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相聲”是鼓勵原創還是束縛了原創？_風聞

■ 本期特邀嘉賓****■****

■李宏燁****■****

各位《四味毒叔》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公式相聲”李宏燁，我現在又來了。很多人説，你不是説你們不是公式相聲嗎？沒辦法呀，大家都叫公式相聲，我就只能入鄉隨俗了。今天是個大日子，要跟大家做個坦白。自從大家認識我之後，很多人就説你在交大讀書時間太長了，剛從象牙塔出來一定要遭受一下社會的毒打。我當時還不信，這回經歷了這幾年，我覺得確實是遭受了社會的毒打。

今天給大家做一篇“毒”後感，很多人可能誤以為我是上海交大的老師，因為在節目中看到我給大家講課。其實上海交大是開了那種社團興趣課，也佔兩個學分。我從2013年開始，連續七年，直到疫情之前，都在給他們學生講社團課，所以我經常在課堂上給大家講一些相聲理論方面的內容。所以大家誤以為我是交大的老師，其實不是，我博士畢業之後就自己創業了。

但是借各位的吉言，我最近終於當上了大學的老師，在海南科技職業大學兼職教授知識產權課。作為一名知識產權課老師，最重要的不是給大家教什麼，而是自己也可以進修一下知識產權理論。這幾年，我的搭檔郭國中律師，他就是一個著名的知識產權律師，跟我一起做了很多知識產權的普法節目，所以我也是耳濡目染愛上了知識產權。

在我看來，我在交大待了這麼多年，也算是知識產權的踐行者和吶喊者。我們當年之所以要做公式相聲、相聲的理論，最初就是為了鼓勵大家原創。我當年寫了一些節目，費盡了很多的努力上台，還有各種各樣的排練，最後上台的效果還是不是很好。我就在想，如果不是像我這麼熱愛原創的人，其他的那些交大學生他們寫出一些不錯的相聲，上台之後發現沒人笑，他們還會繼續原創嗎？會不會耳朵中就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要不要去抄一下那些老段子或者網絡笑話？這樣更容易笑一些。

一旦有這種想法滋生，很快他就再也不想原創了。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有一套方法，讓任何一個新寫出來的相聲，經過我的簡單加工和調整，就能上台獲得一定的效果，那麼可能就會繼續鼓勵他心中原創的火苗，能寫出更多的節目，這樣的話中國不就有更多的原創相聲了嗎？

有人説，有那麼多相聲有什麼用？你別忘了，這裏是上海交大，都是一些全國最優秀的一些理工科的學生，那麼他們一旦有了原創的理念，他們將來在工作崗位上，無論是做芯片、加工機牀，還是做材料，他們會更多地想着自主原創、自主開發。這對我們中國科技的進步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所以我覺得做這件事情還是很有意義的。

後來，我也開始有點懷疑了，我做這些到底是支持原創還是在毀掉原創呢？其實在我們最早寫相聲的時候，我們都要經過很多次的打磨，但是效果也一般。但當我擁有了《相聲的有限元》這套公式之後，我再寫相聲就非常簡單，而且很容易地三下五除二就能讓觀眾現場笑得不錯。很多我們相聲協會的新演員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在舞台上獲得了很火爆的反響。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就得到這些東西太容易了，所以他們反而不如我們當年那麼熱愛。

給大家講一個刻骨銘心的例子，在2019年上海交大的軍訓晚會，每年都有軍訓晚會，從2014年開始就是在新體育館來舉行，體育館比那個演出場地還大，有四千個座位，當然一屆學生差不多有四千多人，所以呢就是滿滿當當地坐了四千多人的觀眾，在現場，很大的演出。

在演出當天的下午一點鐘，我收到了我們相聲協會的成員給我打了電話，説大李，你能不能過來幫個忙？我們這個節目呢今天晚上演出，但是現在最後一次審節目的時候，被節目組的導演給刷掉了，不讓我們上了。我們也準備了很久，我當時一想這是大事，我得過去幫忙。如果你們是一個相聲公式的資深掌握者，你會不會去幫忙呢？

我最初的目的不就是要鼓勵他們原創嗎？所以我就去了。我去了之後，聽了他們一遍相聲，覺得這個節目確實非常散，而且每一個包袱都沒挖出來。而且可能他們也是異想天開了，所以這個節目被刷掉一點都不奇怪，確實不是一個好節目。我就打電話給我們的交大的團委書記，是我學弟，我説武老師，這個節目我來管，我保證節目肯定會爆笑。

