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魚暴力分紅：騰訊吃飽，散户心碎_風聞

在鬥魚這次暴力分紅中，大股東的利益得到了充分保障，而廣大的小股東們則獲得了實際下跌35%的股票。

作者|錢多多

編輯|原 野

從2022年開始，整整兩年，沒有一位券商分析師為鬥魚撰寫公司研報。即使在2024年4月，浦銀國際證券特立獨行地選擇跟進鬥魚，評級也從前兩年的優大於市變成持有，目標價為6.3美元/股——十分逼近鬥魚過去一年的最低股價6.29美元/股。

從對鬥魚的研報數量和目標價來看，金融機構對鬥魚實在稱不上“喜歡”。與之相襯的，是鬥魚在資本市場失去高光，機構大規模拋售鬥魚股票，持股總數從2023年9月底的57301萬滑落至384萬。機構拋壓之下，鬥魚股價從205.4美元/股最高點跌落，目前來看，再難回高點。

直到7月3日，鬥魚宣佈，公司董事會批准每股普通股及ADS派發特別現金股息9.76美元，騰訊、陳少傑兩位大股東成為賬面上的“最大利得者”。

它還帶來了特別的一幕：鬥魚股息高於部分散户投資者的持倉成本。至此，3億美元的暴力分紅，成功點燃了投資者的熱情。

但對於鬥魚而言，熱鬧只是暫時的。

01 誰在笑？

毫無疑問，大股東是分紅的直接受益者。

在這次暴力分紅中，第一大股東騰訊的獲利自不必説。截至2024年3月31日，騰訊持股為38.2%。以此計算，騰訊可獲派息1.14億美元（8.29億元人民幣）。

值得一提的是，騰訊從鬥魚這邊拿走了8個小目標的特別股息前，還從虎牙拿走了0.99億美元。據虎牙董事會宣佈，截至2024年5月10日營業結束時，普通股持有人和有記錄的美國存託憑證持有人將獲得每股普通股及ADS 0.66美元特別現金股息。預計，此次分配的股息現金總額約為1.5億美元。

根據截至2024年3月31日，騰訊持有虎牙66%的股份計算，騰訊能從中獲得0.99億美元，摺合人民幣7.2億元。

兩次分紅時間相差一個季度，不難看出騰訊急於從鬥魚與虎牙手中獲得現金股利。不過，相比之下，鬥魚的另一位大股東顯然更需要現金分紅。

2023年11月22日，據成都都江堰市公安局發佈警方通報，該局經偵查查明，陳某傑（男，39歲）涉嫌開設賭場罪。目前，陳某傑已被依法執行逮捕。案件正在進一步偵辦中。

或是因為陳少傑被捕一事對鬥魚的聲譽、業務和經營業績產生重大不利影響。在此之後，鬥魚鮮少披露關於陳少傑的新消息。但據《科創板日報》報道，鬥魚創始人兼CEO陳少傑已於今年春節後取保候審，但後續或仍將面臨實刑判決。有法律人士推算，陳少傑的具體量刑可能在5年-7年間。就目前消息，難以量化陳少傑需要繳納的保釋金和罰金。

此次分紅，應該可以有效緩解陳少傑的經濟壓力。

顯然，騰訊與陳少傑在鬥魚現金分紅一事上達成了統一。

特別股利的分配通常需要股東大會的批准。根據《公司法》第103條規定：股東大會作出決議，必須經出席會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的半數以上通過。但是，對於修改公司章程、增加或者減少註冊資本的決議，以及公司合併、分立、解散或者變更公司形式的決議，必須經出席會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的三分之二以上通過。

無論是出席會議的股東所持表決權的半數以上通過，還是三分之二以上通過。騰訊持股38.2%的身份就決定了，如果鬥魚想要讓特別分紅的決議落地下去，就必須要獲得騰訊同意。

而被逮捕的陳少傑，也可以通過“影子助手”任思敏確保自己的意志得到落實。

陳少傑被捕三日後，鬥魚成立了一個臨時管理委員會。委員會由公司董事兼首席戰略官蘇明明、公司董事兼副總裁曹昊和公司副總裁任思敏組成。

1996年出生的任思敏，在鬥魚的晉升速度不可謂不快。她於2017年11月獲得華威大學的碩士學位，後在25歲加入鬥魚。有媒體報道稱，任思敏在這期間主要負責陳少傑的行政工作。兩年後，陳少傑被捕，任思敏作為副總裁加入臨時管理委員會，年僅27歲。

任思敏負責的業務比較多。據《南方都市報》援引36氪報道稱，任思敏上任後負責各業務線工作流程的最終審批和業務合規，輔助各業務線負責人推進開展工作。該報道形容任思敏是“實際上的最高管理者。”

