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多少三省交界點?一書帶你打卡旅行新時尚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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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幅員遼闊,各地情況不同,而三省交界之處,古稱“三省通衢”,又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而具有有別於其他地方的自然、歷史與文化,成為經濟交換處、文化交流處、風俗融匯處,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並在中國的歷史、地理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阿堅,“一位詩人、旅行家,更是一位思想者”(著名哲學家陳嘉映語),歷時20餘年,親自遍訪中國所有的三省交界地,合計42處,記下數十萬字的旅行筆記,並從中摘錄出精華部分,同時輔以手繪圖,形成了這本獨特的《坐一望三:尋訪全國的三省交界》,為愛好旅行、文化的讀者提供參考。
書名:《坐一望三:尋訪全國的三省交界》
作者:阿堅
出版社: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
撰文 | 阿堅
中國有多少個三省交界點
有多少個呢?若現在告訴你,就沒意思了。你可以自己去數,也可以讓親友去數;你若數學好,也許用公式、定理能推出大概數目。
中國有23個省,而台灣和海南是島,沒有與他省交界——以後填海或修了跨海大橋再説。中國有4個直轄市 (較新的是重慶),也是省級行政區,其與他省交界也算省界。不要小看直轄市重慶,它的面積 (8萬多平方千米) 比寧夏、台灣、海南都大。中國有5個自治區,也是省級行政區,與他省交界也是省界。中國還有2個特別行政區,卻只分別與廣東相鄰,故談不上三省交界。所以,中國有多少個三省交界點,似乎就不那麼難算了。
有多少個呢?我先是掰着我們全家的手指頭數出來的;後來,又幾乎是走出來的。讓我先告訴你美國有多少個三州交界點吧。美國有50個州,但除了三州交界點,也有若干個四州交界點——在地圖上看就像一個十字 (經緯線),那麼在每一個四州交界點上有幾個不同的三州交界點呢?4個唄。所以美國的三州交界點就多了去了。中國沒有四省交界點——我指嚴格意義上的四省交界點。皖魯豫三省界點與皖魯蘇三省界點,捱得再近,距離也有一二十千米呢。嗓子再好的公雞,也難鳴這四省。
但中國有的省有飛地,如河北的一小塊飛地,包括香河縣、大廠回族自治縣和三河市,正嵌在京津之間,故又增加了三省交界點的變數。像河南淅川的一小塊飛地獨於湖北的鄖縣之中,倒形不成三省交界點。直轄市重慶的設置,你猜讓三省交界點增加了多少——重慶與陝西、湖北、湖南、貴州、四川接壤。地圖上數還算容易,若都去親自看就麻煩了——希望我尋訪三省交界的速度能跟上祖國新置直轄市或省的速度。
三省交界處大多都有三省交界碑 (樁)
嚴格來説,尋訪三省交界,應該到達三省交界點上——它是有經緯度和相應的標誌物的。中國的三省交界標誌物,大多都是三省交界碑 (樁),一般是三角柱型,其上鐫刻相鄰三省的全稱或簡稱,並“國務院”和年月日。但有的三省交界點是在河道中,如滇川桂的三省交界點,無法立碑,也沒見“漂浮碑”——那是一個三江口,可以一猛子扎進三交點,我就差點兒嘗試。
皖魯蘇的三省交界點,是一口井,也叫三省井。井台側壁分書三省名,井上後來添了一座小亭。喝一口這井裏的水,等於飲三省之水。鄂豫陝的三省交界碑,是一塊錐狀三角石——設計者可能是有意的,怕人一腳踏穩了;其實以前的三稜柱碑加檐挺大方的。大多三省交界碑都是三角柱,頂端是平的,露出地面一般不到 1 米,材質為水泥或當地石材。
