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趙寶剛、李少紅、陳思誠|導演如何突破創作困境?_風聞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官方账号-21分钟前

■ 本期輪值毒叔****■****
■譚飛&李星文****■****

編者按
在創作的道路上,每位導演都有着獨特的見解和創作理念。“心裏有底再開拍”是趙寶剛導演的信條,從《深海利劍》中我們能看出,他對作品嚴謹的態度和對創作的自信。李少紅導演通過《大宋宮詞》將歷史題材與獨特的表現形式相結合,為觀眾呈現出了一部精彩紛呈的作品;陳思誠導演在《唐探3》拍攝中的執着和努力,給觀眾帶來了更多的驚喜與感動。本期《四味毒叔》邀請三位導演,講述在自己的領域中突破創作困境,對藝術不斷探索和發展。
一
趙寶剛:心裏有底再開拍

**李星文:**您也説到就是説《深海利劍》這個戲似乎是拍得特別難,那這個難是難在哪呢?
**趙寶剛:**其實就是跟軍方的一個協調,因為我們這個主角是潛艇,沒它呢我們就拍不了戲,人家已經非常支持了,但是他説我這個是軍事任務,我説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我這什麼時候走不能跟你們説,什麼時候回來也不能跟你們説。其實這戲按道理應該比我平時拍戲應該是省心,當時我是這麼想的,你想部隊又有這個軍事預算,然後人批了你之後呢就都配合你,你想要什麼給你,結果一去我覺得不是想得那麼容易,我想都在它這個基地裏面拍,也沒有圍觀的。我這拍一個都市劇,到大街一拍還有圍觀的呢,這都沒有,而且你都市戲這場景多呀,我這場景多單一,但是它這個自由度,就是不能掌控,因為軍方人家的任務不是要拍戲,主要是維護這個國家安全,所以有任務必須就走了,這也是應該的。
**李星文:**對,那我們也跟導演聊一點,就是這個劇之外的一些事情。我們知道就是您在拍完這個《老有所依》之後,好像後來就蟄伏了,就在這個圈中就近似於消失了,那麼過去的那三年你都去幹什麼了,為什麼要蟄伏呢?

**趙寶剛:**我一個是也沒想好拍什麼,就是原來攢的這點題材都拍完了,我一般是會隔一段攢點東西,**比如説我有個創意,就是想好之後呢,可能我就覺得這個可能能拍個三年五年的,那我就會在這個過程當中積累一些東西,因為我拍東西呢得心裏有底,心裏要沒底我就不願意拍這個東西,**我那時候就覺得要再拍呢,它其實有都讓我拍,我其實我不太想拍,就那個《青年醫生》當時也不是我拍,我們公司的戲,公司的戲結果就弄完之後,後來也是説你幫忙拍唄。
**李星文:**您這個有點電影裏頭一種叫作者電影,就是説他往往都是導演了,他要完全從創意到思想到整個完成,都要絕對地體現他的個人意志,就是您的選題都是要自己去生髮,其實像您這樣的導演呢,我想來送過來本子的會非常多,您從其中挑選就可以了,對吧?

**趙寶剛:**它是這樣,因為這個第一呢我已經有15年不給外面拍戲了,每年都有找我拍的,但是呢我已經不給外面拍戲了。它這個東西有時候就是這樣,有時候所謂的藝術家跟商人的一個關係,可能一般都處理不太好,其實導戲要自個導挺純粹的,就自個導就完了。我這麼多年其實做了一個事情,就是從97年到現在已經20年了,我這個大概分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就是叫奉命文學,就比如包括原來參與北京電視藝術中心的《渴望》《編輯部的故事》《皇城根兒》,這些都是奉命文學,就是領導交給你任務。第二個就是選擇文學,就是您説的這個,社會上很多人就找你,找完之後你選擇性地拍,那個時候會拍了比較經典的算《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永不瞑目》,當時都比較經典了,這個叫自選文學,就是你有選擇權,包括《過把癮》什麼的。等到第三階段就是自創,就是必須是我想表達的東西,我願意説了。
二
李少紅:找到最佳的表現形式和獨有的特點

**譚飛:**那再説到您的《大宋宮詞》,肯定有很多人會由此想到《大明宮詞》,那麼對比20年前的《大明宮詞》,現在的《大宋宮詞》,你覺得在製作水準和故事創意兩方面,它有着怎樣的變化和提升?
**李少紅:**我覺得這還是要隨着它朝代的變化,找到它最佳的一種表現形態。《大宋宮詞》就是像宋代的文化一樣比較雅緻的,就是文化感比較強的一個朝代。而唐朝就是比較浪漫的,其中的色彩是濃郁的,尤其像晚唐的那種畫,色彩真的是非常濃郁的,但是到了宋代它就不是這樣了。宋代是那種儒家文化,是有點散文式的。另外,它的詞實際上是對於最早的那種詩歌形式的一個簡化,就是將其通俗化,而且整個政治形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棄武揚文,實際上也就代表着一個國家的形態和一個社會的形態慢慢出現了。它沒有像唐朝那樣有宵禁之類的,而且它有西市、東市,然後慢慢市場化了,就開始有了最早的貿易的雛形。
**譚飛:**開始重文重商了。

