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軍隊中不叫“同志”，叫“兄弟”會怎樣？韓國電影《首爾之春》就是答案_風聞

　　假如軍隊之間的軍官們大行“哥們”和“兄弟”之風會發生什麼呢？一句話“當軍隊演變為兄弟會的時候，整個國家也就離黑社會當家不遠了”。

　　在這方面，隔壁韓國是有着慘痛的歷史教訓的。

​▲歷史教訓，不可不察

　　今天，我們就藉着最近大火的韓國電影《首爾之春》來為大家解析一番，“同志們”和“兄弟們”兩個稱呼的背後究竟暗藏着多麼深刻的差別。

▲《首爾之春》的海報

缺什麼就喊什麼

　　對韓國軍隊有所瞭解的網友都知道韓國軍隊的大部分部隊在向長官敬禮的時候，要附帶一句口號“忠誠！”以示尊敬。

▲“忠誠”是韓國三軍通用的軍內敬禮用語

　　這個對長官高喊“忠誠”的傳統，其實恰恰體現了韓國軍隊的一大黑點，那就是歷史上多次“下克上”搞政變的“不忠誠”歷史，讓他們必須得通過表面功夫來遮掩一下，顯得自己現在已經是“告別過去，忠厚本分”的了。

　　韓軍敬禮時高呼“忠誠”的傳統，也正是發端並流行於靠政變上台的朴正熙在位期間，因為他自己就是靠軍事政變上台的，因此格外忌諱別人這麼對他也來上一回……深知上司敏感點的韓軍，趁機推廣隨時高喊“忠誠”的文化，自然是恰到好處的拍了朴正熙的馬屁。

▲1978年朴正熙視察韓軍第一師團的留影（時任師團長正是全斗煥）

　　雖然嘴巴上“忠誠”喊得極為響亮，但是任誰心理都清楚，建軍不正，又被朴正熙帶歪了風氣的韓軍，不可能真的忠誠。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朴正熙的後輩，只可能把他的惡行繼續發揚光大下去。

▲《首爾之春》裏的全鬥光（全斗煥的化名角色），可謂真真踐行了“朴正熙第二”的理想

想升官，就要喊大哥、拜碼頭

　　內核脱胎於日偽軍的韓國軍隊和歷史上所有的舊封建軍隊一樣，特別流行鄉土情懷和江湖義氣，想在軍隊的官場裏往上爬，那就要先搞一幫狐朋狗友互相提攜並抱團排擠其他派系。

　　1952年考入韓國陸軍士官學校（這裏的“士官”，其實就是我們理解的“軍官”的意思）第11期的全斗煥也不例外，他入學不久就拉起了一個名為“五星會”的組織（五星之名字源自於麥克阿瑟的軍銜），自封“勇星”，好兄弟盧泰愚則是“冠星”。

▲全斗煥（左）與盧泰愚（右）年輕時的合影

　　這個名字源於美國將軍，個人封號又具有十分的中國水滸氣息的組織，在全斗煥的手裏逐漸集“中、美、日、韓的……糟粕文化於一身”，成為了個人以權謀私，踐踏國家的工具。

　　1961年朴正熙發動了軍人上位謀奪韓國大權的“516政變”，看到了機會的野心家全斗煥立馬響應，組織軍校裏的學生們上街遊行，支持朴正熙“正義革命”。

　　眼見學生們居然要參與政變，陸軍士官學校的校長姜英勳中將和一眾正直的教官們立即出來阻止，不料眼中只有富貴的全斗煥把心一橫，直接把教官們打上“反革命”的帽子囚禁了起來完成了聲援遊行，更有甚者，全斗煥親自跑到朴正熙那裏拜了乾爹。

▲全斗煥的行為，堪稱韓國小呂布，圖為他和朴正熙的合影

　　按照東亞文化當中正常的君子邏輯，全斗煥身為軍人，未得命令就干涉國家政務，可謂“不忠”；組織學生，囚禁出賣老師、校長，可謂“不義”；貪圖富貴，拜一個僅僅年長自己14歲的人當爹，可謂“不孝”。是一個真正意義上全方位的小人，是無論如何不能交付國家重任的，但是吧……全斗煥的這身毛病，在當時掌握韓國實權的朴正熙眼裏卻渾身是寶，這樣殘忍歹毒的人，正好為自己幹髒活，打天下，做那些正常君子們不願意碰觸的歹事。

