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酷《微暗之火》,那些復仇的女人們_風聞
娱乐硬糖-娱乐硬糖官方账号-17分钟前

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暉
復仇的女人更迷人。從文東恩到南雅都證明了這一點。復仇把她們從甜美的女孩、完美的太太變成了更復雜多義的女人。
復仇的女人有過去,這讓她們不是一張待書寫的紙,而是一本待翻開的書,你急於解開懸念,卻總被新一頁震驚;復仇的女人有力量,仇恨是燃燒生命的核動力,向死而生格外絢爛;復仇的女人有目標,她不是等待命運降臨的純情少女,她必須調動全部的智慧、勇氣和耐心去與命運一搏,然後走向註定的悲劇——傷害已經鑄成,即便復仇成功,她的一部分也早已死去。
看優酷白夜劇場剛開播的《微暗之火》,這種黑暗美學尤其濃郁。困在籠中的鳥,罩在瓶子裏的蝴蝶,被玩弄於股掌間的螞蟻,深陷家庭暴力的女性……一切都在指向操控與被操控的親密關係,壓抑和隱忍的氛圍不言而喻。

劇中,美麗的南雅(童瑤飾)眼神中閃過的一絲堅定,也曾在文東恩(宋慧喬飾)的臉上出現過。《黑暗榮耀》裏文東恩與周汝正是“復仇者+劊子手”的結合,《微暗之火》中南雅和周洛的聯繫更是千絲萬縷。
前幾集追下來,硬糖君深感《微暗之火》不僅在講述一個懸疑復仇故事,更在其中注入了超越愛情的共鳴與救贖。少年周洛和南雅雖然被困在現實和情感的樊籠之中,卻能夠在詩中找到對抗黑暗的力量。月光映襯的水面上游泳的兩人,究竟是想洗去一身的塵埃還是盪滌靈魂的血污?

若比較起來,**韓式復仇,每一滴鮮血都是染紅玫瑰的勳章。中式復仇,則更像暗夜潛行的微弱螢火。**你説不出它有什麼恐怖的地方,但就是能感到強烈的情緒和靜水流深下的恨意。
小鎮文東恩
《微暗之火》由姚曉峯執導,改編自玖月晞小説《小南風》,講述了寧靜小鎮上因一樁離奇殺人案所掀起的驚心故事。

看似最有嫌疑的南雅,不堪忍受丈夫徐毅的暴力舉刀反擊。鄰居少年周洛(張新成飾)作為目擊證人,提供了關鍵性的證據支持。然而意外被焚的死者車輛,被捲款而逃的市政工程,諱莫如深的退學天才,小鎮居民的百口千面,似乎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謊言之網。
事實真如南雅自首、周洛作證的那樣嗎?還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默默地操縱着一切。這熟悉的味道,莫非是“小鎮文東恩”精心策劃的復仇?而正如所有成功復仇劇所證明的那樣,復仇只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步。觀眾更愛看的,是人們為何復仇以及艱難的心路歷程。
曾幾何時,“燒腦”是對懸疑劇的重要讚譽,但它顯然不能涵蓋懸疑領域的所有高峯。這一次,《微暗之火》迴歸社會派推理的本源。不再用腦力遊戲去謀篇佈局,而是用一場撲朔迷離的“小鎮殺夫案”去講述社會之病導致的人心之病。劇集將探案變成了一場對社會的診療與解剖,人人皆可參與,你我皆在局中。

《微暗之火》對女性困境採取了全新的呈現手法:女性所遭受的輿論非議也是一種暴力,而且危害性不亞於身體暴力。當好事者判定“她”有罪時,“她”連呼吸都是一場賣弄風情的造作。在羅生門式的陳述裏,有人説她很美,有人説她不檢點,有人説她可憐。真相似乎只源於人們採取什麼樣的“立場”和“濾鏡”。
當然還有我們熟悉的受害者有罪論:如果她沒問題,她老公為什麼要打她?**南雅的困境,是女性經常要面對的“自證清白”的泥潭。不發聲,就是默認別人口中的一切。發聲,就是為自己狡辯,同樣坐實了人們的懷疑。**在傳統的熟人社會,這樣的處境尤其難以掙脱。
劇中,安赫爾·岡薩雷斯的一首小詩出現得可謂恰如其分——我知道我存在,是因為你把我想象出來。我高大是因為你覺得我高大,我乾淨是因為你用好眼睛,用乾淨的目光看我。

《微暗之火》構建的“清水鎮宇宙”,像極了加西亞·馬爾克斯筆下的馬孔多小鎮,是一個熟人社會的微縮模型。在這個宇宙中,任何一家一人的小小舉動,都有可能掀起多米諾骨牌式的連鎖效應。隨着故事展開,觀眾逐漸在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裏找到了自己對真相的理解。
詩意的救贖
懸疑劇總喜歡講邏輯動機,左右不過是挖掘人性之弱點和慾望。但《微暗之火》卻反其道而行之,呈現的是超越愛情的詩意救贖,是兩個共鳴的人在困境裏依偎取暖。這一點,僅在立意上就讓硬糖君這樣的戀愛腦感到無地自容。什麼都看成愛情,原是我太“王寶釧”了。

