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的背後是令人擔憂的現實_風聞

最近，一名小學生關於個人理想的填詞造句的視頻在網絡上傳播，引發輿論與公眾極大關注。根據網絡上公開的視頻畫面顯示，在一面電子屏幕上寫着提示語，要求按照特定的句式造句談理想，該句式是：“我長大以後想_____。因為_____，所以_____。”一名小男孩站在屏幕前，不慌不忙口齒伶俐説出了自己的理想：“我想當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的行長，繼承我的爸爸。因為我的爺爺是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的行長，我的媽媽是中國農業發展銀行副行長，所以我想繼承我們的家產。”這一關於理想造句的視頻在網絡傳播後，小男孩口中提到的“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立刻陷入輿論的漩渦中。隨後，一則聊天記錄也在網上流傳，其中寫道：接總行通知，請各行部迅速組織排查這個是誰家的孩子，儘快溯源，消除輿情萌芽，請於今日（3日）下班前羣內反饋排查情況。據《金融時報》4月7日報道，中國農業發展銀行安徽省分行新聞發言人針對近日輿論關注的小學生填詞造句視頻作出回應稱：經排查，視頻中的學生確實是該行員工的孩子，其父親是某縣支行行長，母親是某市分行機關部門副主管，孩子的爺爺、外公曾經是農發行員工，均已退休多年，其爺爺是支行普通員工、外公曾擔任過另一縣支行行長。孩子父母目前的工作崗位符合監管要求和農發行任職迴避制度規定，為此他們處於異地工作狀態。這一家庭在農發行工作的成員比較多是過去近三十年來歷史變遷和員工聯姻形成的。歷史上部分機構對親屬關係管理要求不嚴，禁止性規定欠缺，早期子承父業傳統思想仍有一定影響，再加上同一單位年輕人戀愛結婚，形成了有的員工一家人在農發行人數較多的情況。這一回應説明了這名小男孩家庭現狀的成因，把這家銀行自身倒是擇得乾乾淨淨。有了這一回應，這起由小男孩造句談理想引起的風波大概率會平息了。

然而，看似童言無忌的背後，卻是令人擔憂的現實：世襲制和血統論在當下的中國社會仍然具有根深蒂固的影響，階層固化已經是一個不容忽視的現象。小男孩“我想當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的行長”的所謂理想，看起來似乎只是一個笑話，卻實實在在暴露了當下社會的某些現狀，擊中了下層百姓的痛點。至於“子承父業”的事情，正在成為一個日益普遍的想象，就發生在日常生活中。在農村裏，村幹部的子女繼續當村幹部，實際上很普遍，家族勢力的支持不容忽視。在縣城裏，幹部家庭的子女大概率仍然要當幹部，而絕對不會站在工廠的流水線旁打工。至於富豪的子女“子承父業”繼續當富豪，這更是司空見慣渾閒事，畢竟人家繼承的自家的產業，與小男孩要當行長繼承家產有本質上的不同。童言無忌，恰恰戳破了所有謊言。安徒生的童話《皇帝的新衣》，其中説出真相的正是一個小男孩。

在中國歷史上，歷朝歷代盛行的正是不折不扣的世襲制與血統論。兩漢時期的“舉孝廉”的範圍限定在官宦子弟的圈子裏，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九品中正制與底層百姓是沒有關係的。“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曾經在中國社會長期存在，至今仍死而不僵。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何以“高”？就是因為讀書讀得好就有機會做官，做了官地位更是高人一等。所謂門當户對，已盛行了幾千年，豈會一朝瓦解？幾十年前，HWB、HXB們不是高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嗎？

自古以來，中國就形成了“官本位”社會，以官為本、以官為貴、以官為尊。小男孩“我想當中國農業發展銀行的行長”的理想正是官本位意識的體現。國人喜歡當官，這是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基因。一旦做了官，就享有了榮華富貴；特別是當了大官，那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銀財寶絡繹不絕，美色佳人紛至沓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因而國人特別渴望升官發財。“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為什麼？因為古代讀書人的理想生活往往是享受榮華富貴，而不是斷齏畫粥，像明代著名清官海瑞那樣的官員，歷朝歷代都極其少見。

中國走向現代化，必須拋棄封建的藩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