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真正的有罪之人?_風聞
陈涉-陈涉39分钟前
毛澤東:衡陽失守後國民黨將如何
(中華民國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八月十二日: 延安《解放日報》社論)
緬邊中美聯軍佔領密支那的捷報,一會兒就被衡陽失守的不愉快消息掩蓋過去了。守衡陽的戰士們是英勇的。但是他們的努力沒有人支持,因為我們政府和我們統帥部的不要民眾與自願放棄主動權的消極戰略不能支持他們,人們雖然焦急萬分,也無法自動去支持。
衡陽的重要超過長沙,它是粵漢、湘桂兩條鐵路的聯結點,又是西南公路網的中心,它的失守就意味着東南與西南的隔斷,和西南大後方受到直接的軍事威脅。衡陽的飛機場,是我國東南空軍基地之間的中間聯絡站,它的失守就使辛苦經營的東南空軍基地歸於無用;從福建建甌空襲日本的門司,航空線為一千四百二十五公里,從桂林去空襲則航空線要延長到二千二百二十公里。衡陽位於湘江和耒水合流處,依靠這兩條河可以集中湘省每年輸出稻穀三千萬石,還有極其豐富的礦產,於此集中,這些對大後方的軍食民食和軍事工業是極端重要的,它的失守會加深大後方的經濟危機,反過來卻給了敵人以“以戰養戰”的可能性。
英美人士對於衡陽戰役亦抱着很大的躭心。他們指出 ﹕衡陽比長沙更為重要。他們憂慮 ﹕如果衡陽失守,戰爭將會延長。他們憂慮大後方的經濟危機。美國基督教箴言報警告道 ﹕日本現有進行其“首先擊敗中國”之象徵。(中央社紐約六月十四日電)英國倫敦泰晤士報恐怕我國來不及等到滇緬路打通就被日寇打敗,説 ﹕“得出打通滇緬路將是為時太晚這個結論,是何等悲觀啊﹗”(路透社倫敦七月一日電),美英蘇各報都再三呼籲把包圍邊區的五十萬軍隊調去抗日。他們的重視這一戰役,可想而知。敵同盟社六月廿六日敵佔領衡陽飛機場後,陳納德將軍的十四航空隊,每日派了一百架的飛機助戰,轟炸寇軍,可見其行動之積極。
我國民眾方面,更對這一戰役予以充分的重視,而尤其重要的,則是提出了許多積極的主張。本報六月廿四日社論,指出了日寇此次犯湘,與以前的“活塞戰法”不同,而是要“塞死這個抗戰的瓶子”,指出了現在“萬事齊備,只缺一個國民黨政策的改變。我們希望國民黨有一個改變,而且要快。如何變法?改消極抗戰為積極抗戰,改唯武器論為抗戰與人民相結合,改防制人民為依靠人民,改壓迫民主為實行民主,改反對共產黨為加強國共團結,改依賴外力打日本為以自己動手為主配合同盟國打日本。”這種主張,在全國各界各黨派人們中都得到同情。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主張,就是河南人士提出的要求追究豫戰將領的責任。
但是,我們政府當局的做法又是怎樣呢?一言以蔽之曰:原封不動。軍委會六月三日發表一週戰況時説﹕“豫中戰事,賴我忠勇將士之不顧犧牲,拼死奮鬥,終使平漢路南北長達一百廿公里之距離,復歸我軍控制,敵寇未能遂其所願。”當面扯謊,替豫戰的敗績作掩飾,更不會去追究責任和研究任何經驗教訓了。六月十日又發表一週戰況,把湘戰初期日蹙百里的敗退描寫為“我軍節節阻擊,雖尺寸土地,敵無不付予最大之代價!”六月廿八日,梁寒超在外國記者招待會上,除了表功粉飾外,否認衡陽失守會使戰事延長,他説﹕“有人顧慮衡陽倘使失陷,將使戰局延長一二年,吾人殊不能同意。”(中央社六月廿九日重慶電)七月十日,何應欽在中樞紀念週上説﹕“在全盤戰略上言,吾人實不憂敵人打通我平漢、粵漢兩線之蠢動。”