▲《首爾之春》裏的全斗煥

　　有了朴正熙的支持，全斗煥立馬開始擴充羽翼，他先將自己的組織改為“一心會”以寓意對“朴正熙的忠貞不二”，再努力地將自己招募來的“蟲豸會員們”秘密地塞入韓軍上下的各個要害部門，暗中架空了韓軍正常的軍令體系。

　　在一心會當中，全斗煥大搞個人崇拜、江湖文化和金錢攻勢，一心打造只屬於自己派系的“新軍部勢力”，在電影《首爾之春》當中，一心會的效忠儀式和江湖文化就得到了很好的還原。

▲《首爾之春》裏一心會軍官們的江湖文化

▲《首爾之春》裏一心會軍官們對大哥的效忠儀式

　　一心會里的韓國軍官們，嘴上喊得是“忠誠”，內心想得是“大哥照顧”，表面上一心一意對抗北方，暗地裏做得則是互相結合壓榨韓國本國人民和士兵的勾當。

半島詛咒，英雄悲歌

　　回望朝鮮半島的歷史，不難發現很大的一個悲劇點就在於，半島在陷入危難時並非沒有英雄，但無奈與英雄同期的蟲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於在這些蟲豸的裹挾下，少數的英雄角色註定只能是飛蛾撲火一般的悲劇存在。

▲電影中正面角色李泰臣出兵路過民族英雄李舜臣雕像時的鏡頭

　　《首爾之春》裏堅定地按照韓國的法定流程，要鎮壓全斗煥造反勢力，以準備迎接未來的民選政府的韓國首都警備司令部司令官李泰臣的原型，就是一位十足的悲情英雄——張泰琓。

▲左：電影中的李泰臣，右：現實中的張泰琓。電影裏角色的名字“李泰臣”，一個字取自原型人物，兩個字和韓國的民族英雄李舜臣相同，充滿了悲劇寓意

　　和靠江湖情義混日子的一心會會員不同，張泰琓的成長履歷可謂是充滿了東亞“正途”的色彩，他是一位正經靠資歷和學歷成長起來的深受士兵愛戴的將軍（他在職時一直努力改善基層士兵的伙食等待遇）。

▲作為造反的一方，全斗煥當時是韓國保安司令部（相當於“軍統”）司令，該司令部因為經常成為政變醖釀之地而臭名昭著，現在已經被改組成了“軍事安保支援司令部”

　　在上任首都警備司令部之前，已經官至少將的張泰琓肯定對全斗煥勢力的瘋狂擴張早有耳聞了，畢竟能當上少將的人物，情商智商都得在線才行。在明知要以身犯險的情況下，還能夠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接掌如此關鍵、燙手的崗位，很難説張泰琓心理沒有提前做好以身殉道的打算。

▲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有這樣一個現象，真正剛正的將軍，是沒法被收買的

　　儘管張泰琓作為當時的韓國首都警備司令部司令，理論上只有他才能在和平時期調動韓國首都圈附近的警備力量來執行任務，但實際上，他手下的各大主力警備團早已被全斗煥的一心會掌控了。

　　張泰琓（劇中的李泰臣）以正規渠道下達的軍令，完全抵不過對面一心會大哥對小弟的情感攻勢……

▲相對於張泰琓的正義陳詞，這面加官進爵的許諾更加打動人心

　　甚至於，全斗煥作為叛軍一方的非法勢力，居然能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指揮部就設立在張泰琓下屬的警備團團部內，這變相説明這些叛軍已經完全不害怕或者説不擔心該團內部會有人提前向首都警備司告密了。

▲電影裏李泰臣（張泰琓）打電話怒斥叛軍的場面

　　名義上貴為負責韓國首都防衞工作的少將司令官的張泰琓，在“雙十二”政變當天，所能真正可靠直接調動的部隊不過區區一百多名保安司大院裏的直屬隊和後勤兵而已，張泰琓在當晚打得，可以説是一場還沒開戰就註定贏不了的仗……

▲電影裏的集結場面

　　除了兵力上的絕對劣勢以外，雙十二當天的政變雙方在對抗手段上也呈現出了一派“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的情形。

