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特朗普獨裁統治下_風聞
水军都督-1小时前
生活在特朗普獨裁統治下
安德里亞·馬紮裏諾
2024年3月23日-上午5:55
《湯姆快訊》
我們應該已經在討論,如果唐納德·特朗普贏得2024年大選,生活在一個發展中的獨裁政權下會是什麼樣子。在特朗普2.0時代,除了他周圍的人公開計劃解散聯邦公務員制度,並將權力鞏固在“你知道誰”手中之外,還有很多事情會變得更糟。
我們中有太多的人現在爭論烏克蘭和加沙戰爭及其引發的人道主義危機,爭論警察暴力和國內軍隊中的極端主義,爭論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我們將不再擁有共同的語言。曾經對你我來説意義相同的一些基本內容,比如宣佈某人贏得了選舉,可能會變得不安全。在特朗普2.0的世界裏,我們更多的記者無疑會面臨影響,需要找到迂迴的方式來影射太多的話題。《紐約時報》的大衞·弗蘭奇曾因撰寫有關唐納德·特朗普的文章而面臨威脅,他在一篇感人的觀點專欄中強調,一些表達了對特朗普看法的人已經需要警察24小時保護,以確保他們和家人的安全。
我經常想到,我們美國人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滑坡。畢竟,從1999年弗拉基米爾•普京成為俄羅斯總統開始,我花了20年時間往返於他的國家,先是作為人類學博士生,後來又作為人權研究員在那裏工作。我一直密切關注俄羅斯政治,包括作為一名專門研究受戰爭影響人羣、尋求庇護者和難民的治療師。在普京入侵烏克蘭後,克里姆林宮對公開討論進行了鎮壓,我在那裏的朋友和同事面臨着安全和職業生涯的威脅,一些人帶着家人逃離了俄羅斯,尋求安全和更好的生活。
誠然,美國有着強大的民主傳統,而俄羅斯只有短暫的競爭性選舉和新聞自由,兩者之間存在許多差異。儘管如此,我在那裏的經歷發出了一個警告,即特朗普式的自上而下的統治有一天可能會扼殺任何一種可能性,即指出國家支持的暴力是什麼,以及如果有一天我們的處境也是如此,那將會是什麼感覺。
塔克·卡爾森的莫斯科
乍一看,極右翼記者塔克·卡爾森最近對莫斯科的訪問,被俄羅斯官方媒體大肆報道,似乎是美國遊客naïve美化另一個國家奢侈品的一個例子。卡爾森驚歎於這座城市地鐵系統的花式瓷磚,參觀了國家芭蕾舞團,並指出你可以在當地的雜貨店買到便宜的魚子醬。他還指出,莫斯科整潔的街道上沒有無家可歸的人,也沒有明顯的貧困。
在克里姆林宮鍍金的大廳裏,他對普京總統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採訪。儘管卡爾森的表情很真誠,但當普京沒完沒了地向他講述俄羅斯的歷史,以及幾個世紀以來他堅持認為莫斯科把基輔視為其免受遠近侵略者侵害的保護者時,卡爾森偶爾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當然,他從來沒有質疑普京入侵俄羅斯的理由(他也沒有把它稱為入侵),也沒有質疑這位俄羅斯領導人的任何其他令人髮指的説法。
我的思想流派認為普京的俄羅斯正是MAGA人羣所渴望的那種反覺醒的天堂。任何與卡爾森年齡相仿,在冷戰時期長大,在柏林牆倒塌的關鍵時期打開電視的人都應該知道,整個俄羅斯都不像他看到的那樣。他也應該知道最近的經濟“休克療法”的歷史,這種療法耗盡了俄羅斯公共服務的資金和人力資源,更不用説幾十年來的腐敗和不公平的經濟政策,這些政策讓普京圈子裏的少數人富裕起來,卻犧牲了這麼多人的利益。
當然,要想把卡爾森看到的莫斯科變成一個經過消毒的月球景觀,必須發生一些事情。如果你還沒有關注普京領導下俄羅斯的發展,讓我總結一下我所注意到的。