我沒去過藏新青、藏新甘的三省交界點,僅去過距兩處交界點最近的縣域,故不知道這兩個三省交界點立的是什麼。前者在阿爾金山無人區和可可西里接壤處——我最多就到過阿爾金的阿其克庫勒湖,後者在當金山口以西——我最多就到過那附近的礦區。但我聽説國務院有個勘界小組搞過青海與新疆的界樁安置,那麼應該有兩塊界碑在不同的三交點上。
鄂豫皖的三省交界點,我沒找到,估計那裏可能有塊三省界碑,但我們在三交處的黃柏山或獅子峯聽當地人説,沒有碑,那個山頭叫三不管。這我不太信,但當時腳疼得爬不上去了,否則我免費替國務院立一塊。
三省交界,啥意味呢
不少的省界都以明確的地理形勢劃分,如山脊、河道;也有以大型人工建築劃分的,如長城、運河。於是,不同者從氣候到物產,從飲食到習慣。
不少省界是古時諸侯國的國界,如齊魯之隔的泰山,如秦晉之隔的黃河;或是農耕民族與遊牧民族的邊界,如晉蒙之隔的長城。於是,不同者從語言文化到風俗日常。
不少省界劃分了主要民族的不同,於是,不同者從宗教信仰到血緣種族。
三省交界往往輻射出不同的語言或方言、婚風或殯儀、五官或膚色、好惡或憂喜、信仰或禁忌。
於是,除了人煙稀少處,大多的三省交界處就成為其中一省與另外兩個鄰省的較方便的經濟交換處、文化溝通處、風俗融匯處。比如,不少三省交界處方言模糊,抑或是以經濟好的省的方言為主導;再比如,不少三省交界處三省通婚率較高、民居建築特色類似、疾病種類類似。過去的三省通衢,如今的三省大市場,讓不少能者輻輳在三交的至高點上;當然也有相反的例子,比如過去有案犯逃到三省交界處,趁三省協調未衡之時便有了喘息之機。
革命老區為何多在三省交界處
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後的黃麻起義,就在鄂豫皖三省交界處;抗日戰爭時的革命聖地延安,就在陝甘寧三省交界處;解放戰爭時在華北戰場發揮重大作用的晉察冀邊區 (“察”為當時的察哈爾省,省府一度在張家口) 也是在三省交界處。
三省交界處,多是地理條件惡劣、經濟環境薄弱的地帶,那裏交通不便、工商欠缺,行政亦難以徹達——所謂 “三不管”地區。這符合黨的到農村開闢革命根據地、“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戰略方針。
兩省交界處的革命老區就更多了,最典型的就是湘贛交界處的井岡山。今天,去不少三省交界處旅遊,就像是去接受革命傳統教育。比如鄂豫皖三省交界處的紅安縣 (原名黃安縣) 出過百位將軍,金寨縣也出過七八十位。當然,這些地方地處深山,森林覆蓋率高,已成為人們嚮往的旅遊區——當年革命鬧得最大的山區,就是現在風景最佳的景區。比如粵湘贛三省交界處的南嶺地區,1949年以前是粵北游擊隊和贛南遊擊隊的根據地,那裏山荒路險,易守難攻。那裏的萬時山,現在修了旅遊公路,建設了星級酒店,那塊三省交界碑也成了著名景點。
所以,一説去革命老區旅遊,有的人腦子裏首先蹦出的是“紅色”“黨史”,但略知歷史的人則知那絕不是桂林那樣的小風景或杭州那樣的軟風景,而是堅硬的視野和大氣的風物。
“一腳踏三省”,其實這是虛榮心
小人物或有大野心,其實是虛榮心,是魯迅説的精神勝利法。當然,虛榮心中的光榮部分,能夠平衡一個人的委屈、失落、憂戚。比如你只是某個省的一個普通人,但今天一腳踏在三省交界處的標誌上,竟然有揚眉吐氣的感覺。
我知道幾個三省交界處的旅遊點,為迎合遊客心理,打出“腳踏三省”的招牌,讓遊客花不了太多錢就能跺一跺三省。旅遊嘛,就是花錢尋開心——那把椅子,將軍坐過,那我也坐坐;那棵松樹,領導合過影,那我也合個影;三省交界碑自然也可以有類似的玩法。
我和幾個朋友,在一個三省交界碑那裏,擲色子罰酒,每人代表一省而喝,那色子砸上碑端跳起後又落向了某省的一域,於是有人大笑而罰喝,像是賞喝的表情。