　　這邊是張泰琓苦口婆心用一通又一通的電話去説服各部長官正確佔隊，而那邊則是一面依靠監聽手段完全掌握了鎮壓勢力一方的全部動態，同時運用包括公然欺詐、公然置國家安全於不顧直接調回前線兵力及直接對直屬上司翻臉使用致命武力在內的所有手段進行瘋狂輸出，直到把鎮壓勢力一方全部擊潰。

▲電影裏的監聽場景

▲電影裏政變方不顧朝鮮威脅，直接抽調前線主力回師首都爭奪政權的場面

▲電影裏那通改變了韓國命運的欺詐電話，這通電話堪稱韓國版的“洛水之誓”，直接掐滅了張泰琓的翻盤希望

　　在“雙十二事變”當天，一同被全斗煥叛軍勢力打倒的英雄還不止張泰琓一個，另一個不願和政變勢力同流合污，而是在韓國特戰司令部裏苦苦支撐危局到最後的特戰司令官鄭柄宙也算是一條好漢。

　　在雙十二政變之前，愛惜人才的鄭柄宙為了保住自己麾下第一空輸旅團旅團長樸熙道的職務，向當時的韓國陸軍參謀總長李世鎬上將苦苦哀求（有傳言説一度下跪求情）用自己的臉面換來了部下的前途。

▲左:電影裏的鄭柄宙.右：現實裏的鄭柄宙

　　在雙十二政變之時，手握王牌部隊的鄭柄宙哪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能在日後全斗煥得勢之時被分上一杯羹，然而，他卻選擇了站在弱勢的一方，和張泰琓聯手對抗叛軍……

　　令人唏噓的是，這個極度愛護自己部下的特戰司令官，在政變來臨時卻被自己一手栽培的手下來了個反戈一擊，正是樸熙道的第一空輸旅團，率先發難，完成了叛軍勢力對韓國國防部和陸軍總部的佔領。

▲因為參與政變和後來的鎮壓民眾事件，導致空輸部隊的名聲臭了韓國人的大街，這讓放假回家的空輸士兵，紛紛隱藏自己的精鋭部隊身份

　　而鄭柄宙本人的特戰司令部，也被自己麾下的空輸第三旅團所佔領，他本人在抵抗未果後中彈被俘，而他的秘書室長金五郎少校則以身殉職，倒在了保護長官的戰鬥當中……

▲《首爾之春》裏的金五郎和現實中的金五郎雕塑，金五郎後來被追晉了中校軍銜

　　以上提到的敢於忠於職守對抗叛軍的軍人們，在政變之後大多經歷了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張泰琓的父親和兒子先後橫死，鄭柄宙患上抑鬱症後自殺身亡（也有可能是謀殺的），金五郎少校的妻子在得知噩耗之後過度悲傷哭瞎了眼睛……可以説，雙十二政變，不僅重創了韓國的政治體制，也對韓軍中的忠義之士來了個“犁庭掃穴”。

▲金五郎的妻子白榮玉

蟲豸的盛宴

　　和忠於職守派軍人們的血淚相反，雙十二政變之後，全斗煥的新軍部勢力走上了人生巔峯，韓軍的高級將領職位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成了全斗煥爪牙們排隊升大將的打卡地，而其餘黨羽也深深地滲入了韓國上下的各個角落，他們以各種手段強迫那些韓國企業向自己交錢，將整個韓國變成了提款機。

▲贏了的全斗煥充分地享受了勝利果實

　　用韓國人自己的話來説，“在朴正熙時代，辦成一件事得給2個人送禮，而在全斗煥時代，得給50個人送……”

▲《首爾之春》裏蟲豸們的慶祝場面

　　除了商人被壓榨以外，韓國人民的正常生活也被嚴重干擾，在清洗掉了忠志之士之後，韓軍的關鍵崗位全是冷血又貪婪的惡棍。在他們在位期間，韓軍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打手組織，經常對韓國的進步人士與老百姓頻頻出重拳，甚至於現代的韓軍在21世紀還被諸多惡習纏繞……

　　而這一切的開端，都可以追溯到韓國軍官們大搞“哥哥、弟弟、老鄉、乾爹”那一套江湖作風那去……

▲晚年全斗煥與盧泰愚手牽手一同出庭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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