通過細膩的鏡頭語言,《微暗之火》展現了周洛對南雅認知的變化。起初,他也有過荷爾蒙誘發的悸動,對南雅的認識僅僅是外在好感下的凝視和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周洛也曾説過小鎮居民那樣傷人的話。“你自己要是不放縱,別人會找上門來嗎?”
後來,在語文老師那裏,周洛得知了自己只是個“缺乏文學素養的理科男”,原來南雅讀的詩並不豔俗。因為詩歌認識到南雅純潔炙烈的內心後,周洛才決定拯救對方於水火。少年因為知己而變成懂得美好的人,南雅也因為少年在泥潭裏看到了人性的光。愛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精神的契合,在微暗裏燃起希望的火。
**《微暗之火》的暗線是“詩”,講的是在詩意浸潤下對人性的喚醒和拯救。**據導演姚曉峯的採訪,劇中的詩集《拾詩》是不存在的,但詩對南雅和周洛兩人的啓迪卻是真切的。

硬糖君最喜歡周洛坐在南雅自行車後座,跟對方念羅伯特·弗羅斯特《那條未走的路》的情節。周洛一邊問小師姐南雅,會不會覺得這首詩黑暗恐怖。一邊又藉着主旨問南雅後不後悔自己選的現在這條路。雨後的街道濕漉漉,緩緩前行的兩人大概也只能在這樣的間隙裏找到一點苦痛的慰藉。
**劇中,那張塞在書頁裏的1995年借書卡,不僅是一段少年心事,更是對一個逝去時代的詢喚。**八九十年代的年輕人,雖然也聽搖滾樂,但手裏多半會捧讀北島、海子的詩。“現在我覺得社會又到了一個迴歸(週期)了。我覺得應該是到一個重新讓詩歌迴歸社會的時候。”姚曉峯如是總結《微暗之火》處處有詩的用意。
世紀之初,一部《不要和陌生人説話》首次將家庭暴力呈現在小熒幕上。人們第一次知道,外表文質彬彬的人有可能是施暴者,看似幸福的婚姻實則千瘡百孔。二十多年後,《微暗之火》再次將鏡頭轉向困境中的女性,“出走的娜拉”面臨着“再解構”的問題。女性不再僅僅需要獲得獨立生存的能力,更需要走出泥淖向陽而生的勇氣。

《微暗之火》直指的社會問題是“為什麼而生活”。劇中,既有南雅和周洛的雙向救贖,也有警察林方路對真相不懈的追求,徐毅用錢打點一切的蠅營狗苟,更有對人情社會下偽面的揭露。
懸疑劇如何更走心?
2017年的《白夜追兇》,是中國懸疑劇史上繞不開的豐碑。播出三個月,平台播放量45億次,豆瓣評分高達9.0。年末,更是被Netflix買下版權,成為懸疑劇出海典範。
七年後,優酷將懸疑劇場升級為“白夜劇場”,並以《微暗之火》打響第一槍,既有老粉一眼可識別的致敬之情,更有對懸疑劇未來發展方向的深思熟慮。“長夜必盡,真相大白”,這意味着懸疑劇的類型體驗將會更加精細化和極致化。而打頭陣的《微暗之火》無疑集中體現了這種市場洞察和創作思路:

首先,是探討的社會議題更加深刻多元。劇集展現的家庭暴力、女性困境、道德審判、美即原罪讓觀眾能夠鏈接更多的現實痛點。可以説,懸疑只是眾多觀看要素中的一隅,人人都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其次,是更深邃的人性觀照。正如一步步抽絲剝繭的林方路所看到的那樣,超越偏見和刻板印象才能無限接近事實的真、人性的真。《微暗之火》沒有對男女主進行高高在上的評判,而是將他們的悲劇定義為一種時代的荒誕遊戲。悲憤得無可奈何,壓抑得心有慼慼。

最後,是更極致的鏡頭美學。《微暗之火》對2000年前後中國小鎮的復原,不僅充滿煙火氣更凝練出了獨特的美學風格。涉及到家庭生活的部分,宛如懷舊大合集。林方路到陳警官家裏做客,對方炒菜時不斷問妻子調料位置,讓人感到零碎下的真實,是典型的暖色調。鏡頭轉到案件相關,則充滿了清冷和深邃,冷暖色調的調和與劇集的“黑白切換”遙相呼應。
在4月22日公佈的白夜劇場片單中,可以看出“懸疑+”正成為優酷的突圍武器。優酷以懸疑為外衣,與廣闊的社會現實進行橋接,引發觀眾共鳴的同時給予更為走心的人文關懷。
除《微暗之火》,《邊水往事》《黑白決》《曠野之境》《破繭》《沙塵暴》《雪迷宮》《新生》等另外7部作品,囊括了緝毒、反黑、反詐、女性等多種題材。**其中,《邊水往事》由曹保平監製、《雪迷宮》由張藝謀監製、《沙塵暴》由高羣書監製。**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五一檔電影官宣。電影大導集體下海懸疑片,有望將類型質感提升到全新水準。

懸疑劇如何更走心?它不僅可以與其他類型做疊加,達成一加大於二的效果。更可以成為剖析社會世情的萬花筒,帶給觀眾“解謎”之外的多元觀看體驗和情緒共鳴。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懸疑不是高高在上的智者遊戲,而應該是深入社會肌理的人性放大鏡。作為懸疑劇天花板級別的存在,優酷的白夜劇場已經宣告了新時代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