我和朋友早就想拿三省交界碑做些好玩的活動。比如去淘些40年前各省的糧票 (糧票作廢以前,各省有各省的糧票),在三省交界點展示或拍賣;比如提前練好這次選擇的三省的方言,在三交點以三種方言説一句話;比如三個小組從三個省向同一個三交點進發而會師。還有人出過偏浪漫的主意,但不太好操作。總之,三省交界處,可開發的玩項很多,但現在國內玩三交的玩得都較簡單。
三省交界處的地理類型
位於平原的,如農地中的冀魯豫三交碑,如街巷中的鄂豫陝三交碑,如國道邊的京津冀三交碑 (此指安平鎮附近的三交點,京津冀另還有小甸屯附近、大嶺後附近和紅石門附近的三個三交點),如鐵道邊的蒙吉遼三交碑,等等。
位於草原或荒甸的,如蒙吉黑三交點。
位於沙漠或荒地的,如蒙陝寧三交點。
位於河道中的,如長江中的鄂皖贛三交點、太浦河上的浙滬蘇三交點、南盤江上的滇桂黔三交點、赤水河上的滇黔川三交點,等等。
位於山頂的,如蒙遼冀三交碑、京津冀紅石門附近的三交碑、粵湘贛三交碑、鄂豫皖三交點。
位於長城上或其附近的,如位於長城根的蒙晉冀三交碑 (但附近的新國道邊還有一塊更新的三交碑),紅石門附近的位於山脊上的長城烽火台頂的京津冀三交碑,位於長城側、黃河畔的蒙陝晉三交碑。
位於黃河故道半沼澤處的魯豫皖三交碑。
位於阿爾金山無人區和可可西里無人區結合部的藏新青三交點。
以上僅是舉例説明。可以發現,三交點多是在地理明顯分別處,或以山頂或山脊為界,或以河道為界。像鄂豫陝的三交碑在白浪鎮、黔湘桂的三交處在獨侗鎮北的三省街這樣三交點在人們聚居處的情形是少見的。
劃界當然界定了歸屬,比如草場、林產、礦產,甚至古蹟,所以同界的兩省或三省難免有過界屬的糾紛,甚至發生過私自挪界、毀界的事情,有的事鬧大了,得直接由國務院的勘界部門來會同商處。
打卡三省交界碑漸成時尚
我知道有不少人走過三省交界甚至三區交界,這比走三個國家的交界點要便宜多了,也容易多了。但我不知有誰系統地走過中國的三省交界——古代的徐霞客沒有,當代的餘純順、劉雨田也沒有。當然,國土部門、地理研究單位中從事相關工作的人不算。未見《中國的三省交界》這本書,而《中國的三省交界圖冊》(每相交的三省一幅,含相鄰三省各三縣及各三個最近居民點等),若無能人勘訪並繪製,就別怪我笨鳥先飛了 (最終成果就是本書)。
尋訪三交碑快成時髦了,甚至收藏過期作廢的三交碑 (如北京原來的西城、東城、宣武三區之間的三交碑) 已有人搶先了。三省交界碑如果遠,可以從三區或三縣交界碑訪起,比如北京薦福山望京樓南側就有石景山、門頭溝、海淀的三區交界碑,也是國務院立的碑。北京平谷、天津薊縣、河北興隆之間的三省交界碑,爬野長城時沒準就能撞見。
玩一處三省交界處不難,就像登一座名山不難。“這山望着那山高”,尋訪一個三交處後,多半會惦記着下一個,就像登高望遠也是上癮的。“坐一望三”,已佔了兩個便宜;那麼接二連三呢,就三三得九了,值。
本文經出版社授權節選自《坐一望三:尋訪全國的三省交界》
陳嘉映推薦序
我在給大踏(編注:作者外號“大踏”,因腿短又走路快而得名)的很多書寫的書評或序中都説過類似的話,我們兩人對待寫作的態度明顯不同,他喜歡到處跑,走到哪裏就寫到哪裏,而我喜歡待在書房裏,更多的是靜思寫作。以前我們還為此爭論,現在我越來越欽佩他了,似乎他更符合行之於途而應於心。
人感覺和認知世界的方式多種多樣,但最重要的是自我認知。大踏是一位詩人、旅行家,更是一位思想者,他數十年如一日堅持自己獨特的生活和思考方式,已經形成規模,自成一派。
他在二十幾歲時就跳脱生活常軌,至今四十餘年,行走萬里河山,隨走隨寫。走和寫都隨興,卻也時不時自定一個小目標,例如北京境內千米以上山峯、全國各個三省交界點。就用這樣的題目,集成一本一本小書,頗受讀者喜愛。這世界變化快,大踏寫下的這些文字,亦不妨視作對過往世界的一個紀念。
陳嘉映
首都師範大學燕京人文講席教授
浙江大學城市學院錢塘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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