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圓桌會:關於多人關係的內外探索_風聞
死理性派-死理性派官方账号-“死理性派”是一种信仰,致力于从荒诞中寻找理性,从虚无中看到……49分钟前
文 | 阿水,玉崽,慧敏

文 | 阿水,玉崽,慧敏
(本文為三人合作產品,讚賞及一切相關收入由三作者平分。)
阿水:
看完你倆寫的**《寫給“佔有慾”的讚歌》**,我很有共鳴!
我也常會幻想,要是好朋友們都住在一個四合院裏就好了,樓房、公寓、或者像國外的街區,都距離太遠,並不是那麼便利,如果住在四合院裏,既有獨處的空間又有公共空間,想象一下就會覺得很美好。
目前這些年,我都是與家人一起過年的。我有一種想法是“無論我是誰的朋友,在做哪家公司的員工,在哪裏生活,一年中我只有在這個時候是屬於家人的,我只是一對父母的女兒”,還有一種想法是“過年這個概念很傳統,現在很多年輕人都不看重過年了,所以就在這個時候多和重視過年的家人相處,反正一年裏還有很多時間去和朋友相處”。
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希望能兩個家庭、或者是三個家庭一起過年。
我不期待多人關係能給我帶來多高的“收益”,比如説家裏的人每天都能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能給我準備什麼小驚喜之類的,但是多人關係卻能兜底,至少在我偶爾累的時候會有人幫我收拾一下屋子,隨時會有一個人聽我講話。
另外,我覺得小貓咪也屬於多元家庭中的一位!如果兩個人吵架的話,貓貓喵喵叫地蹭來蹭去也會讓人不那麼生氣,每天想到家裏還有貓貓狗狗,就更想回家了!貓貓也能分散掉對一個人的愛和依賴,即使關係破裂,還可以從貓貓那裏感受到無條件的愛。

**來自“**Rick & Morty”
看到慧敏説“如果處不好二人關係是否更難處理多人關係”,我覺得兩人和多人處關係的優先級好像不太沖突呢!這種親密關係是不是也指和朋友的關係呢?我平等地愛我的每個朋友,但人不可能是完美的,人在某方面擅長,在某方面不擅長,比如説,我想要打遊戲的時候會找朋友A,週末想出去爬山的話會找朋友B,想要一起讀書談心就找朋友C,這種多人關係好像是對我生活的一個兜底,不需要把所有的感情投射到一個人身上,也不會再去恐懼失去什麼。
我可能會在和一個人建立親密連結的時候發現ta不能滿足我的所有需求,於是同時轉向了和多人發展關係。也可能會在和多人發展親密關係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和我最最合拍,接下來應該也會演變成我為ta介紹新的關係。
但是讓我的朋友互相成為朋友還蠻難的,可能因為沒有共同語言彼此就沒法做朋友,我能想象出的只有我的伴侶可能會和我的很多朋友成為朋友,那也是因為他足夠愛我,願意在我的影響下去了解別人,瞭解我愛ta們的原因。
我覺得我有點難以認同“一個人所能付出的愛應該是接近無限的”,因為一個人的精力確實是有限的,我不可能跟很多很多人建立緊密的紐帶,我甚至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飽和了,這樣子的話也不能“儘可能地關愛更多女性”,有朋友説我好像總在路上。
玉崽:
説出了我想説的!就是可以互相兜底的一家人啊。我可以在最難過的時候有個人説“沒事,今天我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哦”。另一個人説“哎呦,崽崽今天好辛苦,來,靠我肩膀”。有家人在會讓我感受到,難過是可以表現在臉上的,脆弱也是可以被呵護的。
而且我自己有養貓養狗,很喜歡小動物,所以也覺得這種無條件的愛太過醉人。但,在每天回家的夜晚,我在擁抱温暖的小身體的時候,有時希望自己的手能被一雙温熱的手輕輕握住,我們慢慢靠近,擁抱,輕吻,情難自已,或許會脱光衣服,享受原始的快感,被擁抱的感覺應該很好吧。我們可以喝點酒微醺後聊聊天,聊什麼都行。我需要性交,需要精神的交流。