目前來看，任思敏上任半年後，最突出的貢獻是幫助前領導陳少傑獲利：陳少傑在鬥魚持股17.2%，此次可獲分紅5160萬美元。

在鬥魚分紅公告中，有着這樣一段話：

儘管我們繼續面臨嚴峻的宏觀經濟和運營環境，我們仍致力於保護股東利益。主要由於公司目前現金狀況，董事會批准派發約3億美元的特別現金股息，這是我們持續努力回報股東的一部分。

目前來看，至少作為大股東的騰訊和陳少傑，“股東權益”都獲得了保護。

02 套利的股民

“特別股息超過了我的持倉成本”，一位自稱在2023年年底買入鬥魚的雪球用户稱。

像該雪球用户一般的幸運兒不在少數。今年年初到2024年5月7日的這段時間，鬥魚的股價一直很低，沒有達到9.76美元/股。也就是説，只要在2024年5月7日前以9.75美元/股的價格入手了鬥魚股票，就能享受到鬥魚9.76美元的股息，實實在在的賺到了一美分的差價。

股息與股價倒掛，讓不少散户哄搶鬥魚股票，將鬥魚的股價迅速拉昇了42%。但是，暴漲之下，是鬥魚實際市值的下跌。

晚間，鬥魚發佈公告，股票市值上漲1.7億美元至5.68億美元，收盤價為17.94美元/股，每股價值扣除9.76美元的股息權益後還剩下8.18美元的股價。實際股價為8.18美元，較前一日收盤價12.59美元相差4.41美元，實際下跌了35%。

3億美元分紅換來市值上漲1.7億美元，每股9.76美元的股息換來了4.41美元的下跌，鬥魚虧慘了。

股價表面上漲 42%，實際下跌 35%的本質，是股民看透了鬥魚的現金流。

儘管截至今年3月底，鬥魚賬上還有36.84億元現金，但鬥魚在過去三年的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一直為負。

而鬥魚需要花錢的地方可不少。

它需要支付3億美元的特別股息，還需要處理2000萬美元的回購事項。鬥魚2023年12月宣佈，其董事會和管理層已批准一項股票回購計劃，根據該計劃，公司可以在2024年1月1日起的12個月內以美國存托股票的形式回購高達2000萬美元的普通股。

上述回購，鬥魚將利用現有資金提供資金。截至2024年3月31日，鬥魚已回購了總計270萬美元的美國存托股份（ADS）。也就是説，鬥魚仍需要1730萬美元進行回購。

由於鬥魚賬目現金流數據沒有更新，我們先按照3月底的數據進行推算：36.84億元現金，扣去3億美元特別股息與1730萬美元回購款項，鬥魚僅有13.78億元資金可用，甚至不能覆蓋15.47億元的流動負債。

自2016年至2019年期間，儘管鬥魚的營業收入在快速增長，但是主播簽約費推高了運營成本。據當時還是鬥魚主播的騷白2018年微博截圖，主播轉會費高達2億。

整體成本總額遠遠高於營業收入，導致鬥魚的賬面營業利潤一直為負值。2016年-2019年期間，鬥魚的賬面營業利潤分別為-7.77億元、-6.18億元、-8.59億元、-1.32億元。

而2021年後，鬥魚的營業收入開始下滑。

自2021年至今，除2021年第四季度的單季度營業收入實現2.59%同比增長外，鬥魚在剩餘的12個季度裏，都保持了單季度營業收入的穩定下滑。自2022年二季度開始，鬥魚的營業收入降幅穩定保持在20%以上，最大跌幅高達29.90%。

與此同時，鬥魚在2021年-2023年期間每年淨利潤始終為負，累計虧損10.12億元，單季度營業利潤無一不是虧損狀態。

鬥魚造血能力差，還體現在留存收益上。通過2016年-2023年數據來看，鬥魚的年度留存收益始終為負。也就是説，它並不具備依靠自身的運營產生持續穩定的現金流入的能力。

營業收入與營業利潤不是鬥魚現金流的核心，融資才是。根據企查查公開數據顯示，鬥魚IPO前完成6輪融資，披露金額相加約70億人民幣，為多年持續虧損的鬥魚提供了彈藥。

在多輪融資中，騰訊起到重要作用。2016年3月，鬥魚宣佈完成1億美元（6.7億元）的B輪融資，領投的騰訊出資4億元。後據澎湃新聞報道，鬥魚直播創始人、CEO陳少傑2018年3月在朋友圈宣佈，鬥魚完成了新一輪6.3億美元（39.8億元）融資，由騰訊獨家完成。

僅僅是兩次融資，騰訊就提供了近44億資金。但它還是可以一點點獲得回報的。正如前文所言，騰訊抽走了虎牙7.2億元特別股息後，又同意了鬥魚分紅，可以有8.29億元人民幣流回賬户。

整體來看，在鬥魚這次暴力分紅中，大股東的利益得到了充分保障，而廣大的小股東們則獲得了實際下跌35%的股票。

每個人都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