搜索合適的成語來讚美她。
看我憋了半天還沒憋出來,她先給我引導了一下:你看我像不像迪士尼在逃公主?
我詞彙量還是不夠,暫時還是沉默不語。
她急了:你倒是説話呀!
我突然靈光乍現,一拍腦門:我剛在想你這個樣子像誰,想不起來那個名字了……哦哦哦,我總算想起來了,Fiona!
她問:Fiona是誰,是哪個明星嗎?
我説:對,怪物史瑞克的老婆Fiona!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我説的是這個:

朋友們不是我吹,我這個人別的不咋樣,想象力還是挺厲害的,而且我的語言表達能力一直是個謎,幾乎每一個形容詞或副詞以及比喻或擬人的修辭手法都精準地踩在我老婆的新華字典之外。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像Fiona的點在哪,也許是性別,或者是身材,又或者是這清澈的眼神。
我這叫殺敵八百,自損兩萬。她是Fiona,我不就是史瑞克了麼。
我們當時好像都意識到了這一點,那一刻我們的處境多少有點綠油油的……
可是,問題的關鍵還不是這個。
要知道,那個Fiona結婚前根本不長這樣!

是什麼讓Fiona變成了婚後這模樣,這個話題絕對不能讓孩子他媽來討論,她肯定不會説是因為愛情。
她也許會這麼説:
Fiona要買菜燒飯還要刷鍋,清理油煙機打掃衞生間還要整理衣櫃。你會問為什麼不清潔馬桶呢,那是因為他老公史瑞克還在上面坐着。
有了娃之後Fiona還要早教和興趣啓蒙,接送補習班,學習英語和鋼琴,加入家委會聊各種升學計劃,一年老三歲,三年就比老公心態成熟一代人。
所以為什麼Fiona婚前婚後差距這麼大,而史瑞克幾乎沒變甚至更嫩綠了?因為啊……你猜婚姻給女人帶來了什麼……

但是也不能説婚姻沒給男人帶來任何改變,比如我吧,殺敵八百自損兩萬正是我學會的生存技能之一。
由於男人會選擇性失聰,老婆跟我説的重要的話我可能聽不到,她可能就會很生氣。以前是這樣,但現在我感覺事情有了變化。
有一次,我又沒聽到她的某些重要指示,當她正準備發飆衝我吼一頓的時候,我大聲地説:“我正在無死角清理廚房,先別跟我説話!”
我覺得這話説的,就像霸道總裁他媽説“給你兩個億離開我兒子”一樣動聽。

前幾天她在外面,給我發微信我沒看到,給我打電話我也沒聽到,等我發現時感覺為時已晚。她氣急敗壞地衝回家,車剛開到樓下,我眼明手快,給她發了條語音:“我正在大掃除,忙着呢,什麼事,快説。”
那冷漠、理智、簡潔又略帶不屑的語氣,想必當場征服了她,抹平了她的情緒,重新樹立了“做家務的男人最帥”的形象。
後來我發現,我只要在犯了錯誤、出了紕漏、惹到了老婆、預感到馬上就要面對她的爆發之前,突然變得愛勞動,就能大事化小。

並且我還順便掌握了一些迂迴戰術。
比如每當感覺到情況不妙,我就趕緊去搶兒子的數學題,和他開始切磋,討論,爭吵,最後總有一個拍桌子,於是孩子他媽就要來調解。
敵我矛盾轉變成了人民內部矛盾,並且我們還得站到統一戰線上。
這種“氣完她之後為了避免捱罵而寧願刷題轉移矛盾”的戰術,成功解救了我很多次。
對自己夠狠的人,每次殺敵之後都不用擔心被打擊報復的,因為我自己先報復自己了。
要不怎麼説,婚姻不光磨平我們的稜角,還能練就一身內功,內在折磨自己的功夫。

前幾天我們一家出國旅行了,眾所周知女人旅行追求的是新鮮和浪漫(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那天我們住在一個窗外就是海景的好地方,晚上映着恍惚的燈火,海港的邊上顯得分外迷人,孩子他媽要求我們爺倆陪她去逛碼頭(其實是想拍照),我們爺倆眼神一碰,感覺都不想動,然後我説:“這麼黑,別去了。”
話一説出口,我感覺事情開始變複雜,彷彿看到了她內心的風起雲湧,估計正在默唸:“當年陪人家看月亮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讓你去欣賞個月色你説太黑了。”
正當她的情緒開始崩盤之際,我靈機一動,説:“我還要給拉桿箱換輪子,實在沒空出去。”
於是,在那個月色正好的夜晚,我帶娃在酒店拆拉桿箱輪子。

孩子他媽出門旅行,帶的都是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零食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但我們爺倆不一樣,出國旅行隨身也帶着備用輪,螺絲刀,還分十字的一字的和內六角的,大小螺絲若干,防靜電手套兩副……沒有把電烙鐵帶上屬實是一大遺憾。

面對這個場面,孩子他媽就算有一肚子不滿,也沒啥發泄的理由,畢竟像我這樣一個務實又顧家的男人,心裏沒有風花雪月,只有當務之急,居家旅行必備,多實用啊!
雖然拉桿箱輪子也沒壞,但我防患於未然的精神體現了較高的責任感。尤其是在這美好的夜晚放棄月色下的浪漫,為全家人第二天更放心的出行而埋頭苦幹,難道不感人嗎。

這是一種別樣的智慧,有的人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學會,而我才四十來歲就已經深諳其道,運用起來遊刃有餘,怪不得算命的説我不會離婚。
估計那些長久而平靜的婚姻無非就是自損夠多,讓對方不好意思再計較了。
正如北蔡王祖賢十三姐所言:婚姻的尺度要看兩人能成長到什麼境界,婚姻的寬度要看兩人能支撐到什麼程度,而婚姻的長度就得看兩人能自損到什麼水平了。
夫妻做久了有點像一場曠日持久的纏鬥,互相要找點麻煩給對方,然後又不想對方給自己找麻煩,於是彼此找完麻煩之後,就直接給自己找點麻煩,消除對方的怨氣,給大家都找個台階下。
結婚真的是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