抗議者——甚至許多人是去參加反對派領導人阿列克謝·納瓦爾尼最近的追悼會——被逮捕,或者至少是被恐嚇,因為他們表現出同情任何不屬於克里姆林宮官方親普京意識形態的東西。許多羣體,從亞洲移民到無家可歸者,要麼被警察圍捕,要麼至少被轉移到遠離任何遊客視線的地方。事實上,被關押的美國記者、《華爾街日報》記者埃文·格什科維奇曾寫過一篇關於“扎奇斯基”行動的文章。“扎奇斯基”指的是俄羅斯當局的掃黑行動,例如,將無家可歸者的服務轉移到莫斯科郊區,遠離公眾視線。卡爾森曾短暫地做過釋放他的手勢。當然,格什科維奇現在在俄羅斯被無限期監禁,罪名是從事間諜活動,僅僅因為他報道了烏克蘭戰爭,這恰恰證明了卡爾森極力迴避的一點,即普京最近的戰爭中出現了一連串無休止的謊言。
更重要的是,在低工資、住房短缺和許多城市公寓的薄牆的情況下,普通的俄羅斯人並不總是能夠像阿拉巴馬州參議員凱蒂·布里特這樣的保守派人士吹噓的那樣,在他們整潔的廚房裏進行“艱苦的對話”。畢竟,鄰國現在被鼓勵相互譴責譴責俄羅斯的戰爭。(如果你的孩子在她為學校畫的畫上寫了“反對戰爭”,你似乎甚至可能鋃鐺入獄。)
當塔克·卡爾森,當然還有橙色耶穌本人接受弗拉基米爾·普京等領導人的觀點或稱匈牙利獨裁者維克多 “太棒了”時,生活在一個專制國家會產生非常個人的影響。他們在向美國人表明他們的最終目標是什麼,可悲的是,有一天,我們甚至不能自由地相互談論所有這些,這已經不是特別牽強了。
不可言表的東西
塔克·卡爾森至少做了功課。他清楚地知道,鑑於烏克蘭精心制定的審查法律,你不能把烏克蘭戰爭描述為俄羅斯的無端入侵。
自2022年2月入侵以來,普京一直將其稱為“特殊軍事行動”,重點是保護俄羅斯免受北約的侵害,並使烏克蘭“去納粹化”。在第一個春天,俄羅斯總統簽署了一項法律,禁止記者將入侵稱為“戰爭”,而是選擇將殺害、流離失所、綁架、酷刑和強姦烏克蘭公民的行為描述為受害者自己挑起的外科手術式救援行動。隨後通過了範圍更廣、更模糊的審查法律,進一步限制了各類俄羅斯人的言論,其中包括一項反對“抹黑軍隊”的法律,該法律對任何被視為對俄羅斯武裝部隊發表負面言論的人處以高額罰款和監禁,最近還對任何被視為對俄羅斯武裝部隊發表負面言論的人徵收財產。雖然成千上萬的逮捕看起來並不多,但考慮到俄羅斯的1.46億人口,在我看來,成千上萬的逮捕仍然太多了。
這位俄羅斯領導人對這場無端戰爭的反常描述,無疑也讓他承認,到目前為止,已有數十萬俄羅斯人喪生或受傷,否則他是不會這麼説的。在一個充斥着右翼基督教民族主義的國家,大多數俄羅斯戰爭死者來自偏遠、貧窮和少數民族地區,這當然也有助於他的事業。
這是專制領導人為了證明各種死亡的正當性而混淆意義和動機的做法。在美國,當1月6日發生在國會大廈的針對警察和立法者的極右翼襲擊事件被指責為“反法(西斯)”)或極左分子時,MAGA人羣所做的事情可能與此類似,他們不否認有人受傷。或者想想當時的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評論,他説極右翼白人至上主義者夏洛茨維爾暴亂者和反抗議者包括“雙方都非常優秀的人”——不管這樣一個優秀的人開車撞倒了一名反抗議者,殺死了她,或者那些“優秀”的白人至上主義者中的某些人支持反猶太陰謀論,一些人認為這是煽動暴力。
對於不同政治派別的俄羅斯人來説,他們有一個古老的傳統,喜歡用黑色幽默和諷刺來進行他們真正想要的對話。例如,像電視雨和《新報》 (已被禁止運營)這樣的新聞電台的進步記者開始將烏克蘭戰爭稱為“無法言表的事情”。然而,最終,全面的審查法律甚至阻止了這樣的變通辦法。
生活在一個因為害怕政治迫害而不能暢所欲言的地方,這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當你在其他環境中長大的時候。我的一個好朋友在柏林牆倒塌後長大成人,在聖彼得堡過着富足幸福的生活。她帶着年幼的孩子,乘最後一班火車從聖彼得堡逃往芬蘭的赫爾辛基。她的目標是:從頭開始生活,避免讓孩子在一個被洗腦的地方長大,讓他認為俄羅斯的武裝部隊和警察是絕對可靠、無可挑剔的。我懷疑,在成千上萬和她一起逃離這個國家的俄羅斯人中,許多人並沒有那麼不同。
想象一下,撫養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孩子。(特朗普的支持者們,這也適用於你們,因為——放心吧!——一旦再次執政,他無疑會結束我們所知道的選舉,更不用説關閉任何保護我們言論的機構了!)
