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北京蕭太后河畔消失的古村落“雙家墳村”之名來源_風聞
艾君-作家、民俗学家-文化学者、作家、民俗学家艾君19分钟前
古村落是我國先民們因“聚族而居”的生產生活需求而形成的,具有一定規模、相對穩定的基本社會單元。從文化意義上説,古村落是中華民族綿延最深的根,是中華民族的根文化。追根溯源,才能清楚中華文化的來龍去脈。遺憾的是隨着歷史的變遷,社會的發展,地名的改變或演繹,而今數以萬計的古村落都逐漸淡出了今人的視線……
從北京來看,要了解北京歷史文化,既要了解雄偉的長城、繁華的漕運河道;也要知曉威然的“四九城”,輝煌的故宮。既要了解靜謐的衚衕,安然的四合院;也要知曉千年的古剎古寺,還有那許多日漸消失了的古村落……
今天,筆者艾君就帶您去尋找北京朝陽區蕭太后河畔一個消失了的古村落——雙家墳村。

(AI製作)
艾君:探尋蕭太后河畔消失了的古村落——雙家墳之名之謎
乘坐北京7號地鐵通向環球影視城方向,過垡頭站後會發現一個站名叫“雙合站”。
**“雙合一個雅緻的名字,可為何叫雙合呢?”**問名之來歷,會產生疑惑……

從朝陽區一些資料裏發現,原來雙合曾是一個自然古村落,原名“雙家墳村”。筆者對“雙家墳村”之名產生濃厚興趣。為考究這個已淡出今人的視線的古村落,開始翻閲一些資料,追尋“雙家墳”之名來源。
在筆者印象中,中國帶“墳”的自然古村落,都有着其獨特而古老的文化底藴。距不完全統計,僅僅北京至今還在使用的帶“墳”字的地名有50多處:黃家墳、鐵家墳、索家墳、鐵獅子墳、公主墳、八王墳等,其中以八王墳、公主墳、索家墳名氣最大。




提起墳,自然會想到陵墓或者墳墓,其不僅是第一種能長時間存在的歷史實物證據,甚至可以説型塑了一個國家或民族歷史發展的文明史,是史地界、文物界,考究歷史發展的重要來源。目前公認發現的最早墓葬痕跡(指存在儀式性痕跡而非簡單“集中擺放”的墓葬)是以色列卡夫澤洞穴墓葬。距今大概有八、九萬年的歷史。在我國傳統文化中,墳墓是安葬逝去親人的地方,更象徵着家族的延續和保護。墳墓在我國傳統文化中佔據着重要的地位,反映了中國人對生命和死亡的深刻理解和敬畏,反映了中國文化注重家族血脈的傳承,也反映了古代中國人的一種價值信仰。當然,墳墓也是死亡文化主要實物形態,中國古代主要以家族為單位建立墓區,凝結了深厚的文化內涵。它不僅給了生而死的一種歸宿感,滿足人們對永恆的需求;也維繫代際聯繫和感化人心,彰顯社會等級和地位。
從北京看,在3000年前就有了王墓。到金代定都後,出現了第一片皇帝陵墓羣,即位於房山的金帝陵。古代北京的王室陵園、公主和王爺的墳墓隨處可見,當今最為著名的要屬明朝13個皇帝葬地的十三陵了。不過,隨着歷史的發展,昔日的皇陵多成為旅遊勝地,許多帶“墳”的地名也被繁華的街道、漂亮的社區所取代,成為首都鉅變的一個縮影、一個見證。
從一定意義追溯看,帶“墳”的地名多為户姓人家的墳地或者某一羣族的“墳地”。
那麼,筆者感興趣的這個自然古村落的“雙家墳村”又是哪一類型的墳地呢?




筆者艾君從1993年版的《朝陽區地名志》、2000年左右出版的《北京檔案史料》以及垡頭街道、十八里店、王四營鄉的一些文章資料獲知,説是因村西側曾有兩處清代墓葬羣,故名“雙家墳”。**如今,那兩處清代墓葬羣早已被毀。據説,只留下兩處墓碑保護起來。**其中一處為清康熙年間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席哈納(也有文章寫為“那”)及妻黑什里氏的兩通墓碑;而另一處則為清乾隆年間清盛京將軍宗室增海的一通墓碑。也有資料説,雙家墳曾是盛京將軍後裔的居住地而形成的村落。
筆者看到,2014年12月28日一些媒體在報道北京地鐵7號線開通運營消息介紹“雙合站”時説,雙合站因雙合村得名,雙合站位於垡頭東里東面,因村西側原有兩座清代墓葬,故名“雙家墳”,後因與西鄰的東燕窩村合併而更名為“雙合村”。另外,筆者在《古今王四營》裏也看到如上介紹。可見,當今一些地方史料裏,都將自然古村落“雙家墳”地名來歷,歸為“因村西側原有兩座清代墓葬”。
據記載,席哈納於康熙四十七年病逝,葬於今雙合村附近。而另一墓葬埋葬的是清朝盛京將軍增海,據説位於原北京焦化廠煤氣罐站院內,矗立的石碑上記錄了增海的功績。