好巧,剛剛看到一份歌詞:
我要穩穩的幸福 能抵擋末日的殘酷
在不安的深夜 能有個歸宿
我要穩穩的幸福 能用雙手去碰觸
每次伸手入懷中有你的温度
……
一個人的路途 也不會孤獨
我要穩穩的幸福 能用生命做長度
無論我身在何處 都不會迷途
我要穩穩的幸福 這是我想要的幸福
……
《穩穩的幸福》 作者:小柯
關於説“讓我的朋友互相成為朋友還蠻難的”,這個很真實,哪怕我沒有朋友,只能靠想象。但我總會看到其她人關係的扭曲破碎。這也是我回避人際關係的原因之一——結局總是變成爛橘。
慧敏:
説到人際關係中的負反饋,這個我倒是經驗豐富。人際關係是複雜、有難度的功課,在學習過程中,失敗在所難免。**《友人未滿:一個與愛有關的故事》**其實也是我對一些失敗經驗的總結與反思。
我也有某種意義上的“飽和”的感覺,但如果説到“特別滿意”,我覺得像你們這樣好的關係對我來説還是非常稀缺的。
我最渴望的關係是可以**“一起寫作”或者“一起生活”**的關係,如果是二者兼得就完美了。寫作夥伴與生活夥伴對我來説都遠遠沒有達到“飽和”的狀態。
我也有許多既不一起生活也不一起做事但交流起來很開心的朋友,與這些朋友偶爾聊得多一些,偶爾聊得少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介紹這些朋友互相認識的好處是,假設我與甲、乙的交流頻率都只能低到兩月一次,但甲乙兩人成了更親密的朋友,每週都有交流,那麼,因為我與兩人都有關係,所以我會一直在她們的生命中存在,我也很不介意她們“有事才找我”。因為每次與這些朋友交流時,我總會發現這些朋友其實一直是以某種方式存在於我的世界中的,典型的是,善良的女孩總會有意無意地幫助一些人,有時候她們幫到的正是我知道需要幫助卻因為各種原因沒有施以援手的,她們的存在讓我感受到我的“大圈子”確實一直是在變好的——總有一些人在幫助一些人,這就是“這世界值得珍惜、善良的人並不孤獨”的重要證據。
阿水水説,當遇到“最最合拍”的人時有可能將之與自己的別的朋友進行互相介紹,我想,這似乎是一種“穩妥”的做法,因為不容易失敗,也不容易因為兩個朋友之間的分歧導致三人間彼此一拍兩散。更具體地,阿水水想到,如果一個人“足夠愛我”,就會願意認真對待阿水水的別的朋友,只是因為阿水水不相信別人“足夠愛我”。由此,我無意間發現了阿水水的自卑:你不相信有人會把你放到自己世界中很高的位置,要麼是因為覺得“這個世界不夠好”,要麼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好,那些看起來很圓滿自足的人似乎沒那麼需要我”。
你能接受“介紹朋友甲乙互相認識後,甲乙之間的關係比她們與我的關係更好”麼?如果能接受,“關係飽和”的問題似乎就有解了:我們一段時間內可以處理的強關係的極限似乎只有三到十樁,我每一週聊得最多的人往往只有兩三個,每月裏聯繫緊密的一般也不超過七個,但這世界上有超過一百人對我説“慧敏你是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所以我會盡可能介紹她們與相似度高的朋友們認識,讓她們成為我的“弱關係”,同時鼓勵她們更主動地尋找可以替代我的人,讓我成為她們的“N分之一”,而我成了人類世界裏人際關係網絡中的一個較大的節點。
人際網絡的支持性力量對於個體來説也是可強可弱的。在《“開放式社區”的理論與實踐初探**》**中,我説,我想把我的小羣編織成這樣的網絡:每個人都認識超過十個人,與其中三至七個成為互相指認的“密友”。這個羣對我來説已經滿足了這樣的條件,所以對我來説確實是有強支持力的,我也確實從中獲得了“穩穩的幸福”。我也有過與羣裏的好友發生誤會,之後對方拉黑我同時勸羣裏許多人退羣的經歷,結果確實有幾個人退羣了,但是,更多的人選擇過來問詢我當時發生了什麼,甚至還有人一開始就相信我沒有惡意,上來就先安慰我的,這讓我更加相信,有質量的友情是不會因為簡單的誤會或多人drama就破滅的。這讓我想到《拉字至上》的“蕾絲網絡”:

對於玉崽來説,你似乎還沒有到“怕我的兩個朋友成為朋友很困難”的階段,而是曾經在人際關係中有過許多負反饋,所以害怕“每次我對某個人胸懷期待,對方似乎都會以某種方式在我的生命中消失”。現在我與阿水水都在嘗試進入你的生命,但因為我們還不曾線下見面,不曾有過親密的身體觸碰,不曾聞過對方身上的氣息,你的身體似乎還是會覺得我與阿水水是“非存在”,就像是網絡一端沒有身體的AI一般。這倒是讓我對“AI好友無法完全取代人類好友”有了更大的信心:我們需要脆弱的、會死的、有限的、不完美的人類夥伴,這樣才可以互相擁抱、互相需要、互通有無、互利互惠,在這樣的互動中感受到自己既是被需要,也是被愛的。
阿水:
我也覺得“真實感”很重要。之前有一位伴侶教會了我觸摸。他總説:你摸摸我吧,被撫摸的感覺很好。
於是我撫摸他的背,感受不同於女性的骨骼、肌肉。我摸他的頭髮、眼窩、鼻樑,看到他頭髮長長,有種陰柔感,他很乖,像個孩子。我握他的手,那是一雙很有力的手,骨節比我的大,手也比我更硬挺。我的手撫過對方身體的每個部分,都能給我帶來一絲奇妙的感覺,好像我在通過觸摸與人交流,直達神經內部。我想應該有一些書來解釋這種現象。
後來我就有了觸摸的習慣,看到外面的花花草草總會去摸一摸,我發現每一朵花的觸感都不一樣,有些濕潤,有些毛絨絨的不那麼柔軟,但都有一樣的細膩。我把這叫做觸摸大自然,摸到她們,才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力,她們每一朵都在盡力地活着。

摸摸大自然
我想擁抱貓貓也能帶來類似的感受,小傢伙的腦袋一隻手就能摸得過來,摸摸它的耳朵,濕潤的小鼻子,可能它會張開嘴巴用牙齒和你玩一會。摸它毛茸茸的後背和柔軟的肚皮,握握它的小爪子,它們是那麼小。這個時候就會覺得,有一隻貓咪真是太幸福啦!
玉崽:
是的,慧敏説的確實是我現在的階段——不對任何人抱有期待,也就不會失望,隨時準備離開,也預設對方隨時離開。
水水説自己學會觸摸,我突然想到自己在很小的時候與小姐妹互相探索下體,所以從很小的時候就學會觸摸學會如何解決自己的慾望。另外非常推薦水水養只貓貓狗狗哦,她們超治癒的!

玉崽女兒
昨天和室友聊天,説到讓玉崽頗為驕傲的點可能是,我一向是需要什麼想要什麼現在什麼感受就會説出來,也會大膽分享自己的經歷,以此鼓勵更多女孩正視自己的需求。痛了就喊痛,要哭的時候就哭,所以會得到幫助。不會強撐,不會説“我不需要”。如果有合適的人,我會想説“抱抱我好不好”“我想做愛,你想抱我嗎?”,我和室友説這種想法時,往往把她們嚇得噤聲。我會想:女孩們,去習慣吧,習慣講自己的訴求,習慣聽她人的訴求吧。
我會在四百多人的大羣裏講自己會自慰,會使用小道具,會想要擁抱,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讓大家看到,女人的需求被低估了,我們女人的需求,必須被人看到,我們女人不應該為自己的任何需求感到羞恥。大家看到我的大膽後,會開始思考“原來女人可以這麼説話啊!”。
我感覺自己很會表達“我需要你,你是被我需要的”,但同時,我也會接住她們的情緒“是的,我愛你,你不孤單,我不會把你當工具,什麼都可以和我講,對我的不滿和誤會,都説出來吧。
室友昨天和我説:“我覺得玉崽對女孩很有耐心,很寬容。”這讓我很開心,真切地感受到了“被看見”。而在《我的阿勒泰》中,李娟説,“我看見了你”其實就是“我愛你”。

注:玉崽兒子
慧敏:
玉崽真是天使一般的存在呢,一直將自己想要的温暖奉獻給身邊的人,也擅長看見別人的付出,看見別人的“看見”。如果再加上“對人好的同時持續講出自己的需要、讓對方明確地知道自己在這場關係中的價值,從而感受到**“互惠”**就完美啦!
昨天我的一個好朋友對我説:“我現在有錢,長得也相當可以,有關懷別人的能力,幾乎是一個完美的人了,那等我有了伴侶之後,對方會不會覺得這關係不夠對等呢?會不會因此懼怕因此與我進入親密關係呢?”
