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女鬼是鞠婧禕的統治區_風聞
柳飘飘了吗-柳飘飘了吗官方账号-2小时前
作者 | 柳飄飄
本文由公眾號「柳飄飄了嗎」(ID:DSliupiaopiao)原創。
都説建國後不許成精,但飄沒想到《聊齋》系恐怖片居然又殺回了大內娛!
——注意看,這個女人叫小紅。
開場,她的魅影在新《紅樓》同款的陰森氛圍裏蠕動,似鬼怪在吸收日月精華。

吸足精氣,她款款走到屏風前,留下身姿曼妙的剪影。
瞧這定點pose,莫不是要帶來她的冥界打歌舞台?

只見她靈活扭動着肩頸,優雅轉身,這才算見到真容——
這焊死在腦門上的胎毛劉海和4000年一見的慘白妝容,不正是你圈著名的公式臉演員,鞠姐嗎?
從蛇精演到女鬼,她的肢體愈發曼妙了,只是表情仍和以往般保持着黃金的弧度,這種詭異感更加貼合了新作的恐怖主題。

《花間令》,中國電視史上首部因女主過於沒有人類氣息而直接變成恐怖片的古偶!
明明是真人出演,你卻能一口氣看到《安娜貝爾之這個玩偶不太冷靜》《古今大戰秦俑情之商場模特也是一種兵馬俑》《穿越之淡掃港風野生眉朝至尊》……
總而言之,鞠姐多年來嚴苛的外形管理,終於演化成了一種瘮人的歡樂谷效應!

這是中式鬼片的文藝復興,是東方誌異美學的重造,拳打《畫皮》腳踢《倩女》,鞠姐接過了王祖賢和羅蘭的擔子,勢必重塑國產類型片的輝煌!
在鬼氣森森的大街上,伴着高掛的大紅燈籠和腳下的螢火蟲,你看到提燈女鬼在輕盈飄行。
耳邊彷彿迴旋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午夜新娘回眸一笑,嚴重懷疑男主眼神裏的驚恐不像演的。

下一秒,戰損版“紅素貞”靜躺崖底,你以為她墜崖狗帶了?
結果,原來這演的是國產版《活死人的黎明》。

更詭異的是,恰似鞠姐的妝造和劇本身,這部新作在宣傳與輿論間也呈現出了類似的態勢——
各管各的,毫不相干。
熱搜上,人家説的是低開高走,越看越牛。

可某瓣觀眾評價是,此作只有頭兩集堪入目。

這劇到底走的是什麼野路子?
嚴格説來,《花間令》的劇情其實是蠻尋常的古偶路數——
鞠婧禕飾演的惡毒大小姐上官芷,因痴戀男主而與他深愛的青梅竹馬楊采薇(鄭合惠子版)換臉,結果慘遭殺害,而被換成上官芷容貌的楊采薇(鞠婧禕版)為查明真相,開始接近男主並日久生情。
但在本子交到鞠姐手裏時,此作的最佳打開方式就變成了恐怖片。
畢竟比起以往的同質化角色,她和女鬼的適配度可太高了!
劇裏的上官芷,原就是個追求病態白幼瘦的大小姐,自帶渾然天成的鬼氣。
白到失色的冷白皮(粉底),讓她在鏡頭前絲毫不吃妝,與劇裏其他人同框,能直接演出兩個圖層,半夜瞄一眼能嚇一哆嗦。

而在劇情推動下,這種詭異的割裂感還在進一步加劇。
楊采薇(前兩集由鄭合惠子友情出演)是一個父母雙亡,以背屍為生的小仵作。
因為臉上被劍傷留疤,一直遭到村民的嫌棄和霸凌,雖然不被善待,但依然眼裏有光。

