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用這款卡牌遊戲，回答一個有關“時間成本”的問題_風聞

來源：觸樂

歸根結底，“玩遊戲”本來就不應該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作為一個遊戲編輯，原則上説，我的日常應該以遊戲為主。但正像“遊戲編輯沒有時間玩遊戲”的段子所説的那樣，因為忙於工作，我其實很難有一段完整的時間來深入、沉浸式地體驗一款遊戲——“黃金樹幽影”發售也有幾天了，網絡上已經有人做出了全支線任務攻略，我卻還沒有打開它。

我相信，不只是我，許多人應該會有類似的感受：太過疲憊的時候，實在是懶得打開電腦，只願意玩玩手機或者掌機，很多遊戲哪怕買了，也只是存放在庫裏。這不禁讓人感慨，想遊玩一款好遊戲（並且獲得最佳的視聽享受），條件真是有點奢侈：你需要需要一套良好的配置、一段完整的時間，和足夠持續的注意力。如果滿足不了，休閒時間就無可避免地更傾向於一些碎片化、休閒又輕鬆的遊戲。

我就是在這個時候接觸到《劍與遠征：啓程》（下文簡稱《啓程》）的。它像是一個巧合，以一種“只需要輕度時間投入”的姿態進入了我的視野，卻帶來了相當有樂趣的遊玩時間。後來，我看到不少玩家和媒體的評論：《啓程》繼承了前作《劍與遠征》的放置卡牌玩法，並且在這個基礎上增添了一些新玩法和大世界內容，而且，“利用碎片時間”的感受仍然保持了下來。

《劍與遠征：啓程》

某種意義上，這個評價是正確的。在《啓程》中的半個月，我確實用一種輕鬆、愉快的方式，在工作和生活的間隙裏體驗了它的大部分內容。但另一方面，“利用碎片時間”這個説法未免還是帶了點“打工感”，和我的感受略有不符。

實際上，我覺得《啓程》提供了一些預想之外的選擇。

“輕鬆”的遊戲

《啓程》的國服公測時間定檔在8月8日，在這之前，我已經在它的海外版《AFK Journey》裏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玩家。他們給我的印象也不盡相同：“劍與遠征”IP的老玩家想在續作裏找到樂趣，忙碌的輕度玩家們需要一款休閒遊戲來打發時間，二遊愛好者們把它當作副遊，技術不錯的卡牌玩家在PvP中追求勝利，被美術風格吸引來的新人則只是“隨便玩玩”……唯一的共同點是，大家都説，如果不追求榜單排名，這款遊戲玩起來很“輕鬆”。

“想玩的時候能玩很久，不想玩的時候3分鐘就能下線”

一開始，我對他們頻繁提到的“輕鬆”不以為意。作為一個勝負欲很強的Moba愛好者，我對“輕鬆”這個詞兒甚至有那麼一點點牴觸——很多時候，像我這樣的玩家會覺得，深厚複雜的內容才能帶來更高質量的遊玩體驗，高強度的時間投入才意味着你能把一款遊戲玩得更好。

但很快，在讀到一個玩家的體驗分享之後，我的想法發生了改變。這位玩家玩《劍與遠征》已經有3年，參加《啓程》內測之後，除了會和大家討論具體的玩法設計，更多的還是個人的感受。他説，“劍與遠征”陪伴了他很長時間，在這個過程中，他從一開始的懵懂新人，成長為一個公會的會長，遊戲讓他結交了許多新朋友，給他帶來了許多快樂。

然而，隨着從學生時期步入社會，應用商店裏的遊戲越來越多，他的精力卻越來越少，一起打團本的隊伍也隨着越來越多的人“AFK”而解散，曾經在遊戲裏並肩作戰的朋友們奔向了生活。他用這句話作為自己遊戲生涯的總結：“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某種程度上，這回答了一些我之前沒有多想的問題。對於現在的玩家來説，想玩到一款足夠炫技和精彩的遊戲其實不難，甚至可以説，隨着遊戲行業的發展，人們的品味和要求都稱得上專業和苛刻了，大量遊戲因此而“卷”了起來，“輕鬆”“休閒”在不知不覺之間成為“鄙視鏈”的底層。

但其實從更深層次的需求來説，遊戲的本質始終是娛樂，而讓人身心放鬆，是娛樂的目標之一。就像趕上暑期，不少大作即將上線，它們有着優秀的玩法、畫面，和大體量的內容，可以給不少玩家“量大管飽”的體驗，但是另一方面，它們也難免會篩選掉一批“不夠投入”的玩家。

