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浙江民富甲天下?_風聞
秦朔朋友圈-秦朔朋友圈官方账号-2小时前

“不能移民到發達國家,那就到浙江去”。
今年3月,一個在歐洲的浙江人發了個帖子,引發熱烈討論。
對於這一説法,全國各地的網友均表示認同。主要是因為浙江似乎太有錢了,給了外地人無限的想象空間。2023年浙江常住人口增量全國第一。

雖然浙江的GDP總量不如廣東、江蘇和山東,但要是比一比老百姓的錢袋子,廣東人、江蘇人和山東人都會給浙江人豎大拇指。
根據各地統計數據,浙江11地市的人均可支配收入,全部位列全國前50名。廣東、江蘇和山東都沒完成這個目標。
浙江最“窮”的兩座城市(衢州和麗水),人均可支配收入也超過了47000元,比重慶(37593元)、西安(42818元)、鄭州(43788元)等大城市還要“富”。
再來看看農村的生活,2023年嘉興和湖州市的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為49643元和47455元,居然比北京(37358元)和上海(42988元)還要高。
那麼問題來了,像衢州、麗水、嘉興、湖州這樣的普通地級市,是如何在民間財富維度上,超越一些省會乃至直轄市的?

最富的山區城市在浙江
一般來説,地形崎嶇又沒有礦產的城市都發展得不太好,農業落後,工商業也不發達,往往是扶貧對象。
電視上每次播出“希望小學”“愛心醫院”“下鄉支教”“深度扶貧”“整村搬遷”等公益項目,畫面背景往往都是連綿不絕的大山。
哪怕坐落於有港口和貿易優勢的沿海省份,那些不靠海、山多、平原少的城市,也很難支稜起來。遼寧的朝陽、撫順,河北的承德、張家口,福建的南平,廣東的河源、梅州、韶關、雲浮、清遠,都是有名的“東部欠發達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生活消費支出都沒有達到全國平均線。
在大家的刻板印象中,“丘陵山區”是可以和“貧窮落後”劃等號的。
但是,浙江卻憑一己之力打破了這個魔咒。丘陵山區佔比超過85%的衢州和麗水,人均可支配收入卻比鄭州等平原型大城市還要高。

截至2023年底,人口只有230萬的衢州,居然誕生17家上市公司,算下來,每13.5萬人就擁有1家上市公司。這個上市公司密度,比鄭州(每35萬人有一家上市公司)、石家莊(每48.8萬人有一家上市公司)等平原型省會高得多。
2023年,衢州市税收收入為154.62億元,人均創造税收6731元。而同年,河南周口的税收收入為136.35億元,人均創造税收為1573元。算下來,衢州人均創税是周口的4.2倍。
衢州和麗水下面的小兄弟,經濟水平也不差,日子過得很殷實。
根據中國房價行情網,衢州市管轄的柯城區、開化縣、龍游縣,麗水市管轄的1區(蓮都)7縣(青田、縉雲、遂昌、松陽、雲和、慶元、景寧)1縣市(龍泉),平均房價都超過了12000元/平方米。


而像哈爾濱這樣的省會城市,有9個區縣上了中國房價信息網,其中有7個平均房價不到1萬元/平方米,阿城區的均價甚至低於5000元。

這從側面證明,衢州和麗水的購房意願和購房能力,居然比省會城市還要高。“民富浙江”,果然名不虛傳。
**更令人震驚的是,既沒有海港、又不沿邊的衢州市,居然還是外貿大市。**2023年,衢州市外貿進出口總額715.81億元。同年,湛江、汕頭、秦皇島等海港城市的進出口總額也才701.6、639.9、423.7億元。
內陸山區城市的進出口貿易,居然做得比海港城市還要大,衢州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
真沒想到,浙江的深山老林里居然藏了兩隻金光閃閃的“聚寶盆”。
浙江人不但擅長在山窪窪裏建現代都市,更懂得如何在原野上打造富裕鄉村。嘉興和湖州的農民,居然比上海農民更有錢。

