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萍、楊植麟……年輕人開始統治世界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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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全新的創業創新時代悄然而至。
商界雜誌(ID:shangjiezz)報道
作者丨孫 鋒
編輯丨孫 鋒
封面圖片丨全景網

要説搞事情,還是要看年輕人。
姜萍,一個不到20歲的小姑娘,以大專生的身份參加阿里組織的全球性數學競賽,勇奪第12名。前後皆是國內外超一流的大學和大神。
回到商業賽場,這兩年的融資市場,清靜得就像羅大佑《童年》裏唱的,“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讓人眼前一亮,好多年沒這麼亮過一次的,還是因為楊植麟。
王慧文、周鴻禕、傅盛、朱嘯虎等,一浪浪的60後、70後、80後嗷嗷叫地要在人工智能上面搞事情,沒想到卻被這位90後小夥捏住了嘴、截了和,搞到了事,他的月之暗面創立不到一年,就融了90億,成了中國估值最大的人工智能公司。
還有讓人像奧特曼一樣,眼底都放光的事。楊植麟創業者身份背後背了一大串“火光帶閃電”的頭銜。那都是四面青山都要側耳聽,砸在地上濺出萬道金光的專業和學歷。不能不讓人驚呼,這才是年輕人,這才是可以打敗一切的新生力量。
摸着石頭過河的中國創業市場,也像一項探月工程,明面上摸了個遍,包括青春痘和汗毛孔都被摸了40多年;月之暗面是全新的角鬥場,沒有石頭可摸,黃沙百戰也要脱掉金甲,初出茅廬未必不能破樓蘭,世界從此是平的,都必須甩開膀子拼命幹。
一個全新的創業時代悄然而至。
不接接力棒的90後
楊植麟出生的1992年,新希望的劉永好靠賣飼料早就成了千萬富翁,曹德旺生日收到的都已經是1公斤黃金打造的禮物了。現在劉暢正式接過老爸的接力棒已經11年了,曹暉也在父親的蔭庇之下,有了自己的獨立王國。
後兩者的父輩都是某個行業的開拓者,他們擁有企業家最靈敏的商業嗅覺,也擁有常人不可想象的毅力和膽量,在需求大過供給的市場基礎上,雕出了花,結成了果。他們的產業如墨染生宣,由點及面,由面又犬牙交錯成立體的金剛石結構,組合成了中國民營經濟的鑽石羣。
這和楊植麟無關。他的父母沒有給他“礦”和“魚塘”繼承。中國的“企二代”們用象牙筷的時候,他的夢想是“成為搖滾明星,或者做一個流浪詩人”。
上個世紀末,感覺很久遠,其實也就區區24年。養豬、養魚、造房子、造玻璃、賣鱉精的一代企業家“硬控”了所有傳統賽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馬雲、張朝陽和馬化騰,只有避其鋒芒,從40、50後不懂的互聯網上劈出新天地。
黃崢、張一鳴、許仰天三個80後,用拼多多、字節和希音,把全球電商市場攪到天翻地覆,是以跟隨者、微創新、集成商的身份突破了70和60後對互聯網的統治,接管了新一代創業家的“鐵王座”。
這些也和楊植麟無關。馬化騰比張一鳴大12歲,張一鳴比楊植麟大10歲。你要讓他在22年錘出來的中文互聯網鐵板上雕出來花,那不是在難為楊植麟,這是完全瞧不起中國互聯網創業20多年大潮的無數次絞殺。
楊植麟們面臨的是一個時代的困惑:當浮在表面的創業機會看似茂成了雨林,但小樹、小草,甚至苔蘚都要“認祖歸宗”,新一代的創業者還有哪些出人頭地的機會?