實際上，沒有太多精力、時間又被切割得太散碎的玩家是一直存在的。我經常會在遊戲社區和論壇看到有人提問：“有沒有適合沒時間玩遊戲的人玩的遊戲？”，評論區的回答卻寥寥可數。這類羣體有着十分龐大的數量，卻未必會在社交平台上發出足夠大的聲音；但事實上，他們對好遊戲的需求也切實存在——既要輕鬆、有趣，又能提供完整、充實的內容。坦白地説，在當下的遊玩環境裏，這樣的選擇其實不多。

“時間成本”對玩家來説是非常寶貴的

從這個角度，我在《啓程》中玩到的內容就顯得彌足珍貴。它的卡牌玩法是我所熟悉的，在此基礎上，它提供了精緻的美術風格、飽滿的大世界探索、密集流暢的劇情，和一些温和的社交屬性。更重要的是，我的感受相當簡潔明快，沒有什麼壓力，彷彿遊戲本該如此。

比如説，《啓程》裏的角色養成模式做了足夠的簡化。這一點只要打開配隊界面就能立刻感受到：由於“共鳴等級”的設定，角色採用的是一套等級同步規則，玩家只需要練5個角色的經驗即可；同職業英雄可以共享同一套裝備，玩家不需要再考慮繁瑣的裝備搭配。

角色的裝備是共享的

這讓我在《啓程》中的養成節奏頗為舒緩，我沒有刻意去搜索攻略和Build技巧——反正大差不差都能過，而是把更多時間花在了劇情和角色上，在大世界裏四處閒逛，無所事事地“趕鴨子”整活。在社交平台上，我還看到有玩家只是單純地欣賞角色的顏值：“我十分期待瑟西婭的Cosplay……”

角色瑟西婭在海外人氣很高

這也是《啓程》哪怕在碎片化的時間裏體驗，也依然富有樂趣的原因。它是輕量化、做減法的，帶來的體驗卻是持續性的，那些充實的東西依然在，即使是走馬觀花、浮光掠影，也相當不錯。當然，如果你想深入地探索和挖掘，它也會展示出足夠豐富的一面——一切仍然取決於“你是否想”。

“輕鬆”也是動力

必須承認，最開始玩《啓程》時，我還沒有從強烈的勝負欲裏扭轉過來。於是，我很快把目光投向了“榮譽對決”，一個不卡練度、幾乎是完全公平導向的Roguelike競技場PvP模式，也是不少“大神”展現遊戲理解的方式和最熱衷的玩法。它有點像《爐石傳説》的酒館戰旗模式，很符合我的遊戲思維：競爭！強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實際上，《啓程》哪怕是PvP，氛圍也比我想象中温和不少。勝負固然重要（我也容易不知不覺地“上頭”），但比起卡牌遊戲本身的競技性，《啓程》的社區氛圍顯得十分親切和友善，頗有一些“重在參與”的味道。

讓我印象尤為深刻的一幕是，在我經常看的某個直播間裏，一位國內主播在線指導另一位外國玩家搭配陣容。兩個人其實不認識，只是在同服頻道里聊起來的，但一個真誠指導，一個欣然接受，哪怕語言不太通，也聊得不亦樂乎。最後，那位外國玩家十分興奮，感覺遊戲理解又提高了一層。“I soon go to push PvP！”他説，自己不久之後就打算來挑戰這位主播。

類似的對話還發生在《啓程》的世界頻道里。不少老玩家熱衷於教新人養成、配對的小竅門。哪怕是在競技場裏被打敗，都有可能遇上一個個熱心指導你站位策略的“老師”。有些人雖然也有誇誇其談之嫌，但這種氛圍還是讓我感覺非常棒——就算輸了，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和情緒起伏，比起“贏一把就睡”的衝動，這已經非常有益身心了。

經常能在直播間看到這樣的對話

我想，這種輕鬆的氛圍應該與《啓程》的玩法設計有關，製作團隊選擇了犧牲掉一些東西（比如短期的強度，以及隨之而來的流水），來換取更好、更長線的玩家體驗，降低數值驅動，通過陣容搭配構建遊戲性——在遊戲論壇上大大小小的攻略分享裏，“平民隊伍”佔比很大，還有不少“抖機靈”式的通關陣容。