最富的農村在浙江
在講嘉興和湖州的農村之前,我先給大家看幾張圖。
下圖中的鬱金香公園,不在歐洲荷蘭,而在浙江嘉興。

下圖中的櫻花園,不在日本東京,而在浙江海寧。

下圖中的別墅羣,不在美國,而在浙江桐鄉(由嘉興市代管)。

下圖中帶有停機坪的別墅,不在美國加州,而在浙江海寧(由嘉興市代管)。

下圖的聯排別墅,不在歐洲大陸,而在浙江德清(由湖州市管轄)。

下面這個美麗的藝術莊,不在美國,而在嘉興市南湖區。

下面這個充滿現代感的村莊,不在德國、西班牙,而在嘉興市秀洲區。

看完這些圖片,你就更能體會浙江農村的富裕度了。數據也能證明,去年嘉興市的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約5萬元,位居全國第一。
問題來了,嘉興農民是如何獲得這麼高的收入的?
首先,嘉興別名叫“禾城”,自古以來就是重要的糧食生產基地。2023年嘉興糧食播種面積232.03萬畝,總產量100.28萬噸,兩項指標連續18年居全省首位。
除了糧食外,嘉興還盛產經濟作物、蔬果、豬牛羊和水產品。嘉興粽子、嘉興黑豬、海寧缸肉、平湖西瓜是遠近聞名的特產。
2023年,全市實現農林牧漁業增加值152.8億元。而嘉興的農業人口為205.5萬,算下來,人均增加值為7436元。
純農業收入,只是嘉興農民收入的小頭。嘉興農民的主要收入來源於工資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和績效分紅。
所謂工資性收入,是指嘉興農民在大農場、加工廠和文旅公司工作獲得的工資。與中西部地區不同,嘉興農村地區的產業非常豐富,除了大量農田外,還有很多農產品加工廠、農業實驗室和農村文旅公司。
嘉興市首創農業經濟開發區模式,市、縣兩級均出台政策,對農開區建設給予最高9000萬元扶持,並突出一二三產業聯動開發,推動融合發展。
如今,嘉興所有村集體年經常性收入均超160萬元。村集體收入多了,農民每年靠分紅拿到的“大紅包”也更厚了,這增加了農村居民人均財產性收入,進一步為農民的錢包加“料”。2023年,嘉興共有351個村股份經濟合作社分紅,總金額1.9億元。
嘉興還通過創新農文旅融合發展模式,幫助農民找到賺錢新門路。南湖區聯豐村,是長三角市民的網紅打卡點。該村村民徐榮龍經營着農家樂,剛開張時只有3張桌子,現在規模擴大了兩倍多,每年收入起碼有20萬元。

除了這些收入外,部分有理財頭腦的嘉興農民,還會參與樓市、股市、債市的理財項目,增添了不少財產性收入。
在其他地區,城鎮户口比農村户口值錢。但在嘉興湖州,情況是相反的。市民們都非常羨慕農民的生活,收入水平高、居住環境好、公共福利好。
怪不得有人説,嘉興農民是全中國最幸福的農民。

浙江是如何化腐朽為神奇的
連片山區和農村地區,是中國經濟發展的薄弱項。中國經濟前三大省,廣東、江蘇和山東都沒能解決好這個問題。
廣東21個地市中,既有深圳這樣富可敵國的國際都市,又有云浮這樣的欠發達城市。
2023年,雲浮居民恩格爾係數(即居民家庭食品消費支出佔家庭消費總支出的比重)為40.2%。而根據聯合國的標準,50%~60%為温飽;40%~50%為小康;30%~40%屬於相對富裕;20%~30%為富足;20%以下為極其富裕。
也就是説,雲浮人的生活水平,還停留在小康階段。據瞭解,雲浮地區至今還有不少人住在破落的磚房裏。

江蘇和山東也有經濟條件較差的地方。江蘇豐縣的“鐵鏈女”事件,就能證明至今還存在農民太窮娶不起老婆的現象。山東沂蒙山區,至今還有不少人住在亂石堆砌的破房子裏。
為什麼只有浙江能夠把山區和農村帶起來?
首先,不管生於平原還是山區,無論長在城市還是農村,幾乎所有浙江人都有逆天改命的決心。
有些地方的幹部和農民,在思維和行動上有所倦怠,天天等着上級政府的撥款救濟。但自尊心強的浙江人,不會有這種“等、靠、要”的思維,他們會走出大山,去外面闖蕩,尋找一切機會,拼盡全力賺錢。不信的朋友,可以去看看《温州一家人》《雞毛飛上天》。
其次,浙江人有敏鋭的商業嗅覺,總能抓住行業風口和時代機遇。
八九十年代是中國工業化的高潮期,衢州人和麗水人就在地勢相對平坦的地方蓋滿了工廠,從皮革、紡織、食品、日用品等基礎工業做起,賺了第一桶金。
中國加入WTO後,進出口貿易大行其道,浙江人就跟着老鄉跑遍了全球市場,把長三角的產品,賣到了全世界。也是在這個背景下,寧波-舟山港崛起為全球第一大港口。
房地產和互聯網興起後,浙江人一手炒房,一手搞電商和互聯網,家族財富連續翻了好幾倍。平原和山區各有分工,杭州市區崛起了1688、淘寶、天貓等電商平台,山多地少的桐廬則出現了配套的“快遞幫”。
另外,浙江政府的協調能力也非常強,善於引導杭州、寧波等大城市的資金、技術和產能向衢州麗水等小城市轉移。
在人口地理學上,中國有一條著名的“胡煥庸線”,由黑龍江黑河至雲南騰衝,一側人煙稀少,一側人口密集,兩側在經濟、社會發展和生態環境等方面存在巨大差異。
投射到浙江,也有一條類似的分割線——“清大線”,以杭州臨安清涼峯鎮為起點,到温州蒼南大漁鎮為終點的直線。線的東北側,經濟社會發展總體較好;線的西南側,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落後。

於是,浙江省政府就要求“清大線”東北側的發達縣市,幫扶西南側的山區縣市,積極實施“山海協作工程”。
經過20多年的努力,浙江成為全國區域發展最均衡的省份之一。如今,浙江城鄉居民可支配收入比縮小到1.9,地區居民收入最高最低倍差縮小到1.58,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連續38年位列各省區第一。
未來,浙江還將繼續譜寫傳奇,把山區和農村打造成“人間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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