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霸總後“背刺打工人”？千萬網紅“王媽”塌房記_風聞

作者| 李尋歡

編輯| Mia

又一個千萬網紅塌房了。但這次不是因為劇情設計、擺拍炫富、審醜獵奇，而是因為薪資待遇問題。

一週前，“七顆猩猩”王媽還是因“打工人最強嘴替”爆火的知名博主，在抖音、小紅書和B站分別坐擁1650萬粉絲、770萬粉絲和270萬粉絲。但一週時間裏，王媽所在MCN機構荒野文化先後被爆出大小周、福利待遇不佳、試用期員工無社保，而壓榨員工的另一面，是兩月營收或達到千萬量級。媒體紛紛跟進報道，熟悉荒野文化的多位前員工也出面作證，王媽隨即被推上風口浪尖。

荒野文化曾在第一時間作出回應，並就社保等問題有所改進，但網友並不買賬。王媽翻車，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經典敍事，還是“成也打工人敗也打工人”的因果報應？各大平台的頭部網紅，又能從這則非典型“人設塌房”事件中吸取什麼教訓？

保姆王媽：從質疑霸總到成為霸總

王媽本名王志欣，作為全網坐擁3000萬粉絲的頭部網紅，這幾年沒少在互聯網上露臉。在湖北大學新聞專業就讀期間，她就因拍攝校園生活、四六級段子等視頻吸粉百萬。儘管互聯網水深，嘎子把握不住，但只要可以把握，流量就源源不斷。2021年，王媽還在讀大二。但據湖北日報報道，她創建的工作室月流水達到70萬，既能自己交學費，也能給學長學姐們開工資。作為當地省報報道的在校大學生創業明星，王媽憑藉話題“00後大二學妹拍段子月入七十萬”登上熱搜。兩年後，她又因“23歲全款買保時捷卡宴”登上熱搜。在校大學生、搞笑博主、年齡小、收入高、全款提豪車、財務自由，全是互聯網時代的流量密碼，出現在同一人身上，自然能夠頻頻吸引人們眼球。但王媽真正迎來爆火，是在“王媽短劇”橫空出世以後。她在該系列視頻裏飾演“保姆王媽”，以打工人的口吻，對各類霸總進行吐槽，大聲喊出“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從下水道文學到嗎嘍文學，從“人活着哪有不發瘋的”到“忍不了了，一拳打爆地球”，“瘋言瘋語”總是能跟絕大多數年輕人達成共鳴。所以，儘管大家都明知王媽系列視頻是劇情演繹，但無厘頭的表演方式、簡單粗暴的情緒供給，還是吸引了無數受眾，因為這些視頻切中了無數打工人的痛點。而王媽以高昂的姿態喊出類似台詞，質疑霸總的各種行徑，則是無數打工人在現實裏無法做到的爽點。痛點+爽點的一套組合拳下來，王媽成功爆火。

20集的《重生之我在霸總短劇當保姆》在抖音收穫18.5億的累計播放量，16集的《重生之我在短劇裏當主角》的播放量也超過10億。據新抖數據顯示，七顆猩猩在王媽短劇播出後的三個月內漲粉超百萬，是實打實有爆款作品加身的真粉號。關注王媽的網友們得到了爽感，製造王媽的王志欣和荒野文化則得到了money，大家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據企查查數據顯示，荒野文化成立於2022年2月，法定代表人何雅馨是七顆猩猩早期視頻裏“強子”等角色的扮演者，也是王志欣的好友，可以説王志欣和荒野文化高度綁定。公司化運營2年後越發紅火的七顆猩猩，也很受廣告主的青睞，在王媽短劇爆火後，廣告價格更是水漲船高。據抖音星圖數據顯示，七顆猩猩兩年前的視頻報價在8-10萬左右，而如今已飆升至45萬到60萬之間。其中，1-20秒的視頻報價45萬，21-60秒的視頻報價50萬，60秒以上的視頻則報價60萬。王媽系列的36集視頻中，有21集都植入了各類品牌廣告，粗略計算七顆猩猩的近兩月的營收在一千萬左右。“王媽兩個月廣告收入或達960萬”的信息衝上微博熱搜後，被無數打工人怒罵，有人稱這些廣告費用會被轉嫁到消費者身上，也有人@税務部門請求徹查七顆猩猩是否依法納税，“一猩”則成為繼“一爽”“一花西子”後最新的互聯網貨幣單位。