我發現這也是許多人不敢與我親近的原因,也是許多人在讀了玉崽的文字之後不敢嘗試向玉崽主動拋出橄欖枝的原因——人們誤以為我們是“什麼都不缺”的,但越是擁有了貼心的朋友,我越是能強烈的感受到,真正貼心的朋友無論如何都不嫌多,能成為現實意義上的“家人”更是需要太多機緣,所以其實是每一個都值得珍惜的——只要對方足夠自信,就可以成為我的好朋友。當然,“自信”也是一種資源,擁有自信的人也需要感謝自己的運氣。
我當時回覆好朋友的方式是“所以我不努力掙錢似乎也算是給對方機會了,如果一個人在其它地方自卑,但相信比我更有經濟能力,在我面前昂首挺胸便會更容易一些,當然,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只要你願意找尋並承認,大膽地將自己的脆弱與需求展現出來,讓對方感到‘有機可乘’就好。”之後對方立即找到了自己的一個需求點,然後便心滿意足地做其它事情去了。
玉崽有耐心、很寬容是好事,但你不必總是如此。你不必總是扮演“知心大姐”,表現出自己真實的樣子就好。我們都很善良,不會輕易做傷害別人的事情,但同時,我們也是豐富、複雜、不可預測的,這並不衝突。
阿水:
慧敏敏説:“要麼是因為覺得“這個世界不夠好”,要麼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好,那些看起來很圓滿自足的人似乎沒那麼需要我”。真的是這樣子的!我給自己在朋友中的定位就是:我歡迎你來找我,但我不奢求,我能成為一個你信任的人已經很好了。我特別熱衷於給過生日的人送祝福,但我非常不好意思接受別人的祝福,所以很少把生日告訴別人。
我特別希望“甲乙之間的關係比她們與我的關係更好”,哈哈,我覺得這樣子的關係會更健康,彼此都不是對方的唯一,每個人都能抽出自己更加獨立呀!我也經歷過像慧敏敏這種尷尬的事情,只不過我是關係裏的旁觀者。我的好友A把我介紹給了他的好友B,我們和諧地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我以為和諧是因為他們都是gay),A和B大吵一架,關係破裂,每個人都跑過來和我大説特説對方的壞話,兩個人説的話大相徑庭,我聽來聽去也不知道相信誰,我就看戲,和A説其實B覺得你挺好的,和B説A覺得你挺好的,可惜後來他們也沒有和好,三個人的友誼變成了我個人的友誼。這可能也是一個嘗試多人關係的失敗吧。
大學的時候我和對門寢室的一個女生關係最好,她叫做DD,我們形影不離,她寢室的另外三個人形影不離,可是到了大四,三個人中的一個女生被孤立了,於是我們兩個人把她撿回來,形影不離的變成了我們三個。到現在我和DD還保持着很好的聯繫,再加上她的女朋友,我們三個應該也處在多人關係裏。第一段關係是DD帶給我的,因為她和那個女生同寢室,她們的關係好一點,我和這個女生之間始終沒有她們兩個關係好。第二段也是她帶給我的,她們兩個是情侶,依舊是她們關係好一點。所以我想,多人關係裏是不是必定會有兩個人是關係最緊密的呢?如果這個關係足夠大,一個人會不會擁有很多對緊密的雙人關係,還是説不管怎麼樣,都只有一個人是“最”緊密的。
我回想了一下我好像沒有把朋友互相介紹過,雖然我大腦裏覺得有,但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好像沒有這樣做的原因是,我潛意識覺得ta不會喜歡ta的,ta們不合適。
崽崽説“迴避人際關係的原因之一——結局總是變成爛橘”,那位教會我撫摸的伴侶也教過一個指導我很多的道理,當時我們在討論關於婚姻的事情,我的看法是人不可能愛另一個人一輩子的,一輩子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合適的話可以選擇離婚,遇到合適的人再結婚。可是他説:如果兩個人都抱有一個積極的想法去面對,遇到事情一起解決,一起縫縫補補,可能真的像對耶穌起誓那樣“只有死別,再無生離”,如果一開始就消極地去看待它,覺得婚姻必定會失敗,那它真的就會失敗,可是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很多恩愛到老的夫妻呀。
