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賓館旁邊開男科醫院,到底能賺多少錢?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58分钟前
beebee星球2024年02月28日 10:59:50 來自北京2人蔘與1評論我每次去完男科醫院,總得在醫院旁邊的賓館住上一晚。
一是路途遠,看病累,身體累,心裏也累,所以就近住宿,難得再折騰。二呢,也是當場驗貨,看看療效,試試手段,如果貨不對版,也方便再去醫院報修。

你想想,男科患者,內心該是多麼彷徨呀!
看完病,他們心裏想着問題不大,醫生肯定妙手回春,但還沒走出門診大樓,他們就開始踱步,慢慢走,來回走,很想走回門診,讓醫生再加點劑量,再添副偏方,再做次指檢。就這樣,都幾十歲的人了,乾脆如孩童一樣無助。
勉強走到公交站,府南河的風吹過來,吹到身上,冷颼颼的,風是十八歲的自己,颳得人臉疼,擋也擋不住。丟臉啊,太丟臉了,便只好走到賓館裏面去,開個房,再打電話搖個人,準備數數老狗還剩幾顆牙。
最初,我們都是這樣走進去的。

這些個賓館,往往就開在男科醫院旁邊,距離很近,似乎開房本該是療程的一個環節。
賓館大廳裏,有的患者在開房,有的患者在退房,有的患者還心懷希望,有的患者已擁抱絕望。他們擁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是明天開房的我,我是昨天吃藥的你,他們正如掛在前台牆上的時鐘一樣,被時間規訓成了一個永恆的圓。
我想,患者們大概都是早泄的西西弗,正用餘生推着一塊巨石,試圖前往那名為痊癒的山頂。
此刻,我們必須相信他們是幸福的。

但男科疾病,哪有痊癒的説法,所以這些賓館,吃的都是回頭客的錢。像我這種經常去的人,理所應當的,就結識了許多老患者。
禿頭的是陳哥,他患病三年了。戴墨鏡的是王哥,他患病六年了。那個未老先衰的是小李,他打小就不太行。
至於那個提着塑膠警棍的,則是保安小唐,他沒有病,但常常嘆息説自己明明一身的武藝,卻拯救不了在座的人。

我們這些患者,經常在大廳喝茶,打牌,吃飯,我們相互嘲諷,相互安慰,相互依偎。我們毫無保留地講出病情,又違心誇讚療效,謊報時長,我們用一種劫後餘生的口吻談論將來,又轉頭朝着盆栽吐出一團疲乏的濁氣。
我們百無聊賴,於是靜候天黑。

但天黑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一次次的問診,一次次的治療,一次次的滿懷期待,又一次次的失敗。
經常是,女孩啊,對不起,今晚好像事情不太對勁兒,這樣,不如我給你念一首詩吧,你看,樹上結滿了滾燙的月光,海德格爾曾在此自縊……
女孩説,你別來這些,不行就不行,房錢轉給我,我要回家。
然後所有的夜色便坍縮進一根利羣中。

有時候,聽到隔壁傳來低吟,你就會想,隔壁的哥,該不會真被治好了吧。轉頭看一眼正悶聲玩手機的女孩,又扯開被子,盯住自己無能的表弟,就説,這不應該治好呀。
於是在那長久不息的歡浪聲之中,你只好帶着對陌生朋友的祝福與詛咒,沉沉睡去。
這就是男科醫院旁邊的賓館,它太無情了,它接納了那麼多的希冀,卻又噴濺出一地的荒誕與不甘心。

我上次去男科醫院旁的賓館,還是三個月之前。那天多冷呀,下着徹夜的雨,幾乎澆滅了我心中的慾望,萬般無奈,我只好度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
剛才我下樓買煙,發現副食店旁的野花開了。於是我對自己説,這真是一個好天氣,春天已經來臨,也許過兩天,應該再去賓館試一下。
這次就算失敗,我也是敗在這樣一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