面對外貌家世不凡的男主,她不卑不亢;被求婚,也能保持清醒。
底色悲涼,但總會想辦法化苦澀為甘。

所以楊采薇這個人物的整體氣質是,由於身世遭遇的緣故,不會輕易展露多餘情緒。

雖戲份不多,但鄭合惠子的演繹顯然給網友留下了極好的印象。
那種粗礪、率真、生機盎然的氣質,讓人完全無視掉了她的糟糕設定。
一個是常年喝羊胎盤水養出凝脂白膚和過度節食餓出苗條身材的大小姐,一個則是過慣苦日子的窮苦背屍人。
倆人一同框,膚色肉眼可見差了好幾個色號。

在二人換臉(沒錯,是真·物理換臉)後,鄭合惠子就直接下線,給正牌女主騰位子了。
然而,明明只做了面部移植,但鞠姐在無瑕底妝、嘟嘟唇、野生眉、眼下腮紅上的藝術造詣,居然完全被楊采薇繼承!
劇中上官芷的親哥,都對着臉到胸口一片慘白的“妹妹”親切評價:
你今天面色好了不少呢。

???
此劇實乃《畫皮》續作,你以為只是換臉,實則裏裏外外換了一層皮。
鞠版楊采薇不光毫無鄭版的影子,更是直接塑造出了楊采薇3.0——
一個穿越到古代的美妝博主。
論化妝技術,堪稱古代毛戈平。
太陽花假睫毛放大了她的卡姿蘭大眼睛,玻璃珠子似的眼眸和水光唇釉忽閃着詭異的光,和其他人彷彿不在一個次元。

論髮型……哦,不用猜,這兩撮鯰魚劉海一定不是“張梳平”的手筆。

鞠姐的難關是,她不光得演楊采薇,還得演楊采薇演上官芷。
但姐不在乎,她直接把兩人都抹平,演一個自己最擅長的古靈精怪傻白甜。
比如,那些既不屬於收屍人楊采薇,也不屬於大小姐上官芷,而專屬於鞠婧禕的小動作。
雙手抱胸。

接東西得翹蘭花指。

下意識撥弄劉海,就更不是資深背屍人的習慣動作了。
身世遭遇彷彿成了背景板,而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其實小動作不是不能加。
比如換臉後依然保留把草捻斷的習慣,這才能加強觀眾的前後關聯。


只是不能亂加。
誤會男主為了當駙馬跟自己假結婚還殺了自己,好不容易逮着機會質問男主,本應夾雜着恐懼、委屈和憤怒,借上官芷之口輸出楊采薇的真實情緒。
但鞠姐咋演呢?
依然是雙手抱胸,搖頭動眉,跺腳晃肩,像在嗔怪小男友通宵打遊戲。

慶幸自己終於可以接近男主查明真相,她撇嘴一笑,眼珠子提溜一轉,竟飄起了一股淡淡的茶味。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惡毒女配計謀得逞了。

換臉前後楊采薇整個人物氣質的變味,便給人帶來男主移情別戀、精神出軌的奇怪觀感。
但實際上,氣質也是可以演出來的。
早年TVB神劇《無頭東宮》,就玩過換臉設定了。
向海嵐飾演的凌雲和陳妙瑛飾演的楚楚,原是村裏顏值墊底的兩位醜女(凌雲原是美女,為了陪楚楚才刻意扮醜)。但即使面孔對調,人物的氣質也跟着調換。
換臉前,心地善良的凌雲和心理扭曲的楚楚,單憑坐姿和表情幅度便能輕易區分。

換臉後,凌雲的皮相變得充滿戾氣,顯然還是楚楚的內核。

而楚楚則柔和不少,雖然頂着一張“惡人臉”,但給人感覺連面相都變了。

可見,所謂整容式演技是真能改變面相和氣質的。
反之,則無異於無效換臉。
《無頭東宮》的換臉設定,意義好歹在於,直接暴露男性“不介意外表”的虛偽,典型的“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

或是像短劇《虛顏》,強調愛上同一個人的靈魂。
即使女主被人換了臉,男主也依然能認出她、相信她、再次愛上她。
關鍵一點是,在男主的視角里,眼前被換臉的女主不是誰的替代品,而依然是一個能讓他反覆愛上的人。