以我自己的經驗而言，因為角色養成並不會太焦慮，加上很多紫卡也有不錯的屬性和技能，所以我把更多精力放在了陣容和站位策略上——和《劍與遠征》的橫向對戰相比，《啓程》的戰場採用了六邊形的棋盤佈局，並且加入了地形、牆體和機關的設計，在卡關的時候調整一下站位，很可能會有驚喜發生。

六邊形棋盤讓戰鬥有了更多變化

不少玩家都對陣容可玩性和研究性的變化有着直接的感受

在卡牌之外，《啓程》的大世界和劇情也有可圈可點之處。遊戲的劇情是推進依託大世界進行的：“我”作為大魔法師踏上冒險旅程，在地圖上行進，到達各個場景，解決危機或者結識夥伴。角色的戰鬥屬性、形象塑造也和世界觀緊密相連，還有一些全服挑戰世界Boss的玩法，相當有沉浸感。

在人們以往的印象中，“大世界”這個詞總是和一些只限於PC端或者多端互通（但PC體驗遠遠優於手機）的“大作”連綴出現，但是《啓程》的大世界沒打什麼折扣，甚至頗為巧妙地發揮了手機遊戲的特性。

具體來説，它依然以豎屏呈現（在進行地圖探索時，甚至單手就可以操作），UI也做得很簡潔，還添加了充分的自動尋路功能和傳送點位，地圖上顯示寶箱，各種小機關、小探索場景和足夠大方的獎勵，玩起來相當舒服。

地圖非常簡潔，指引性也很明確

不少玩家就是被這種世界探索吸引的，其中包括相當一部分上班族：“非常適合上班路上忙裏偷閒”“雖然是大世界，但是不會佔用太多內存”。更何況，雖然是豎屏，但遊戲的美術質量和畫面精度也不差，2D轉3D加上魔法繪本的歐美風格，很有特色，甚至帶了點暴雪的氣質，人物的微表情和動作也都十分流暢、精緻，該有的細節並沒有偷懶。

進行探索玩法時，能夠輕易感受到遊戲畫面的精緻和美麗

至此，《啓程》的目標其實是十分明確的：它追求的不僅是“一款休閒遊戲”，還是“一款好遊戲”。在卡牌玩法和策略上，它簡潔而不乏深度；在卡牌之外，它能夠提供的內容也比想象中更加豐富。兩相結合，我獲得的體驗其實是超出預期的：遊戲足夠好玩，某些時刻還能喚起我玩遊戲——尤其是手遊時——最初的樂趣。

輕量化的“好遊戲”

那麼，歸根結底，我想從《啓程》中獲得什麼呢？

作為遊戲編輯，我可以輕鬆地使用一套很“行業”的話術來分析項目組可能的想法：爽點、痛點、鞏固、解決，盡最大限度吸引玩家進入，再用“減負”“不課不肝”讓他們願意留下來。在《啓程》之前和之後，我也接觸過數量眾多的輕量化、休閒手遊，而它們也能做得不錯，呈現出一些體量有限、玩法明確的遊戲應有的樣子。

但在此之外，我還能從《啓程》中感受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它似乎在嘗試打破一些印象，同時喚起人們玩遊戲、玩手遊的初衷——其實我們都知道，不同的遊戲在人們的生活中總是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提供不同的服務和價值。就像那些大體量、在遊戲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大作，會讓你在某些時刻意識到“遊戲確實是第九藝術”；而那些適合全家圍聚、在沙發上嬉笑着遊玩的閤家歡遊戲，也能讓你感受到珍貴的“娛樂”和“陪伴”的價值。

《啓程》整體的色調都很柔和

《啓程》讓我意識到，一個龐大的羣體自始至終都確實存在：那些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的玩家，以及雖然有了足夠多的遊戲體驗、卻開始感到疲憊的玩家。他們不是不想玩遊戲，而是沒有寬鬆的條件，正因如此，他們想感受到的是遊戲本身的樂趣：不考慮時間成本，沒有遊玩限制和先決條件，以最舒服、輕鬆的姿態玩到一款好遊戲。歸根結底，“玩遊戲”本來就不應該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遊戲——尤其是手遊——本來就應該做到這一點。在精良的視覺呈現之外，也有紮實的內容呈現和可深可淺的玩法，同時便攜、輕鬆、富有樂趣，讓玩家不需要任何準備，就能體驗到遊戲帶來的美妙、樂趣與陪伴感，哪怕只有一小會兒，也是真正屬於自己和朋友的時間。

而我願意與朋友們在《啓程》裏分享這樣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