美國與引發其他謊言的謊言
近年來發生的事件表明,美國人——尤其是那些在MAGA陣營的人——已經習慣了公開提及武裝暴力。2016年,總統候選人特朗普在贏得總統大選前的競選集會上吹噓説,“我可以站在第五大道中間開槍殺人,但我不會失去選民”,誰能忘記那一刻呢?隨着出於種族和政治動機的暴力和威脅激增,我們中的許多人似乎越來越不關心事件本身,也不關心那些尋求鼓勵和為其辯護的人的理由。
我自己的成年生活開始於弗拉基米爾·普京鞏固在俄國的權力,而前總統喬治·w·布什發動了災難性的全球反恐戰爭,其基礎是伊拉克領導人薩達姆·侯賽因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之類的謊言。不幸的是,我們對自2001年以來在中東、南亞和非洲戰區死亡的近100萬人(以及因我們的戰爭而喪生或淪為難民的數百萬人)的關注太少。別忘了7000多名美軍(和8000多名承包商!)在這個過程中死去的人,基本上是在血泊中為我們的民族洗禮。這怎麼可能沒有幫助其他謊言正常化,就像特朗普關於2020年大選的巨大謊言一樣?
謝天謝地,在這個國家我們仍然可以説我們想説的話(或多或少)。例如,我們仍然可以指責五角大樓少報了其部隊造成的死亡人數。換句話説,我幫助建立的“戰爭成本項目”這樣的東西仍然存在。但是,這樣的事情要多久才能受到懲罰,如果不是通過法律,而是通過治安維持會? 是的,拜登總統正在武裝以色列與哈馬斯的可怕戰鬥,同時只向加沙飽受戰爭蹂躪的民眾提供最適度的援助,但我們仍然可以追究他的責任。如果唐納德·特朗普贏得2024年大選,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如果我們現在不達到我們所有人都一直在撒謊的地步, 然後,特朗普關於暴力的每一個謊言——從國會共和黨議員稱1月6日的暴徒為“和平的愛國者”,到唐納德聲稱他只會在下一任總統的“第一天”成為獨裁者(這一願望得到了絕大多數共和黨人的支持)——都將等同於1933年德國國會大廈被燒的謊言,希特勒得勢的納粹黨將此歸咎於共產主義者,為他聲稱擁有廣泛權力奠定了基礎。
我們正在進入一個新的危險的美國世界,抓住這個事實很重要。在這方面,讓我提一下我沒有這樣做的一個俄羅斯時刻。我仍然對2014年與人權同事共進晚餐感到內疚,其中包括一名俄羅斯活動家,他畢生致力於記錄從約瑟夫·斯大林到弗拉基米爾·普京等歷屆俄羅斯領導人執政期間犯下的政治暴力和戰爭罪行。我坐在桌子的遠端,聽不到太多對話,我開玩笑説自己“在西伯利亞”是的,我的晚餐同伴優雅地笑了起來,但暗流湧動着不安和緊張——這是有充分理由的。他們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有多危險,事實上,這位激進分子因為詆譭俄羅斯武裝部隊的行為而被送到了流放地。我的笑話現在絕不是一個笑話,我認為這提醒了人們事情的變化有多快——而且不僅僅是在俄羅斯。
事實上,在今天的美國,壓迫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接近,口頭上的磨嘴皮、玩笑或故意的無知只能掩蓋下一屆特朗普總統任期對我們所有人可能意味着什麼。
作者是《湯姆快訊》的常客,是布朗大學戰爭成本項目的聯合創始人之一。她曾擔任過各種臨牀、研究和宣傳工作,包括退伍軍人事務部創傷後應激障礙診所、人權觀察組織和社區精神健康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