但這並非部分網友想象中的“屠龍少年終成惡龍”，也並非“從質疑霸總到成為霸總”，因為她自始至終都是“霸總”。

從七顆猩猩在三年前聲名鵲起開始，王志欣便是一個網紅和創業者，王媽並沒有成為自己所諷刺的人，王媽只不過是王志欣在短視頻中飾演的角色。網友將視頻裏的虛擬性與王志欣的社會性相疊加，自然會覺得受到欺騙。**這是單純的情緒投射錯位和認知錯位，也是打工人對自身工作環境不滿的一種發泄。**隨着王媽事件愈演愈烈，武漢等城市的私企工作環境、工作時間、薪酬待遇被網友熱議。荒野文化則第一時間作出回應，包括取消大小周、實行雙休、給試用期員工繳納社保、按時結算羣演工資等。但一座城市就業環境的改善，並非一家公司所能做到，從評論區網友們的憤怒狀況來看，下一個翻車的公司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薪資待遇，網紅翻車的新原因？

做一個成功的號千難萬難，崩塌卻在旦夕之間。流量密碼與流量反噬，可謂一直困擾着萬千網紅和MCN機構。

與因炫富、擺拍丟作業等問題被封的博主不同，大眾早就預設劇情演繹類博主的視頻是虛構，比如“房山季鳥猴”系列，即使劇情再離譜，觀眾也不會當真，只會在評論區和沙雕網友玩梗。不少媒體表示，七顆猩猩之所以塌房，是打工人看到招聘信息後感覺被背刺。但塌房的根由其實不在打工人，而在七顆猩猩的運營策略。

王志欣在吃到“王媽”的紅利後，主動模糊了視頻創作者與虛構角色之間的界限，選擇最大程度迎合流量。

她會經常在“王志猩”上用“王媽”的身份跟粉絲們交流，拍攝諸如“王媽敢不敢挑戰瘦4斤”等vlog，讓網友認為自己就是王媽。長此以往，網友們自然會將王志欣、王媽與七顆猩猩之間劃等號，也會將自己、王媽和打工人之間劃等號。

打工人與同為打工人的“王媽”一起發泄的時候有多開心，發現王媽是“無良霸總”的那一刻就有多絕望。即使部分人從理性上知道“都是生意”，但沉默的螺旋還是會不可避免地擴大負面輿論，並讓其愈演愈烈。某MCN機構紅人運營專家告訴娛樂獨角獸，他們很少讓博主改變人設。如果博主在走紅時立了某人設，最好一直維持，如果實在維持不住，那也最好轉換賽道，比如“情侶博主”分手後可以化身“生活博主”。王媽直接與自己的人設背道而馳，一腳從“打工人”幹成“霸總”，屬實“炸裂”。而因為天眼查顯示荒野文化參保人數為0，就給天眼查發律師函的舉動，也過於“衝動”。近期與七顆猩猩一樣因為人設和給員工的待遇問題“塌房”的網紅也不在少數。比如狗頭蘿莉於今年4月發佈的招工信息顯示，她能給員工的待遇為一月3k~4k，單休，包住不包吃，該員工要開攤前中後的所有準備和收尾工作，以及所有物料的接收、報單和寄出，她承認這份工作“強度大工資低”，但好在可以“遊遍祖國大好河山”，可惜網友並不買賬，發出了“單休月薪還三四千，上哪遊大好河山去？遊每個地方的菜市場嗎”等質疑。美美的夏夏等時尚博主，也曾被爆拖欠員工工資。相關負面輿論雖未像今日的王媽如此嚴重，但也足以讓所有網紅博主警醒。

《流浪地球》告訴我們：**招工有風險，單休需謹慎；工資不發足，塌房預備役。**對靠粉絲買賬、廣告主認可才能有收益的網紅來説，一旦粉絲起逆反心理，在評論區刷屏負面言論，廣告主擔心輿情擴大化，放棄投放計劃，那該網紅的網紅生涯便可以宣告提前結束。

而對於七顆猩猩的“塌房”，央廣網、人民日報評論等也先後發文評論，稱要保障勞動者的基本權益，唯有“堅守底線，理解、尊重勞動者，才能贏得更多信任和支持”。

截至5月24日，七顆猩猩5月份在抖音共計發佈了12條視頻，平均2天一更。但該賬號已經超過一週未更新，且排在前幾名的留言都是質疑的聲音。比如“告天眼查，姐們你怎麼敢的”“火得莫名其妙、塌得莫名其妙”，受負面輿情影響十分明顯。不排除這是七顆猩猩冷處理的手段，可再次啓動之際，若沒能贏得粉絲認可，那七顆猩猩視頻報價還能有多少，則要打一個問號。但如果王媽事件能讓網紅行業的工作環境有所改善，也算“王媽附身王媽”，做了一件大善事。福報或許會遲到，但一定會來臨。只是不知，會落在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