(AI製作)
有資料這樣介紹,“哈納席公之墓建於清朝康熙四十二年三月”。查閲資料發現,席哈納在康熙四十一年壬午(公元1702年)開始擔任文淵閣大學士,直到康熙四十七年戊子(1708年),可見,席哈納之墓是其在世時已建。從古代中國人墓祭習俗看,古人把生與死是人生的頭等大事,人往往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生,但有辦法決定自己的身後事,在古人的心目中,死去與生前的生活是同樣重要的,活的時候為自己修建陵墓已成為墓祭習俗。
席哈納,富察氏,清朝官員,禮部尚書。曾任禮部右侍郎。康熙四十年十月壬申(公元1701年11月18日),接替席爾達,擔任清朝禮部尚書,康熙四十一年九月己巳(公元1702年11月10日),遷文淵閣大學士。康熙四十二年四月十八日誥授光祿大夫。康熙四十七年(公元1708年)正月席哈納休致,同年卒。從《康熙四十五年武會試錄》看到,那年的考試官、場務官就有席哈納,記載説,“文淵閣寺學士、兼禮部尚書加四級席哈納,鑲白旗滿洲人。”
我們知道,大學士皆以殿閣名入銜,明朝有中極、建極、文華、武英等殿和文淵閣、東閣大學士,並正五品,無定員。到清朝順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七月,清王朝參照明制,改內三院為內閣。大學士改加殿、閣頭銜,稱“中和殿大學士”“保和殿大學士”“文華殿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文淵閣大學士”“東閣大學士”(乾隆十三年去掉中和殿,增入體仁閣,成為三殿三閣)。清朝大學士官階:三殿三閣(保和殿、武英殿、文華殿;體仁閣、文淵閣、東閣)為正一品,協辦大學士為從一品。可見,清朝大學士為文臣最高級別,名為協助皇帝處理政務,而清初有議政處制其權力,雍正年間置軍機處後,其職權被取代,但軍機大臣及內外官員之資望特重者仍授大學士,以示尊崇。由此可見,席哈納當時官位還是相當高的。




有資料如此寫道:“哈納席公之墓在燕窩村東路南,兩座墓碑坐南朝北,並排矗立着。哈納席公由於左右輔臣幫助皇上治理天下得力,皇上提高了他們的爵位,封為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加二級席宰相。哈納席公的妻子清才高雅,有學問,精通典章。每天很早起來就讀書,故此有大才,知識淵博,善辯能力強,舉止平和安靜。處理事情非常有秩序,在很忙的事務中都處理得很周到,和左右的人真心誠懇,不管冬天冷、夏天熱都能刻苦完成,故皇上給她特大的恩賜,封她為一品夫人。”
有資料寫道:剛建成時的席哈納墳墓曾是坐南朝北的倒座墳,當初佔地八畝。除席哈納的三合土墳外,其子孫的墳頭呈八字形排列,一邊有六、七座土墳。墳的南側是兩米多高,長達三十米的大山子一座。墳地西北有槐樹一株,直徑二尺,西南也有槐樹一株,直徑四尺。墳地東南有杜梨一棵,直徑一尺左右。墳地北側是兩統馱龍碑。

(AI製作)
再看看清朝盛京將軍增海。據史料記載,清朝盛京將軍增海生於康熙五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是清太祖努爾哈赤二弟穆爾哈齊第十子輔國將軍恪僖公喇士塔之後裔,屬於左翼遠之宗室正藍旗第十二族。乾隆初年,歷任(或署)吉林、伯都訥和寧古塔副都統。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68年)調任廣州將軍,次年調任理藩院尚書等職。乾隆三十五年八月,調任黑龍江將軍,乾隆三十七年七月調任盛京將軍(也有史料説其在乾隆三十五年至三十七年出任盛京將軍),乾隆三十八年五月一日卒,追贈太子太保,諡勤果。
有資料寫道:增海墓地曾坐落於在雙家墳村北,佔地80畝。墓地不是正南正北,有些東北偏西南。墳地外面栽有楊樹、柳樹,裏面植有松柏樹,以紅、黃柏為主,直徑一尺許。馱龍碑北面是增海德三合土寶頂,高4米。寶頂東南有小寶頂一座。
難道“雙家墳”之名果真如同今人所寫一些史料文章所言,是因有兩座清代墓葬而得名的嗎?筆者艾君存疑,想進一步探尋,去解開這古村落之名的真正來歷……
筆者艾君認為,考究古村落舊名,不能陷入一種望名生義的機械思維中。譬如,一些地名志學者對古老地名來歷總會陷入機械思維,喜歡以“像什麼,位於什麼”去考究古地名來歷。而考究古村落的名字我們首先要從人類的羣居史和某地方的文化生活的歷史去入手深究,一般“先有村落,後有村名”。【節選自社會學者、民俗學作家艾君“北京文化”講座第28講《探尋一個淡出視線的北京古村落—雙家墳村》(刊於2024年《工會博覽》雜誌4月中旬刊)。該講稿主要包括“一,尋蹤覓跡,雙家墳村今在何處?二,順藤摸瓜,追尋“雙家墳”之名來源;三,追根溯源,考究名稱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