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林雪萍：我在泰國越南看中國製造，感覺中國企業全球化勉強及格_風聞

過去十天在泰國和越南調研中國企業出海的情況，順便以個人視角，感受一下中國品牌在這兩個國家的曝光度。

在泰國最知名的大商場的CenterwOrld裏面，陳列了近300家品牌。簡單數一下，大概有6家來自中國，例如安踏服裝、小米手機。令人喜歡的是户外超級大屏上，OPPO手機的廣告正在與三星手機爭奇鬥豔。而在商廈的一側的圓拱形建築裏，蘋果專賣店兀自獨立、招牌鮮明。

中國激戰三星、蘋果獨自綻放，正是全球手機在所有東南亞最真實的寫照。而在商廈裏面，泡泡瑪特吸引了大量的消費者，看來尋求瞬間驚奇的“開盲盒”小獵奇的心理，天下皆同。

商場是一個全球化的終極舞台，這裏能夠真實地呈現出一個國家影響力。民眾在這類耳濡目染，塑造了他們對一個國家在意的程度。而在酒店，則可以看到一種更加商業化的世界。

這次在越南南部的胡志明市和北部的河內，兩家價格中等的酒店給出了不同的品牌答案。

在胡志明市的網紅酒店SilverLand，電視是三星的，空調是大金的。而人們進入房間，最容易注意的電視。而在炎熱的氣候，空調是最實用的。一張裏子，一張面子，恰如其分地表達了日韓品牌在越南家電的市場地位。而在空調，大金第一。國內最能打的格力、美的在這裏暫時沒有身影。小冰箱則是來自三洋品牌。三星以40%的市場份額，成為越南第一，之後是LG和索尼。TCL以14%佔據第四位。全球排名第二的海信，在越南市場意外失守。雖然京東方四月份在越南投資將近20億元，成為年產300萬台電視機。但京東方是最重要的電視代工製造，在終端市場沒有任何顯示度。它們帶來了就業，帶來了本地GDP的發展，然而卻幾乎無助於一個國家在本地的形象展示。

手台水龍頭和花灑則是日本TOTO的，這在很多酒店都是如此。馬桶是日本Arca、電梯也是日本三菱。開關是施耐德電氣和它收購的澳大利亞奇勝。有四件商品是中國的。門鎖系統是來自北京的愛迪爾Ade1，換氣扇來自廣東正野。還有一個是電水壺和枱燈。後兩者一看就是街頭採購，枱燈的標籤被胡亂地撕去，隱約地看出福建產地的影子。中國電水壺產量佔據全球80%以上，電水壺應該是中國品牌。最可笑的也是它，三隻爪電源被揪掉了一個。越南很多電源都是雙孔的，第三個孔則是圓頭。國內扁平爪的電源根本插不進去，只能去掉一個。

粗暴的待遇，也顯示了中國電水壺製造的漫不經心，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越南電源的特點。越南本地品牌也有三個，一個是圓形浴缸，一個是地漏，一個是浴液瓶。

中國品牌和越南品牌在酒店的較量，算是半斤八兩。中國製造都跟電氣有關，越南製造都跟塑料、陶瓷、金屬有關，但是二者都處在無法激發人們情感的邊緣角落。

在河內，情況也差不多。空調是松下的，電視依然是三星的，馬桶、花灑都是Toto。有一面浴室鏡子Hostarko，不知道是來自哪裏。這一次，電子冰箱換成是中國順德奧達信，但可笑可氣的三爪電源被揪掉一個的現象再次出現。中國製造似乎是蒙着眼睛在國際化的航道上行駛。而泰國製造，則給中國製造出了一擊冷拳。這裏的電水壺是泰國Giptal，同時印着大寫的“泰國製造”。

重要的是，這把電水壺，就是標準二爪圓柱形，跟越南電源恰好匹配。當然，更讓人哭笑不得是，這個電源頭也寫着中國製造，但它的第三隻“中國腳”被精心地用小五金做了裝飾。泰國製造的精細，與中國製造的粗心大意，構成了鮮明的對比。

泰國品牌在越南市場是有着巨大優越感的，它毫不掩飾“泰國製造”的特點。這份信心，很多中資品牌都沒有。

在越南最大的家電連鎖店，Casper冰箱、洗衣機的廣告牆，就大大地寫着“來自泰國"。越南最大的本土製造商西貢啤酒，也是被泰國收購的。各種零售和飯桌四處可見。

而中國啤酒的王牌，青島啤酒在這裏顯示度幾乎為零。這裏連個工廠都沒有，如何跟第一喜力第二西貢和第三嘉士伯相競爭。我們定義的全球化品牌跟海外品牌的定義難道有如此大的差距?

僅靠着經銷商網絡。靠貿易打天下的時代早已過去。難怪冰箱裏也沒有青島啤酒。在人均消費啤酒佔亞洲第一位的越南市場，中國啤酒巨頭的缺位，是一種不容迴避的尷尬。

在越南，最明顯感受到中國力量除了手機，就是海爾的品牌AQUA。AQUA在冰箱和洗衣機市場，已經跟日韓不相上下。洗衣機越南第一，冰箱僅次於三星。這得益於它在越南南部的工廠，十多年前海爾收購了日本三洋，也接手了這裏的三洋工廠。前面胡志明酒店的三洋冰箱，正是這裏工廠以前出品的。現在AQUA正在淘汰這些低端貨，繼續進軍高端冰洗市場。

AQUA在越南是一個家喻户曉的家電品牌，但它的真正運作事件，是從2017年開始。AQUA如何在日韓泰影響巨大的越南市場脱穎而出，這需要以後再用更長的篇幅來描述。但在海爾越南工廠的展示廳裏，當你看到激情彭拜的員工，在陳述AQUA產品故事的時候，滿眼放光的臉龐上寫滿答案。

雖然中國製造佔比全球1/3，但如果從酒店品牌看全球化，中國製造的影響力可能剛剛及格。“酒店品牌經濟學”，是一個經過精心調教過的温度計，它反映了一個國家影響力在海外投射時給當地人們留下的體感。沿着酒店房間裏尋找各個物品的品牌，就會得到關於一個國家的所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