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兔子把沙漠變成綠洲?中國式環保看懵老外_風聞
孤烟暮蝉-时评人-珍惜未来,远离公知1小时前
這兩天我上網的時候在YouTube上刷到了一條怪有意思的英文視頻,講的是咱們國家如何在內蒙古的沙漠裏飼養120萬隻兔子,然後再用它們來將沙漠改造成綠洲的故事。

一、中國的兔子行,説到底是因為中國人行
這條視頻的瀏覽量不低,到現在播放量已經有快50萬了,評論區底下也有近千條回覆,其中點贊數較高的主要是西方網民,尤其是澳大利亞網民的評論。

這條視頻給澳大利亞網民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們紛紛表示,澳大利亞也有沙漠,沙漠裏也有兔子,而且都多到氾濫成災了,現在澳大利亞政府撲殺都撲殺不過來,他們完全想不明白中國是怎麼利用兔子來改善沙漠環境的,因為這在他們的認知裏實在是一件違背常識的事情。
用這條視頻評論區裏最高讚的那位英語用户的話來説:
“我不明白。野兔也好,兔子也罷,它們都曾在澳大利亞內陸地區氾濫成災。因為這些小東西的繁殖能力實在是太逆天了,所以我們只能對其進行大規模撲殺,否則根本沒法控制其爆炸性的數量增長。如果兔子真是一種恩惠,那為什麼澳大利亞的兔子沒能將那裏數百萬英畝的荒漠和鹽鹼地轉化成綠樹成蔭、青草肥美的綠洲呢?我對這個視頻的可信度存疑,起碼我覺得它講述的情況是不完整的,主觀描述的東西太多而客觀數據太少了。在沙漠養數百萬只兔子確實有可能為人類提供肉食,但藉此來阻止荒漠化,甚至是把沙漠轉化成綠洲?我不太信,我們需要更多的數據和證據。”

帶着這位英語用户的疑問,我用關鍵詞在網上搜了一下,結果還真讓我找到了不少令我大開眼界的東西。
首先,那個YouTube視頻裏頭提到的“內蒙古沙漠”是真實存在的,它位於內蒙古西部的達拉特旗地區,名叫庫布其沙漠。
其次,當地老百姓在庫布其沙漠裏養兔子這個事情也是真的,不過那不是我們一般人固有印象中的家兔,而是一種名叫獺兔的兔子,因為其毛皮酷似水獺,故而得名。
獺兔學名力克斯兔,雖然也能吃,但主要是一種皮用型兔種。獺兔的毛皮附加值比肉附加值更高,繁殖能力又強(是其它動物的25倍以上),而且沙漠地區乾旱少雨的氣候又特別適合獺兔的生長,在庫布其沙漠養大的獺兔,其毛皮質量會更上一層樓。
獺兔的高附加值主要體現在6個方面:一是用其毛皮來製作高檔衣物;二是用其肉來加工高質量食品;三是用其血來做生物製品;四是用其腸子做手術線(最好的原料之一);五是用其睾丸來製藥(是不是壯陽藥我不知道);六是用其糞便來肥土,這也是將沙漠變為肥沃土地的最佳有機肥,同時還是培育菌子的高檔肥。
此外,宰殺獺兔之後掏出來的內臟等下腳料,還可以用來餵養貂、狐、狼等動物,這些動物又各有經濟價值,而這又進一步延伸了獺兔產業鏈的附加值。
再者,庫布其沙漠的當地環境得到大幅改善這件事情也是真的。早在2013年2月26日,《人民日報海外版》就曾對這件事情做過專題報道。我這裏直接把報道中的一段原文念給大家聽聽:
在內蒙古西部庫布其沙漠東緣,有個名叫風水梁的地方,如今呈現迥然不同的兩種景象,一邊是延綿起伏的沙海,一邊是鬱鬱葱葱的萬頃綠洲,綠洲上生活着來自四面八方的移民,辛勤勞作着,過着穩定而充滿希望的生活。

而且,庫布其沙漠的改善確實也和獺兔養殖這件事存在着密切聯繫——但不是在沙漠裏直接放養兔子,然後坐等它們自動把沙漠改造成綠洲。而是通過大力發展獺兔養殖業,促進風水梁當地的經濟發展,經濟上去了,當地的老百姓就更願意留下來建設家鄉而非外出打工,以前外出務工的本地人,還有一些外地移民,漸漸地也會來到風水梁這片熱土上搞建設開發。人多了,對於當地生活環境的要求就會隨之提高,然後就會想方設法去改造風水梁,慢慢地就將這裏的沙漠變成綠意盎然的綠洲了。
所以,改造庫布其沙漠的真正功臣不是獺兔,而是當地的老百姓;中國的兔子之所以能“變沙成林”,説到底還是因為中國人民行。