時代給他們關了一扇窗,也開了一個新副本。以人工智能為標誌之一,人類技能樹上點亮的那些新的技能點,是那些老秧歌扭不出的新動作。
新動作當然需要新的創意和舞姿,一小半需要學,更多的一半需要悟。楊植麟就是年輕一代悟道者中的翹楚。
今年34歲的他,是清華大學助理教授,2019年度北京智源青年科學家,上海期智研究院課題組負責人。本科滿分畢業於清華大學計算機系的他,博士畢業於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學院,2022年入選AI華人青年學者榜單。他也是中國35歲以下,NLP(自然語言處理)領域引用量最高的研究者。
20世紀80年代左,而不是右,微軟和蘋果相繼成立。比爾·蓋茨和喬布斯兩個年輕人,也是用超酷的,通用、福特等扭秧歌的大佬們看不懂的微型計算機和視窗系統開宗立派。40多年過去了,太平洋的潮水湧向東方,楊植麟們來了。
去年,在Open AI發佈Sora之前,Pika是最熱門的文生視頻AI。它的創始人是被哈佛大學本科提前錄取,然後從斯坦福大學博士輟學創業的95後天才少女郭文景。
也是去年,人形機器人創業公司的智元機器人,完成了超6億元的A3輪融資,它的創始人是1993年生,曾經的華為“天才少年”稚暉君。
AI製藥創業公司深勢科技、民營航天公司東方空間,它們的創始人也都是清一色的90後。
90後的稚嫩浮在他們臉上,90後的實力長在他們脊樑中: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標籤——學霸。這是他們不接接力棒的底氣,是老一代秧歌選手們老驥伏櫪也難做到的望其項背。
不被定義的定義
到今天,楊植麟仍然保留着他在GitHub上的主頁。GitHub可以簡單看成極客和程序員的開源社羣。他從2012年,一直活躍到現在;擁有1200個粉絲,關注了0個對象;最高的一個開源項目收藏人數達到10400人,2100人分享,是關於如何通過臉書來訓練和進化AI模型的Python程序。
除此之外,最引人矚目的就是他主頁擺放的一張佔據四分之三頁面的黑白照片:一副架子鼓擺在舞台上,聚光燈從背後撲面而來。另外四分之一是他很像是自拍的一張黑白照片和一小段簡介。照片上的他留着郭富城年輕時候的那種蘑菇頭,戴着一副半框眼鏡,文質彬彬。簡介的英文翻譯過來大概是這樣寫的:
2019年,我在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科學學院獲得了博士學位,由魯斯蘭·薩拉赫庫第諾夫和威廉·W·科恩指導。在此之前,2015年,我在唐傑的指導下獲得了清華大學的學士學位。我和傑森·韋斯頓一起在Meta AI工作,和Quoc V. Le一起在Google Brain工作。
通過A@B與我聯繫,其中A=kimi.zhilin.yang和B=gmail.com。
懂得人自然懂得這段簡介有多扎眼:魯斯蘭·薩拉赫庫第諾夫是蘋果首席AI總監、威廉·W·科恩是谷歌AI首席科學家。唐傑、傑森·韋斯頓,以及中文名未知的Quoc V. Le,都是AI領域的全球翹楚。
我們講述一名商業人物,喜歡痛陳他的革命家史。這類慣常的敍述邏輯在楊植麟們身上似乎不奏效了——他們沒有我們慣性思維裏,那種為了突破生活的苦難而選擇鋌而走險去創業的日子;也沒有為了取得局部市場而進行的爾虞我詐——他們少了“原罪”,也就少了故事。
但他們身上可記述的內容更多、更深刻。這類內容不是楊植麟組樂隊玩搖滾這類花邊。把他放在整個90後創業羣體裏,我們看到了中國新一代創業的種子能夠怒放的整體共性和力量。
楊植麟喜歡用Scaling law來表達自己的主張。Scaling law是2019年才公佈的物理學名詞。直面的翻譯叫標度律,通俗地講,它就是道家的“道”和佛家的“空”,是找到事物演變的最初原點,用第一性原理來思考問題。這也是月之暗面推出的AI大模型Kimi,能成為ChatGPT 4.0的主要挑戰對手的重要原因之一。楊植麟重新用Scaling law思考了大模型的意義,以大文本和強綜述的能力,再次定義了中文AI大模型的初級階段。
楊植麟們是很難被定義的一代。他們是新生事物的集合,一切的美好和未知、挑戰和恐懼,那些瘋長的、決定人類未來的事物,都是這個集合的子集。
他們戰鬥力更強。你不會相信張紅超只帶80人就把蜜雪冰城做到全球,魯冠球只要不到100人就能把萬向集團做成國際化。但楊植麟和他的團隊整個也就80人左右,“躲”在北京量子芯座顯得簡陋又破舊的辦公室裏,做出了讓人驚歎的產品。拿到的10億美元融資,還是在角落裏的一間黑漆漆的會議室,冬天送來暖風的空調機器嗡嗡作響。