(中央社七月十日重慶電)真是非常寫意之至!政府的措施中,沒有一件是號召和組織民眾起來參加保衞衡陽、保衞西南與西北的。西安國民黨人竟在報紙上批評延安在聯合國日紀念大會上數萬到會民眾所表示的保衞西安與西北的堅強意志,認為是“共產黨的陰謀”。總之,一切大好河山,都由國民黨包辦,不要人民干預。可是國民黨的先生們呵,這些大好河山,並不是你們的,它是中國人民生於斯、長於斯、聚族處於斯的可愛的家鄉。你們國民黨人把人民手足緊緊捆住,敵人來了,不讓人民自己起來保衞,而你們總是“虛晃一槍,回馬便走”,據説這是“磁鐵戰術”,實際則是永遠拋棄主動權,永遠不要人民的戰術,人民已經看穿了你們這個“西洋景”了。 我們的意見,歸結起來只是這樣 ﹕這次衡陽之戰,再一次證明,沒有政治上的根本改革,即使兵多,即使取得制空權,即使武器好,還是沒有用的。情形依然與過去一樣﹕“萬事具備,只缺一個國民黨政策的改變。”本報六月廿日社論曾説﹕“國民黨政策若無根本改變,則前途的危險可以預見,戰事必將繼續失敗,野戰軍必將更受損失,平漢粵漢兩路必被敵人打通,蘇皖浙閩粵贛諸省必將為敵切斷,大後方的抗戰基地必將大大縮小,兵源財源必將愈益困難,國際地位必將日益低落,各種危機必將日趨尖鋭。”這些話,不久就會應驗的。
一切問題的關鍵在政治,一切政治的關鍵在民眾,不解決要不要民眾的問題,什麼都無從談起。要民眾,雖危險也有出路﹔不要民眾,一切必然是漆黑一團。國民黨有識人士其思之。
主席這篇社論發表在方先覺率領第十軍投降日軍之後第四日,通篇未指責方先覺“投敵叛國”,反而是要求追究豫戰將領的責任。為什麼?
駐守河南的湯恩伯率領着幾十萬大軍,規模是方先覺第十軍的二十倍以上。結果湯恩伯在日軍的攻勢面前不堪一擊,一潰千里,是豫湘桂大潰退的始作俑者,他才是國家真正的罪人!
如果每支國軍部隊都像衡陽的守軍一樣頑強,日本人還能在河南僅用39天就奪取38城嗎?日本人還能在整個豫湘桂戰役中奪取146座城嗎?可是,中國唯一帶領部下堅守孤城47天的將領,只因未“殺身成仁”,就要被人口誅筆伐,直到今天還有一羣從未上過戰場的網絡噴子想用口水淹死他,這讓人情何以堪!
兩千多年前,李陵奉漢武帝之命率五千步兵征戰匈奴,後被匈奴八萬騎兵圍困,終因糧盡矢絕,救援不繼而投降。當時司馬遷為李陵辯護説:“李陵對親人孝敬,對士人誠信,經常奮不顧身解救國家危難。從他的一向表現來看,有國士之風。今天他辦了一件不幸的事,那些貪生怕死只顧保全身家性命的臣子,便任意構陷,誇大其罪,是令人痛心的!況且李陵只率領不到五千人的步兵,長驅直入到達匈奴腹地,面對數萬敵軍,使匈奴顧不上救死扶傷,招來全部會射箭的民眾一同圍攻李陵。李陵轉戰千里,箭盡路絕,士兵拉的是空弩,冒着白刃箭雨,還是同敵人拼死搏鬥,能得到士兵拼死之力,就是古代名將也不能超過他。他雖然失敗被俘,然而他所摧敗敵軍的戰績,也足以光耀天下了。李陵所以不死,是想在適當的時機報效漢朝。”
武帝怒而治司馬遷之罪。過了一段時間,武帝后悔沒有及時救援李陵,對臣下説道:“李陵出塞時,就應讓強弩都尉去迎接。因朝廷下詔,才讓老將路博德心生奸詐,使李陵軍覆沒。”於是派使者慰勞賞賜李陵軍中逃回的士兵。
今觀方先覺和第十軍所遭遇的悲劇,又何嘗不是蔣委員長瞎指揮造成的呢?況且方先覺最終成功逃脱回到重慶,讓方先覺揹負各種罵名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