後來我就記住了“積極地去面對事情”。想要與人深度交流的時候確實會有很多負反饋,我最害怕的就是“我感覺已經和你高度共鳴了,在xxx上竟然讓我無法接受”,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畏懼了,我積極地去敞開心扉,我可以接受“因為期待”而帶來的痛苦,它能讓我更真切地感受這個世界,也能告訴我什麼是更適合我的。如果可以的話就求同存異,如果不行就漸行漸遠吧。萬物發生皆有利於我。

注:《咒術回戰》****
“迴避是因為曾經受過傷”是不是指很難對別人建立信任關係呢?為了自我保護和規避風險,拒絕一切行為。我有兩個朋友因為童年家庭帶來的創傷導致很難信任別人,也很難敞開自己,我會和ta們説這樣的行為其實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風險,但我感覺能幫到ta的很少,我不知道怎麼讓人去信任人。交朋友對我來説是容易的事情,我會和很多人搭話,在交友軟件上、地鐵上、咖啡店裏、家附近,我會撈一個注意到的人,和ta交流,看ta身上有沒有我想要的閃光點。在這種事情上承擔的風險是特別小的,如果對方友善就接着聊,如果不合適就做陌生人,但是如果撈到了就能收穫一個新朋友。這個行為也被我那位很難信任別人的朋友批判過,ta感覺這是一種高風險行為,我會上當受騙,但是説來很好笑,我偏偏就是這樣認識ta的。
玉崽:
哎呀,我好久下不了筆是感覺自己在朋友方面經驗很少,看了水水和慧敏的經歷感覺自己沒啥可寫的哦,看來得好好體驗生活了哈哈哈。
水水觀察的是對的。我的迴避是相當多次的勇敢後被背叛導致的。這讓我越來越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不適合和人交往。關於水水説很少把生日告訴別人,很不好意思接受祝福。我們的區別在於,我很好意思,因為**我知道自己為對方也做了很多。**就算在當時沒有為ta做什麼,我肯定以後總會為ta做什麼的,所以沒有任何障礙的接受好意。
慧敏説:“人們誤以為我們是‘什麼都不缺’的,但越是擁有了貼心的朋友,我越是能強烈的感受到,真正貼心的朋友無論如何都不嫌多。”這句話讓我一下明白了為什麼人們覺得我不缺愛。
慧敏:
看到阿水水説“多人關係裏是不是必定會有兩個人是關係最緊密的”,我想,親密關係的實踐確實是有層級的,目前對我來説,最親密的人是伴侶(也是好朋友),然後是一起生活的人和一起寫作的你們倆,然後是一起寫作的另外幾個女孩(但她們不像我們這樣有如此多的合寫文章的時間,還有別的事情需要關注。)
我從很久之前就很喜歡阿水水,想要多視頻也想線下見面,也想一起寫作,但之前好像一直是火候沒到,但這次崽崽出現了,阿水突然就想寫了(也可能是阿水水恰巧就是現在想寫了),反正這二十四小時的幾千字就突然拉近了我與阿水水的距離。
由此,我想,互相喜歡的人之間設法尋求可以一起做事的可能也可以極大地增進關係並提升雙方的安全感呢!另外,阿水水對工作也是不十分滿意,崽崽之前也覺得自己未來似乎是隻能做“正常”的工作的,但現在我們這樣做下去的話,很可能某天起就大家一起實現經濟自由了呢!父權社會教導我們依附,教導我們忍受當下的一切,不得主動説出“我想要更多的錢”(否則就是“不道德”),又以“談錢傷感情”來試圖澆滅我們與好朋友合作創造財富的激情,這也是我們需要警惕並突破的。(所以雖然不認同她們的所有觀點,我還是想推薦姐妹們閲讀Sheryl Sandberg的《向前一步:女性,工作及領導意志》[Lean In]或者Sallie Krawcheck的《勇氣:做無畏的自己》[Own it],不是説我們一定要成為“強人”不可,而是説,每當我們下意識説出“沒關係”,腦袋中的紅燈需要立即亮起來,要對自己、對世界説:“與我的福祉有關的,沒有小事!我當然可以期待更多!”)


