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相信登月是偽造的-另一種可能性則要暗淡得多_風聞
岩王帝菌-27分钟前
來源:微博@領事閒談
(電訊報)2002 年 9 月,第二個登上月球的宇航員巴茲-奧爾德林(Buzz Aldrin)在比佛利山莊遭遇了由巴特-西布雷爾(Bart Sibrel)率領的攝製組。
西佈雷是幾部聲稱登月從未發生過的紀錄片的製作人,他把一本《聖經》塞給奧爾德林,要求他對着聖經發誓自己沒有在月球上行走,然後罵他是 “懦夫和騙子”。
作為回應,時年72歲的奧爾德林一拳打在西佈雷臉上。 奧爾德林憤怒的反應並沒有讓任何人放心,反而助長了新一輪的陰謀論。
其核心主張是:阿波羅登月是美國政府對全世界實施的一場巨大騙局。 人類於1969年7月20日首次登陸月球。 5億多人通過電視觀看了尼爾-阿姆斯特朗和奧爾德林在乾旱的月球表面邁出的第一步。 他們留下了一面美國國旗、一塊紀念阿波羅1號犧牲隊員的胸章, 以及一塊寫着 “我們為全人類的和平而來 “的牌匾 。三年後,第六次阿波羅登月任務結束。 自 1972 年 12 月以來,宇航員再也沒有登上過月球。

到了 1976 年,人們已經開始懷疑。 這一年,曾在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的一家火箭製造商工作過的前美國海軍軍官比爾-凱辛(Bill Kaysing)自費出版了一本名為《我們從未登上月球: 美國的 300 億美元騙局》的小冊子。 在這本書中,凱辛指出了一些無法解釋的光學異常現象--登月艙周圍沒有塵埃雲或爆炸坑,月球表面的照片中也沒有星星--從而暗示這些鏡頭是在攝影棚裏拍攝的。 這些假説已經擴散成了大量的文學作品,其中不乏幻覺怪談:關於UFO的惡魔本質、星體投射、遠古外星人對人類進行基因改造以及其他怪事的理論。
這個騙局年代久遠,已經成為大眾文化的主要內容。 早在 1971 年,詹姆斯-邦德就曾在《鑽石恆久遠》中被描繪成偶然發現了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製作的月球表面的電影場景,然後乘坐月球車追逐月球。
在本月上映的《飛向月球》中,斯嘉麗-約翰遜飾演一位受僱於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的營銷天才,在阿波羅 11 號任務失敗的情況下,她拍攝了一部假的登月影片。 有了這樣的歷史淵源,登月騙局就不能僅僅被解釋為一種在社交媒體上盛極而衰的現代 “假新聞”。
早在互聯網出現之前,對阿波羅太空計劃的懷疑就已經開始蔓延,幾乎就在登月事件發生之後。 幾十年來,人們也付出了大量努力,試圖用證據來消除陰謀論。 如今,每八個美國人中就有一人認為登月是偽造的,每十一個英國人中也有一人這樣認為。
為什麼我們不能接受事實呢? 也許是因為大多數人對事實並不感興趣,也不會僅被事實所説服。 我們只需回想一下,當新冠病毒爆發時,受過教育的階層是如何要求官員放棄現有的大流行病行動計劃的,就會發現這遠遠超出了那些經常被指責為無知和情緒化推理的人的範圍。 陰謀論如果不被理解為事實陳述,而被理解為與經驗現實斜向關聯的情感故事--寓言,就最有意義。 它們傳達的是對世界的散漫的、有時是預言性的直覺。
當我們考慮到登月在 20 世紀中葉美國文化和國際政治中所象徵的意義時,登月騙局陰謀論也具有寓意意義。美國和俄羅斯之間的“太空競賽”象徵着資本主義西方和共產主義東方之間的競爭:即兩種組織大規模工業文明的方式之間的競爭。哪種社會框架更有利於在現實世界的工程和技術進步中實現快速、雄心勃勃的進步?登月競賽是這場競爭的代表,因為它的目標非常艱鉅,技術要求也很高。對於一個活着的人來説,要離開地球的保護層,進入虛空的太空,在天體表面行走,需要非凡的財力、組織和技術資源,更不用説巨大的勇氣和野心了。
因此,贏得太空競賽充分證明了自由之地比任何指揮社會主義政權更適合這種雄心壯志和創新。將第一位宇航員送上月球不僅僅是尼爾·阿姆斯特朗的名言所説的“人類的一大步”。這也是冷戰的分水嶺。