在這個腦力就是算力,算力就是一切的科技樹上,他們有幾桿槍,就能發動幾場戰役。
他們更低調,更務實。你可以懷念早期的中國互聯網,邵亦波單扛中國電子商務大旗,雷軍在那瘋狂寫代碼。遠不是現在一個隱退,一個是活在直播間和段子裏的“雷布斯”。互聯網可以沒有楊植麟們的聲音,但一定會有他們的基因——楊植麟的20餘篇論文,在Google Shcolar上累計被引用超過17000次。他早年創立的循環智能AI系統,後台已經積累了數千個來自不同行業的語義模型。
他們就是沒有成為網紅之前的雷軍,是未來智能時代的設計師。
戰鬥力強,低調、務實的他們還不算卓越,具備這幾個條件,充其量也就是個優秀的程序員。但是他們眼光更高、格局更大、戰略更清醒。
儘管在樂隊,他也會唱所有年輕人都想要的“做了一個創業成功一夜暴富的白日夢”,但談到創業方向時,他説,“如果所有人都覺得你正常,你的理想是大家都能想到的,它對人類的理想總量沒有增量”。
早已脱離僅僅活着和吃喝玩樂的低級趣味的他們,就像晚年的任正非,考慮的是技術和科技怎麼解決人類和文明的哲學本質問題。這個問題在楊植麟這裏,底層是看似簡單的Scaling law,頂層則是技術理想主義與商業功利主義的藝術性融合。“一個真正偉大的公司能結合技術理想主義,並讓它用一個偉大的產品跟用户共創,AGI最終會是一個跟所有用户協作產生的東西。所以,不光是技術,也需要功利主義和現實追求。最終在這兩者之間完美結合。”
新生事物蠢蠢欲動,舊動能持續啞火,楊植麟們遇到了他們最好的時代。就像當年馬雲去找孫正義,孫正義看不懂電商,但看懂了馬雲。知名投資人朱嘯虎曾對外明確表示,中國的基礎大模型公司基本都沒戲,他一家都不會投,但是他表示看好楊植麟這個人。現在紅杉中國、小紅書、美團、阿里等頭部大佬們,都普遍看好楊,這也是他10億美元鉅額融資的金主們。
楊植麟們站在時代的交匯路口,有了更強的資源鏈接能力。不被定義的他們,重新定義了中國創客和中國硅谷,也正在定義着未來。
穿越“J曲線”的力量
把“什麼是‘J曲線’”丟給Kimi時,它顯示的結果是:政治經濟學中,“J曲線”是一個用來描述某些經濟或社會現象在經歷初期的不利影響後,隨着時間的推移逐漸改善並最終超過初始狀態的概念。
這個解釋精煉而又完全正確。
動能轉換是目前整個世界需要面對的現實。反饋到國內,靠房地產復甦、靠拼多多殺價、靠新能源汽車擴大消費嗎?如果回到事物的第一性原理,用楊植麟的Scaling law推演,解決的途徑就很清晰,“如果能被更底層的東西解釋,就不應該在上層過度雕花。當你把自己從雕花的事中釋放出來,可以看到更多。”
各種形式的商業加盟,在流量思維下的賣貨邏輯,實際上都是在過度雕花,形成經濟學裏的“繁榮式衰敗”現象。國家層面,在硬科技、高科技和新質生產力方面的重視,已經點明瞭穿越“J曲線”的戰略方向:物理學、數學、化學等基礎科學推動下的創新,才是生產力發展的原動力。
當堅持的這股力量突破慣性障礙,達到新的平衡、形成新的生態,最終就是遠超初始狀態的新起點。
穿越“J曲線”得到正反饋的前提,必須會經過產業、模式等轉換過程中產生的負反饋區域。它會讓人懷疑路徑的正確性、消磨人的奮鬥意志,從而知難而退回到老路上。公司越大,負反饋帶來的衝擊就會越大,所能承受的壓力週期和強度就越低:你不能期望IBM在1980年代,會做出微軟當時的創舉,也就不能期待ChatGPT這類的創新出現在2024年的谷歌、蘋果和微軟身上。
所以,像月之暗面、OpenAI等團隊和企業一樣,創新往往由新團隊發動。
2019年時,楊植麟和小夥伴選擇回國創業。談及當初的選擇,他毫不諱言彼時的時機:“當時有兩個最主要的因素,第一個因素是環境,當時看到巨大的機會,包括政府支持、風險投資的支持,中國過去幾十年的教育發展,使得你有機會做AI創業,包括AI產業在過去十年也發展迅猛,培養了一批新的人才;第二個比較重要的條件是我們看到AI有非常大的機會,符合第一性原理。”
“我不知道AGI的上限是什麼樣的,它會產生一個什麼樣的公司,這個公司能產生出來什麼樣的產品。這是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楊植麟説,“它可以讓人類文明往下一個階段去發展。”
在這個願景或者稱為技術理想主義之下,楊植麟們沒有去證偽理想,而是説,“我們可能是最早想去探索月之暗面的人。你今天發現你真的在造一架火箭,每天在討論往火箭里加什麼燃料跑得更快,怎麼樣不讓它炸了。”
打敗現在的只能是未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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