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公李永新，加入失意直播間賽道_風聞

道歉有用還是退款更好？

7月1日晚，中公教育創始人李永新現身自家做帶貨的直播間中公嚴選，回應了中公關於退費、欠薪、裁員、股價等傳聞，其中近六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就退費問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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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中公，可謂一條盤在下沉市場的巨龍。靠着公務員考試培訓，成立近20年後在2019年走到上市，第二年迎來高光時刻，股價最高超43元，總市值超過2600億元，李永新不久後就為母校北京大學豪捐了10億元。

在爬坡的路上，互聯網上流傳着很多李永新的傳説，但他卻並不常常在媒體曝光。

但中公的高光僅維持了數月而已，受“不過包退”的“協議班”模式、疫情、過度擴張等因素影響，2021年中公財報遭遇滑鐵盧。這年底，中公教育股價已經跌去了近八成，市值蒸發超2000億。

到2024年6月前後，“破產”、“大股東跑路”等傳聞使得中公的股價大幅下跌，甚至連續多日低於2元，與最頂峯的超43元相比，跌去了95%，走在了退市邊緣。

二級市場的倒逼之下，低調已久的李永新也走進了直播間。

2024年，失意企業家做直播，已發展成了一個賽道。從羅永浩、俞敏洪、張蘭，到天府可樂董事長蔣林、中圖網創始人黃平，再到2024年的鐘薛高創始人林盛、《故事會》CEO夏一鳴，這個賽道越來越擁擠。這些失意企業家們都想通過直播挽救公司於水火，順便開啓事業第二春。

現如今，中公創始人李永新也擠了進來。儘管首次直播以回應為主，而非真正帶貨，但外界已經開始好奇，同樣草根出身，高光後墜入谷底，李永新最終究竟會變成羅永浩，還是賈躍亭。

01 深陷泥潭的中公，瘋狂道歉的李永新

7月1日晚，李永新以一身乾淨利索的裝扮出現在了直播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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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進入6月後，受“公司破產”、“股東質押爆倉”、“大股東跑路”等傳聞影響，中公教育的股價多日低於2元，尤其在7月11日，開盤價僅1.39元，面臨着退市風險。

二級市場的萎靡，或許是促使李永新露面的直接原因。但更要清楚的是，中公陷入危機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業界一致觀點是，中公走到今天，最核心的原因，就是因為曾經的“協議班”而導致的退費難。

“成也協議班、敗也協議班”，有人這樣評價中公。“協議班”，也就是“不過包退”的班型，在中公發明之初曾被業內當作“天才發明”，因為定價能達到普通班的四五倍，收入一度在中公總收入中佔比達七八成，讓中公插上了騰飛的翅膀。

協議班意味着龐大的現金流，但並不是確認收入，當考公風靡，報名協議班的人越來越多，中公未來需要退費的金額也就越來越多，這也就為未來埋下了雷。

從2021年起，就有不少“中公退費難”的消息開始傳出。截至目前，在黑貓投訴平台上，中公教育收到的投訴已經超過了10萬條。

有學生稱，2021年至2022年和中公教育簽訂三次培訓協議，2022年安徽省考未通過後讓中公教育退培訓費，至今未退。培訓費共計48000元，中公教育應退44200元，但至今已兩年都沒退，連本帶息應償還56568元。

今年2月，湖南中公教育存在4000萬元退費缺口還曾一度上衝上熱搜。315期間，中公教育還因“退費難”被曝光，在當時，就連主持人也氣憤發問，“監管到底在哪裏”。

抖音、小紅書截圖

除了“退費難”之外，中公還拖欠員工工資。有員工在社交平台表示，儘管知道有學員退費難，但以為工資不會被拖欠，最後沒想到，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也正是由於學費退費增加，成本居高不下，而收入端卻上不去，中公業績連年敗退。

財報顯示，2021年至2023年分別為69.12億元、48.25億元、30.86億元，歸母淨利潤更是連年虧損，分別虧損23.7億元、11.01億元、2.09億元，三年累計虧損近37億元。

到2024年一季度，中公終於扭虧為盈了，歸母淨利潤為8279.28萬元，同比增長240.67%。但中公的營收還在下滑，同比下滑14.8%，而且負債情況依然嚴峻。

Q1期間，中公的流動負債就達到了53.04億元，其中僅合同負債一項，也就是跟協議班相關的預收培訓費，就高達28.8億元。在3月末，中公教育的資產負債率達到了91.08%。

更讓二級市場惶惶不安的是，李永新家族一直在套現退出。據統計，自上市以來，李永新家族陸續套現了百億元。

迫於形勢，李永新終於走入大眾視野進行公開道歉，為中公面臨的一切問題進行回應。在李永新的回應中，這些問題內部都在加緊解決，只是需要時間。

對於股價，李永新表示，中公靠的是研發、教學、服務走到了今天，過去能夠做好，未來也一定能做好；對於欠薪，李永新指出，內部劃分經營主體和單位，各單位自主經營、自負盈虧。

對於花了最長時間來解釋的退費，李永新在鏡頭裏向關注鞠躬道歉，用人格擔保要還錢。他不僅用少時父母借錢上學的經歷打起感情牌，理解用户難處，同時也在通過恢復業務、融資等途徑來解決問題。

02 野心與善良，李永新的兩面性

李永新並非一直低調，他也曾張揚過，在互聯網上最張揚的時期，或許可以追溯到大學剛畢業那幾年。

1999年李永新放棄了北大保研的機會，選擇創業，在當時甚至還被《東方時空》當作典型案例報道。頭幾年創業不順，經歷過投資人撤資、商業模式跑不通，這些坎坷經歷和心路歷程也都在古早互聯網上能夠考古到其親身講述。