**李少紅:**對。在這種社會形態下面,它的表現形式,我覺得就跟拍《大宋宮詞》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還是要找到它獨有的特點。
**譚飛:**那這個戲裏面所涉及的宋朝名人都有哪些?你先給大家介紹一下。
李少紅**:**涉及的名人還是挺多的,因為我們寫的主要是宋真宗,就是宋仁宗的爹和媽,關於他們的故事。
**譚飛:**這有點像《清平樂》的前傳。
**李少紅:**對,就是他怎麼出生的?包括他父母的愛情故事。其實宋真宗這個人還是挺有意思的,他畢竟是北宋第三代皇帝,而且就從他這兒開始,國家開始逐漸發展起來了。
**譚飛:**比較繁盛了。
**李少紅:**對,“澶淵之盟”這一個舉動贏得了北宋140多年的和平,才可能有後面九位皇帝。所以在我看來,他是一個被低估了的皇帝。
**譚飛:**對,大家可能有點忽略了宋真宗。

**李少紅:**大家可能覺得他好像沒有什麼,只是比較儒雅、比較温和的人,但是有很多東西是從他這開始的,比方説一些國家制度、一些官階,還有一些司法的建立,包括最重要的“澶淵之盟”,加上處理大遼以及周邊民族的關係,這些在他在位的時候就已經解決了很多問題。所以他交給宋仁宗的是一個安定的大好河山,才會有宋仁宗的盛世。他的愛情生活實際上也是被大家低估了的一件事,他跟劉娥的情感也是令世人羨慕的,對於一個出身在皇家的人來講,你會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在歷史上面,女性掌權的有三個人。但是就劉娥來説,她身上有呂后和武則天的智慧,但是沒有她們身上的惡。
**譚飛:**就是説她的雙商都很高。
李少紅:“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在我看來,這十個字是一個很高的評價了。當然,這跟她後來沒有選擇去掌權有關,因為武則天最後是掌權了。
三
陳思誠:拍戲就是要不斷地解決各種問題

**譚飛:**我想問一個所謂的熱點,當然看到這一幕我們也知道製作成本肯定很高,不過現在我們聽到了不同的版本。有人説這個戲真的花了13個億,還有人説就花了8個億,那我們今天見到你,你就得給我們一個比較接近真相的答案。
**陳思誠:**肯定是沒有13個億的,我覺得13個億可以拍兩部吧,把《唐探4》的成本放到裏邊就差不多。
**譚飛:**我們也看到確實你這次在日本是花了很多精力的,磕下了一些不可能磕的場景。包括龍Q館的場景,因為日本人它是排水系統,它是地下神殿,他是很謹慎的,一般是不願意外借的。
**陳思誠:**對的,之前沒被拍過。
**譚飛:**當時是怎麼選的這個位置?最後又怎麼協調下來的?
**陳思誠:**我的創作習慣是比如説我先寫泰國,或者我寫了紐約,或者寫了東京,我會先去體驗生活,會跟我的編劇團隊先去採風。那個地兒就是我先去採風的時候,然後朋友介紹的,他們對我們這件事也挺感興趣的,我也詢問當地有哪些好玩的地兒?從視覺上來講特別壯觀的。他們一下就想到這兒了,然後他就帶我去,到了之後我們都很震驚,因為它是全世界最大的一個地下排水設施,非常震撼。特別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有一種特別機緣巧合的事兒,它就叫龍Q館,你在日本的地圖檢索,打Q這個字,只有這一個地方。
**譚飛:**跟劇情完全吻合。
**陳思誠:**對,我看了這個地方之後,我就説我一定要寫一場戲在這兒。因為當時我們大概也有一些故事線了,我説小林杏奈就應該被綁在這,應該是在這裏邊發生的這些事情。有的時候創作是互相給予的,場景也會給我們很多的靈感,所以在寫劇本的時候,我不僅要聽這個音樂,眼前也是有這些畫面,所以我基本在寫劇本的時候,我就一定要把這個東西完成。其實一開始,他們是不讓拍的,説是太危險。

**譚飛:**因為那個坑很高。
**陳思誠:**對,將近100米深。
**譚飛:**那真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
**陳思誠:**對,非常深,然後我們就先搭了一個1:1的,但沒有那麼深,也沒有那麼高的攝影棚。染谷將太先生到了北京以後,這場戲真正的在那兒走完以後,我怎麼感覺都不對,都覺得是假的,就感覺那種氣質都不對。因為他就這一場戲,演了兩遍以後,我怎麼看都覺得不行。
**譚飛:**你覺得對不起他的表演。

**陳思誠:**對,總覺得差點什麼,我就把他掉下去這個先拍了。拍完了以後,後面我説您也不算白來,至少我拍了掉下去的部分,但是可能有些戲還是要回去拍,我們還是要克服,想辦法克服。不停找當地部門協調,很幸運最後經過溝通讓我們去拍了。拍戲就是這樣的,就是不斷地解決各種問題。現在出來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我自己很喜歡那場戲。
**譚飛:**我覺得有種深淵凝望着你和你凝望深淵的感覺,那就是深淵,是每個人人性的深淵。
**陳思誠:**沒錯,我覺得你總結得特別好,那個場景它是有特別強大的一種寓意感在裏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