那麼,我們該如何看待 20 世紀中葉美國必勝主義興起時出現的懷疑論者,他們質疑美國必勝主義的真實性呢?這或許反映了一種早期的直覺:美國在太空競賽獲勝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長期、緩慢地遠離促成太空競賽的物質和社會文化條件。
為了建造登月艙,阿波羅計劃利用了美國的工程人才和重工業,而這些工業後來因全球化、外包和教育重點的變化而遭到重創。到上一次阿波羅飛行時,這一過程已然開始:美國製造業已從 1957 年佔美國 GDP 四分之一以上的峯值下滑,如今已萎縮至 11% 左右。

與此同時,推動該項目的美國共同目標意識也已瓦解。在 2001 年的一次採訪中,阿姆斯特朗稱讚了該任務的工程失敗率低,他將此歸因於參與該任務的“數十萬”工程師、製造商和裝配工的共同努力和追求卓越的意識。他説,在這羣人中,“項目中的每個人、在工作台上製造東西的每個人、裝配工、檢查員、設置測試、擰緊扭矩扳手等的每個人,都在説,‘如果這裏出了什麼問題,那不是我的錯,因為我的部件會比我必須製造的更好。’”
然而,自登月以來,促成這種程度的協調一致的追求卓越的公民團結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質疑。民族自豪感和文化同質性不再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美國核心屬性,相反,它們越來越被視為對美國價值觀的積極敵視。歷史學家克里斯托弗·考德威爾在《權利時代》中指出,這種情況的發生是 1964 年《民權法案》以來,國家頒佈了許多強制平等的措施的結果。儘管考德威爾並不贊同該法案試圖廢除的種族隔離,但在他看來,該法案的批准實際上創建了一部“競爭憲法”,它暗中將公民團結和愛國主義視為徹底平等的障礙,而不是高度文明的必要先決條件。
其他干擾因素取代了 20 世紀工業創新的動力:儘管也有例外,例如埃隆·馬斯克的 SpaceX,但人們已經從試圖探索外太空轉向專注於虛擬世界。硅谷投資者彼得·泰爾認為,這是由數字革命促成的,在他看來,數字革命的進步分散了人們對現實世界技術進步停滯和衰退的注意力。他有句臭名昭著的名言:“我們想要飛行汽車,結果得到的卻是 140 個字符。”
從這個背景來看,對登月的質疑之聲的爆發可以解讀為一種早期直覺,即即使在美國文明達到頂峯的時刻,當時的有利條件也已受到威脅。去工業化已經開始;“多樣性、公平和包容性”的雛形已經寫入美國法律;互聯網的前身正在傳播。
今年早些時候,巴特·西布雷爾本人出現在廣受歡迎的 Joe Rogan Experience 播客中。不難看出,現代美國人可能很難相信他們的先輩能夠擁有實現阿波羅任務所需的工程創造力、勇氣和大規模合作。
在巔峯時期,阿波羅計劃涉及了數千家機構的約 40 萬人。甚至連火箭都是在多個地點建造的。這是一項非凡的協調壯舉,在現代計算機設計程序或即時通信工具出現之前的時代就取得了成就。相比之下,當 21 世紀初加州邀請競標修建一條穿越該州的高速鐵路時,法國鐵路公司 SNCF 提出了一項提案——但在 2011 年撤回了提案,轉而與摩洛哥合作開展一個類似的項目,SNCF 工程師宣稱,摩洛哥政府在政治上不如加州政府那麼混亂。摩洛哥的高鐵於 2018 年開始運營。加州的高鐵仍未完工。
今天的美國不太可能具備 1969 年將阿姆斯特朗和奧爾德林送上月球時那樣的協調程度和工業資源。如果我是一個從小就堅信進步只朝一個方向發展的美國人,我也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從邏輯上講,這些壯舉在半個世紀前是不可能實現的。
換句話説,最令人欣慰的結論可能是登月是個騙局。另一種選擇則更加悲觀:20 世紀中期美國的成就是另一個文明的成就,這個文明如今和月球一樣遙遠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