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
説白了,將庫布其沙漠改造成綠洲的真正功臣並不是兔子,而是中國人民。促使中國人民去積極改造庫布其沙漠的源動力,則是大傢伙普遍希望過上好日子的樸素願望。而要讓生活在這裏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最重要的就是促進當地的經濟發展。
説到促進風水梁當地經濟發展,就不能不提一個名字——趙永亮。趙永亮是風水梁當地人,生於斯,長於斯。據趙永亮本人回憶,風水梁這個地方在他小時候是一片不折不扣的窮山惡水,風大沙大又缺水,因此他從8歲開始每天都要走幾里路給家裏擔水。
1990年,趙永亮趕趟辭職下海,創辦一家羊絨製品有限公司,很快就發了財。發財之後的趙永亮不忘本,92年就出資為家鄉召溝村通上了電,95年又出資為召溝村修了柏油路。
雖然後來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是趙永亮依然放不下生養了自己的老家,只要一閒下來就會想起庫布其沙漠中的小小風水梁。

為幫助風水梁的鄉里鄉親們擺脱貧苦,同時也是為了把風水梁建設成一片真正可以安居樂業的熱土,趙永亮從很早開始就在探索一條適合當地的可持續發展之路。他一開始先是自己出資,購買了一些沙柳的樹苗,然後領着風水梁的鄉親們在當地的沙漠裏嘗試種植。
沙柳是一種耐旱植物,而且具有較高的經濟價值,按説應該是很適合在庫布其沙漠裏種植的。但是隨着在當地種植的沙柳成林,新的問題也隨之出現了:沙柳生長3年後必須平茬,不平茬就會木質化死掉。可平茬下來的沙柳枝條只能當柴燒。這一燒完就壞菜了,不光之前的辛苦努力付之東流,而且成本效益也低,總之光種沙柳不是辦法,風水梁要想發展起來還得另尋出路。
這種情況讓趙永亮也很苦惱,但是他並不氣餒。就這樣,硬挺到2000年之後,事情終於迎來了新的轉機:用沙柳枝條來造紙,質量遠高於普通秸稈。為了將沙柳枝條充分利用起來,於是趙永亮又收購了一家小型造紙廠。
但是因為紙廠的規模實在太小,光逮着一家廠子薅也不是辦法,這迫使趙永亮又不得不另尋他法。在經歷了長達幾年的摸索之後,趙永亮帶領這風水梁當地的鄉親們終於摸索出了一條新的致富之路:養獺兔。

沙柳嫩梢是理想的獺兔飼料,而獺兔吃剩下的粗杆則可以用於造紙和刨花板。如果能在獺兔飼養規模和沙柳種植面積之間取得平衡,那麼這個發展模式就有可能在風水梁當地持續下去。而與此同時,種植沙柳防風固沙本身也能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而且還能不斷改善當地居住環境。
辛苦十幾年總算摸索出了點門道來,這讓趙永亮感到十分振奮。他決心將這個可持續發展的模式給堅持下去、推廣開來。為此,趙永亮僱來近百台推土機開進風乾梁,將一個個沙丘推平、把一條條溝壑填滿,讓工人在平出來的沙地上種植沙柳,再鼓勵並支持當地百姓研製獺兔。
趙永亮這一干又是10年。在這10年裏,整個風水梁的面貌都為之煥然一新,趙永亮趁熱打鐵,又在風水梁投資建起了第一批移民新村,吸引周圍的貧困農民和牧民紛紛前來落户發展。
當時間來到2013年,趙永亮的東達集團已經在庫布其沙漠裏投入了30多億元,將風水梁新農村建設推進到了第九期。沙柳林種植面積已達300多萬畝,獺兔養殖户超過2000户,年出欄獺兔300多萬隻,養殖户的年均收入可達5到7萬元,有1萬多農牧民因此實現了脱貧致富。

風水梁原名“風乾圪梁”,所謂“圪”,一是指小球形或塊狀的東西;二是指小土丘或小土包。“圪”這個字通常是連着“墶”一塊用的,也就是我們俗話説的“疙瘩”的另一種説法。
單看它的含義和搭配就知道,“圪”不是什麼好字,但卻是過去那麼多年來風乾圪梁當地的生存環境的真實寫照。為了將這個字從風水梁的名字裏去掉,趙永亮和當地的鄉親們足足奮鬥了20多年。