您能不能幫我求個情？讓這個節目能夠繼續留在節目單上，別被刷掉。因為時間到演出當天了，武老師很信任我，就答應了。我就花了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從頭到尾把這個節目都改了一遍，每改幾句讓他們練一下，也問問他們的意見。有些包袱他們可能真的很有創意，我就不調整了，就相當於也是鼓勵他們。我們就調整了一個小時，你們可以先看一看錄像，現場演出效果是這樣的。

當然看了錄像可能不能展示這個節目的全貌，一共十六分鐘的節目觀眾笑了接近一百二十次，毫無疑問是交大歷史上軍訓晚會相聲最火爆的一段。哎呀，好成功，我是真是自吹自擂。話還沒説完，在那次晚會中還有一個小品，這個小品也是由十幾個交大學生一塊原創的，寫得非常辛苦，也十六分鐘。他們還特意挖牆腳，把我們相聲協會演出最好的一個演員挖去當男一號，這個演得也非常用心。我聽他們後來説，説他們這個節目不光是劇本是自己寫的，甚至裏面的道具都是自己親手製作的，熬了好幾個通宵。

在現場我也聽了這個節目，十六分鐘節目大概一共笑了有十二次，別忘了我們的相聲笑了一百二十次。這樣兩個節目在同一個晚會上，你們覺得同學們的觀感是怎樣的？但是我心裏真的非常不是滋味，我在想我做這些努力不就是為了鼓勵學生們原創嗎？雖然小品和相聲是不同的種類，不同的門科，但它們不都是為了讓大家笑嗎？

可是就因為我的存在，一個辛辛苦苦創作很久的節目，現場的效果，你要説一個學生演出十六分鐘，讓觀眾笑了十二次，也不小的笑聲，已經很火爆了。但是在我們的相聲面前卻不值一提、相形見絀。由於他們的導演和我們的一個演員是室友，我聽我們的演員説，一個月他們兩個都再沒説過話，可見這個他們內心是多麼痛苦。

我在想，當年如果我們辛辛苦苦做了一個月的相聲，在我們的同場演出有一個小品比我們多笑了十倍的次數，我還會繼續堅持原創嗎？我還會繼續堅持這個相聲公式嗎？其實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有這樣的趨勢了，有的演員就是過來排練，第二天就演出了，還沒背下他的台詞，他反而反問我們，你們為什麼沒有把它修改好再給我？

你們都修改好，我不就只花幾分鐘背完了，我就能上台了嗎？什麼都沒幹的人反而來埋怨我們。2018年，我們演出相聲劇《我不是柯西》，整台相聲劇演出效果非常好，我想看過的人應該都清楚。但是他們一共只排練了三天，請注意，這是上海交大的三天，不是社會劇團的三天。

上海交大的相聲排練是從晚上八點半才開始的，十一點熄燈，也就是説最多也就兩個半小時時間排練，只排練了三天，現場就有這樣的效果。所以我那時候突然間開始疑問，我做這些是不是個錯誤？我本來是為了鼓勵原創而設計的這些方法、經驗。難道最後卻變成了原創的一個重要的阻礙嗎？所以那是我在相聲協會這麼多年最痛苦的一天，所以從那以後我就下定決心，我就跟上海交大的相聲協會割離了，現在相聲協會到底有什麼人，他們有什麼節目？我也不知道了。

我覺得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如果他們中真的有熱愛相聲，喜歡給大家帶來歡樂的人，他們一定能堅持下去，或者找到我，或者用自己的方法探索出新的節目。但如果他們真的不想原創的話，我也沒有必要強人所難。因為我們交大的相聲這幾十年已經足夠優秀了，我會在我的餘生中把這些節目更多地給大家奉獻，讓你們看一看，這些普通的交大學生，一些熱愛歡樂的人，他們是怎麼堅持到今天，做出這麼多歡笑，給這麼多給同學們帶來這麼多震撼的演出的。

當然了，我覺得知識產權確實非常重要，我相信在我教知識產權課的這段時間，我學會更多的知識產權。比如説，很多人都在討論我抄襲網上的評論，這到底算不算侵犯知識產權？像這些比較有爭議的話題，我通過我的學習和探討，最終會給大家一個更好的答覆。最後還是歡迎大家多關注我的公式相聲作品，最近我做了一個公式相聲解説欄目叫《那一笑行》，希望大家多關注，從這個節目中能夠更好地瞭解我是怎麼樣去創造出這麼多歡樂的，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