但《花間令》的換臉效果卻不符預期。
能看出此劇兩樣都想佔,既想強調愛同一個人的宿命感,又想規避男主只看臉的風險。
於是先借男主之口,輸出他無比認同的價值觀:美醜貴賤,從來都該是論心不論形。

還不斷強調“他偏愛楊采薇,厭惡上官芷”的前提條件。
然而,給男主立了太多人設,結果卻一直在自我打臉。
即便客觀上他愛的始終是楊采薇,但當他確確實實對着上官芷這張美臉動心,其中有幾分是因為上官芷,又有幾分是因楊采薇,就很難辨清了。

既要又要的男主,便不免讓人對他的專一深情打個問號。
沒想到難得遇上一部原創劇本,原本換臉設定是此劇的一大亮點,結果反而成了最大敗筆。
就呈現結果而言,割裂觀感是因為觀眾對鞠版楊采薇太熟悉,相較之下,前期的鄭版楊采薇實在久違了。
背後的訴求,其實恰是觀眾呼喚蒲草型女主的迴歸。
很多觀眾之所以兩集棄,除了演技差點火候導致觀感割裂,更因接受不了價值觀的不適。
顯然,換臉後的鞠版楊采薇完全陷入一種爽劇女主套路。
除了全劇唯二家世和容貌頂配的男主和男二同時愛上自己,自己也搖身一變成了大開金手指的人生贏家。
此前頂着人見人嫌的刀疤臉,如今卻能輕易獲得上官芷花了錢忍了痛才保養來的完美容顏。(實慘!上官芷白喝了那麼多年羊胎盤水)
以前辛辛苦苦收屍養家,如今頂替掌管所有商行的上官家大小姐,隨時隨地就能行使“鈔能力”。

彷彿女主得在外貌和家世等設定上全面升級為天之嬌女,才配得上男主。
於是在楊采薇和上官芷身上取長補短,整合出如今所謂大女主的一副標準模板——
擁有值得被全劇最帥男主深愛的容貌,頂配的家世/身世,外加一顆仁心。
《蒼蘭訣》裏,即使前期仙職低微、外貌普通的小蘭花,為了配得上東方青蒼,最後也要被冠以神女這個有點分量的隱藏身份,才能與之抗衡。

發現沒?
即使給女主加滿各種buff,也只是為了與最高級別權力代表(男主的設定)相匹配的可控變量。
這種爽感一定程度上美化了女性真實的生存環境,而蒲草型女主最可貴的,恰是逆境而上的張力和生命力。
直白點説,她們更能引人共鳴,因為這才是現實生活中絕大多數女性共通的普遍情緒。
如今偶像劇對“門當户對”的執念,本質與嫡庶神教無異,階層的固化,終究只是少部分人的狂歡。
灰姑娘遇上王子本已是童話,而當一個女性角色被置於資源上位者的位置,即使給她安插一段底層經歷,最後也會迴歸到短暫體驗人生的“變形計”式劇本。像擺在精美櫥窗裏的假花盆栽,卻不如真正破土而出、用血汗澆出的花來得更有生命力。
拿《花間令》來説,客觀上講,跟劇情發展也有關係。
比起鞠版楊采薇總在危急時刻被男主和男二拯救的後續劇情,前期對鄭版楊采薇的刻畫顯然更立體有效。

兩集的篇幅,但短小精悍,一個內核堅韌的女主形象立現。
飽受偏見的生計,她尊重。
在棺木上擺野花,用浪漫裝點生活。

被草草結案的貪官強行畫押,她不願枉死,被打到吐血也不肯屈服。

在愛情面前不卑不亢,拒絕自上而下的施捨,寧願靠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讓人相信,所謂完美模板,女性本可以親自抵達,而無需作為前提條件給女性造夢。
現在呼喚蒲草型女主迴歸,並非否認雙強設定,而是否認“女性為男而強”的設定。
如果加滿buff只是為了匹配男主,迎合部分人的想象,那也會像失去生命力的精緻女鬼一樣變成恐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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