又是4年過去了,2017年,央視財經《經濟半小時》欄目的記者來到風水梁實地採訪,發現這裏的環境相比幾年前又有了不小的改善。達拉特旗當地政府敏鋭地意識到了發展獺兔養殖業的巨大潛力,認定搞這個能幫助百姓脱貧致富,於是便在當地大力推廣相關產業。

三、澳大利亞的沙漠好治,西方人腦子裏的沙漠難治
截至2017年7月,僅達拉特旗一地的獺兔存欄量就已經達到了450萬隻,整個獺兔產業的產值高達5.6億元。獺兔養殖不僅讓周邊的農牧民實現了脱貧致富,而且還吸引了很多來自冀、晉、浙等地的移民來此安居樂業。
通過“生態移民、產業扶貧”的綜合治理理念,風水梁到2017年已經吸收了獺兔養殖户3600多户,並計劃在5年內將規模擴大到2萬户,將獺兔的年出欄量提高到2000萬隻。
不僅如此,因為最近這些年我們國家的新能源產業搞得也紅火,所以風水梁還計劃把當地的獺兔養殖業和新能源產業結合起來一塊搞,推動當地的獺兔養殖向標準化和智能化的方向轉型升級。

看到這裏,我相信大家應該也明白了,説白了,庫布其沙漠之所以能“沙漠變綠洲”,獺兔的功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還是咱風水梁當地老百姓和地方政府的努力。一切對環境的改造歸根結底都是為了人服務的,也就是以人為本,環境改造好了,大家脱貧致富就更有奔頭;大家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了,維護起庫布其綠洲來就會更加用心。
所謂“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我想説的應該就是這麼個道理吧?

現在,回過頭來再看看本期內容一開始我提到的那位YouTube英語網民提出的疑問,我們現在終於可以給他作出完整且合理的回答了:中國人用兔子來改造沙漠,使其變成綠洲的故事是真的,但這個故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僅憑兔子就能完成了。兔子只是一個引子,一個用來吸引當地百姓改造環境,脱貧致富的引子。老百姓通過養兔子改善了生活,而民眾生活條件的改善反過來又保護了當地的環境,這二者是相輔相成的。
戴着西方白左式的有色眼鏡,當然看不明白中國式的環保理念。關鍵不在於兔子、沙子或沙柳,而在於我們這些活生生的人,特別是風水梁當地的老百姓。天人是一體的,改善環境是為了服務人,把人服務好了才能更好地改善環境。
對於西方人提出的問題,其實在那段YouTube視頻的評論區裏就有一位會説中文的英語用户嘗試着給他們解惑了:
“這個故事是真實的,我雖然住在澳大利亞,但我會説中文。我查了中文網站,中國人把兔子放到沙漠裏養,然後再利用它們來幫忙植樹造林。中國人特別提到了澳大利亞的兔子,並且他們很清楚兔子會造成什麼問題,如果控制不好的話,中國的兔子也會像澳大利亞的一樣氾濫成災。但是中國人養的不是澳大利亞的那種兔子,它們的商業化價值更高。在澳大利亞氾濫成災的野兔個頭很小,沒什麼商業價值,甚至都沒什麼人願意吃它們,所以它們才會在野外氾濫成災。而在中國,不存在什麼野生動物,中國有太多飢餓的業餘獵人了。而且在中國文化裏,中國人普遍會將獵殺動物的地位置於家養動物之上,因為他們覺得那樣的動物肉更好吃,因為那是放養的。”

雖然這位會説中文的澳大利亞英語用户對我們實際情況的認知也存在一些偏差,但是總體上還算説到點子上了。西方不是沒有明白人,只是他們大多跳不出自己的認知誤區和固有思維,總覺得“我們西方人都做不好的事,你們中國怎麼可能做得好?”所以最後才會屢屢給出令人哭笑不得的回答來。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們也可以説,恰恰是因為中西方人的不同、制度的不同,以及思維模式的不同,所以才導致瞭如今中澳兩地治沙局面的大不同。晏子的那話是怎麼説的來着?我覺得稍微改改,用來形容中西方的這種差異性其實也挺合適的:
“兔生東方則為寶,生於西方則為害,名徒相似,其實質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兔生長於華不害,入澳則害,得無澳之水土使兔成害耶?”
水土是大自然的制度,制度是人類社會的水土,而制度是由人創造出來的。所以“水土異也”,説到底還是因為人的不同,所以才導致的差異。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希望西方網友下一次再在社媒平台上看到類似內容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質疑中國,而是反思自己。要想把西方社會的水土給改造好,這是當務之急。想要把澳大利亞的沙漠改造成庫裏其風水梁那樣的綠洲,西方人還是把自己腦子裏的認知沙漠給改造成綠洲再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