再後來，做公考培訓後，伴隨着中公教育的壯大，李永新對外越來越沉默。

但是，細看李永新這二十多年的創業歷程，能看到他身上的兩面性很強烈，一面是商人所具備的野心和冒險精神，一面是文人所擁有的感性與善良。

紮根公務員考試培訓這個領域，與李永新的個人經歷一脈相承。1999年從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畢業，自己也曾嘗試過考公務員。2000年，國家統一公務員考試，次年，李永新加速朝着公務員考試培訓這個方向發展。

那時的李永新，踩上了時代的脈搏。一直到2007年前後，國考人數連年高速增長，據統計，2003年國考的人數有12萬，2008年就達到了80萬。也是在2008年時，中公招生人數就已經突破了10萬人。

公考勢起之時，李永新就帶領着中公迭代打法，攻佔市場。

就是在2008年前後，中公開始試點“協議班”模式，使得用户的付費意願大幅提升，選擇中公的人越來越多。

規模擴大後，原來的代理模式導致管理的粗放，很難實現對地方的有效管控。中公前期靠着專職教師、專業研發走出來的路子很難在地方落實。中公從此前的代理模式，全面向直營轉變。

這之後，中公的規模越做越大，到2019年上半年時，中公已經下沉到了縣城，在全國319個省、市、縣，開出了880個分校網點。兩年後，中公在全國的網點已經翻了一番還多，超過了1800個。

在2020年高峯期，中公教育曾實現營收112億元、淨利潤23.04億元，這年11月5日,中公教育股價最高達到了43.58元，市值高達2688億，李永新也登上了全球教育企業家排行榜上第一名。

或許正是因為具備商人的野心和冒險精神，讓李永新能夠帶領中公走向高光時刻。與此同時，文人的善良與“利他”似乎也成為了一個李永新抹不掉的標籤。

7月1日的直播之前，外界對於李永新的最大印象，大概就是在2021年向北大高調捐款10億元，這是北大建校以來獲得的最大一筆個人捐贈,也是最大一筆校友捐贈。

當時的講話中，李永新提到，讀書時經濟困窘，但“北大食堂三毛錢的蝦米白菜、免費的粥和湯養活了我”。在公眾的解讀中，正是因為懂得結草銜環，所以李永新在成功後一直在回饋北大。

十年前，李永新還勤更微博時，李永新多次在微博中提到善良，還曾引用亞馬遜CEO傑夫·貝佐斯的話稱，“聰明是一種天賦，而善良是一種選擇……做一個善良的人，要比做一個聰明的人更加困難。”

微博截圖

7月1日晚出現在直播間裏的李永新，言談之間並非帶貨主播一般的口若懸河，也更像一名老師、一位文人。

或許正是野心與善良兩面性的交互作用，才有了李永新在自家直播間的第一次直播。

在高速發展時，李永新越來越少出現在公眾視野，也越來越少向外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但是，當“協議班”失靈，從高光隕落，內外交困之時，李永新也不排斥當一把網紅。

03 闖進失意直播間，李永新行不行？

闖進“失意企業家直播”這個賽道，李永新還是有一定優勢的。

曾經，李永新帶領着中公做出了創新、打出了差異化。中公是教育行業最早開始做“協議班”模式的選手，也是最早一批挖掘下沉市場空間的選手。

而且，“一把手”的勤勉，也讓吃苦耐勞刻在了團隊基因裏，因此，即便市場需求極其複雜、瑣碎，李永新也帶領團隊拿下了這樣的市場。

如今，李永新的勤勉依然還在保持，在直播中，他提到，“現在一般在晚上12點之前很少下班回家。”

有過打勝仗的經驗，不排除李永新能擺脱困境，再開拓“第二春”。

只是，2024年，“失意企業家直播”這個賽道，在李永新闖進來之前，可謂已經十分擁擠了。

2020年羅永浩靠着“交個朋友”直播間開啓“真還傳”，成為了“失意企業家”直播這個賽道中最先吃螃蟹的人，引得一眾企業家效仿。到2021年底，新東方不得不轉型探索時，以直播帶貨作為最主要的轉型方向，俞敏洪也常常出現在直播間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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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這兩年裏，俏江南創始人張蘭、天府可樂董事長蔣林、中圖網創始人黃平、鑽戒品牌I Do 的CEO李厚霖，再到2024年的鐘薛高創始人林盛直播間、《故事會》董事長夏一鳴，他們都曾想靠着直播帶貨走出困境，這些企業家或許還只是一小部分。

但是，並非每個人都能成為羅永浩。有人靠着直播帶貨打了一場翻身仗，但更多的人卻是以平淡收場。有的企業家剛開播憑藉熱點事件或許還有一波流量高峯，但時間一長，流量便會回落甚至消散。

當“失意企業家”這個賽道越來越擁擠，套路越來越老舊，用户就越來越難買賬了。

而且，時至今日，李永新闖進直播間做了一次回應後，還沒有新的動作出來。在直播中，他講到，自己忙於“核心的研發、教育、培訓”、忙於“融資”，當下的李永新，貌似並沒有太多精力放在直播帶貨上。

僅從李永新站出來的節點來看，有點令人玩味。在股民們看來，當股價陷入深淵時，創始人出來回應、道歉，是想拉動一波股價。只是，李永新的首次直播，發揮的效用並不是很大。截至7月8日收盤，中公報收於1.49元。

中公嚴選的帶貨直播還在繼續，櫥窗裏服飾、零食特產、衝飲等眾多品類的商品琳琅滿目，中公的考公教材、教資刷題用書等圖書也還在架子上。

未來，或許李永新還會走入直播間，也可能沒有效果就暫時放棄了。但是，中公距離走出低谷，還有很長的路。

圖片源於攝圖網官網，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