回過頭來,雖然阿水水與我在長達三年的時間裏都不是對方“最緊密的朋友”,但很早就被我列到了“可以把我的後背交給她”的名單裏,而且一旦有好的契機(比如此刻,或是哪天有機會成為鄰居),我們立即就會成為對方生命中極其親密的存在。所以我想,只要過了某個安全線後,是否“最緊密”似乎已經沒那麼重要了,大家都知道彼此是有意願為對方託底的人就夠了。
阿水水之前覺得朋友們不夠“合適”也有可能是符合真相的,畢竟我們都是直覺很強的人,或許過往經歷決定某些事情就是“沒到火候”,但我們與我們的朋友們都會成長,我想,我們會有越來越多感到“合適”的時刻的。
阿水水關於“信任”的觀點也讓我感同身受。我們三個都是習慣於首先信任別人的類型,也都經受了相當多的負反饋,但不管怎樣惡劣的負反饋都不會改變我們對世界的底層感受,對此,我想到了另一個角度:“信任”是早年經歷給我們帶來的生命的底色,我們都屬於有運氣的人,擁有足夠好的母親與相對好的早期成長環境,但對於更多“無論如何都難以信任”的人,我們似乎確實需要首先理解,然後給對方更多的時間。
我一定程度上認同“尊重別人的命運”這樣的説法,但落腳點主要是放在“不強迫別人立即改變自己,嘗試從對方有限的現狀中找出對方的生命力與根本善所在”之上。“童年未能培養出對世界的信任感”其實也是“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癒”的一個表現了。我們無法期待別人都像我們一樣天真,但是我想,如果可以讓人們更多地聽到我們這樣的人的聲音、看見我們的存在,那麼,我們其實也算是在“heal the world”。
玉崽:
很開心能成為你們的潤滑劑~
阿水:
想到什麼寫什麼就好了!我也是沒有什麼理論知識所以才只能寫寫自己的生活經歷呀~
慧敏:
自己的生活經歷就是最真實、深刻、最有創造力的呀!導致我們以“私”為恥的那種文化潛意識也是值得另寫個幾十萬字來反思的呢!
看到崽崽説“很開心成為潤滑劑”,我也是感到熟悉又憂傷。我在二十九歲時也曾説,我不擅長站到聚光燈下,只擅長支持別人,那麼,我做個支持者就好。那時的我對“親密關係”的理解太過片面,以為“親密關係”只意味着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建立不平等的剝削關係。但現在我知道了另一種可能性:我們三個(以及更多的朋友們)是可以彼此支持的呀,我們不需要“中心”,不需要“首腦”,每個人都是自己小世界的中心,每個人都可以大聲地要求別人為自己付出(因為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為別人付出的習慣了),把“成為潤滑劑”改成“成為團隊中有創造力與支持力的一個重要人物”感覺更有力量呢!
玉崽:
嗯嗯!我會努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的~
哎呀,好不客氣的説,在遇見慧敏水水之前,我心中的“不具備權威人物的社區”“不喜歡權威主義所以要尋找”的想法還是空想,現在看來,我也要為自己想要的做出行動啊。
其實還有想説的就是:我感覺現在真是奢侈啊,能享受兩個人的耐心,善良和真誠~有種“真不可思議,怎麼就這麼順利的遇到了喜歡的人並做着喜歡的事呢。”
阿水:
我曾經也有過和你們一樣的想法!“成為潤滑劑”。在學生時代要和相當多的同學交往,我心裏抱着如慧敏所説的:我不擅長站到聚光燈下,我只做平凡的一粒沙就好。如果有多位朋友一起玩兒,我自然而然地會少説話,更願意去聽她們的想法,如果有分歧或者冷場就是我出場的時候啦,我很驕傲地覺得“和我在一起你永遠不用擔心尷尬”。漸漸地我發現“成為潤滑劑”自然地就會把人推到聚光燈下,因為大家都會聽取“潤滑劑”這個中間人的意見,多方關係中需要有一個人來協調、組織,沒有潤滑劑的存在,各方面不會相處地那麼和諧,這恰恰證明了慧敏的觀點:潤滑劑 = 成為團隊中有創造力與支持力的一個重要人物。
我發現崽兒已經離自己的目標相當接近了,她渴望擁有愛,所以她勇敢地表達出來,充滿善意地對待周圍的人,她擁有非常美非常有力量的創造能力,這一切匯聚為“順利地遇到了喜歡的人”,我完全預見到崽崽交到很多很多朋友已經近在咫尺了!
慧敏:
這正是上善若水(阿水水的水!)呢!所以我們就這樣追隨自己內心最本真的慾望,這樣一直走下去吧!
玉崽:
啊啊啊啊啊,水水的祝福讓我好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