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不結婚你不知道嗎?_風聞
太史连公-lianfamily昨天 20:56

愛,就是男女之間的相互折磨,有的折磨得很甜蜜,有的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下面要説的就是一個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故事。
這是她父親第二次找我了,求我説服他女兒找男朋友結婚。我雖然口頭答應了她父親的請求,但我知道我對她毫無辦法。從畢業到現在,只要我説到這事,她的回答一定是:我為什麼不結婚你不知道嗎?
她父親第一次找我的時候,她還在讀高二。成績很差,從她的表現看是準備破罐子破摔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相遇了。
她是我回老家教高中後的第二屆。我回老家教高中時引起過各種猜疑,在大學呆得好好的,怎麼回來教高中了?看這個故事的朋友們也可能會產生這個想法。(請原諒,原因説不了。我要是説明原因,這個故事朋友們也別想看了)為了不讓別人看低我,高中我教得很用心,很投入。第一屆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超額完成高考指標,還考出了一個名校。這在一個縣級高中還是相當有影響力的。所以第二屆,學校要我做了優班的班主任,同時帶兩個班的課。不過學校為了照顧平衡,帶課是除我自己的班外,帶了一個差班的課。而她就是這個班的學生。
記得我第一次走進這個班的時候,教室門上連標示牌也沒有,她就站在門口。看出我要進教室,她側了側身讓我過去。走上講台後,我看見標示牌在講台的抽屜裏。上課鈴響了,我在黑板上寫下我的名字,算是一種自我介紹。出乎意外,教室裏竟然安靜了下來。我説從今天開始我就和同學們一起學習高中歷史。我講的有不對的地方請同學們批評,我們也可以相互討論。
不想,有位女同學這時舉起了手,我示意她站起來説。
她説:“老師,你不用這麼謙虛。”
我回答説:“我真不是謙虛。我不是歷史專業的,嚴格説來,我是來了這裏才開始學歷史教歷史。”
我這還真不是謙虛,我真不是學歷史的。而且畢業留校後,我只教過三門課程,思維邏輯、哲學史和基礎寫作。後來讀研再到委培學校,我也還是教這三門課程。到高中教歷史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絕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到高中教歷史。
出乎意料,這節課上得還相當順利。上完課回辦公室後,一班的班主任還特地過來問我:“能上下來嗎?”
我問他什麼叫能上下來嗎,把嗎字去掉,是上下來了。
這所學校的傳統,班級編號是反着來的,優班靠後,普通班靠前。我帶一頭一尾兩個班的歷史課。那時的高中一般一年級是不分文理科的,從二年級開始分文理科,實際上我們是帶完高三後再返轉從高二開始接手新一屆的課。
我正和一班的班主任説着話,課堂上那個舉手發言的同學走進了辦公室。這時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我想起來了,站在門口的和那個舉手發言的都是同一個學生。
她這時走進辦公室,班主任問她有事嗎。她説她想做歷史科代表。班主任説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任勤勤同學想當科代表。我也是這時才知道她的名字。
我示意班主任壓壓火,我來和她談。
我問她為什麼想當科代表,她説老師我們能出去説嗎。我説可以。我們就來到了操場上。
她又問我,什麼都可以説嗎?我説你讓我到外面來,不就是想和我説説不能在辦公室説的理由嗎?
“你們老師是不是都瞧不起我們差班的學生?”她還真問了一個很尖鋭的問題。
我説,“別的老師我不知道,但我沒有。”誠實地説,我撒謊了,但我當然不能説瞧不起吧。
她又説,“我感覺您和別的老師不一樣。”
這孩子説話有些出奇不意。
“有什麼不一樣的?吃教書飯的都差不多。”我想繞開問題。
“您上課不喊起立坐下,您點人回答問題不問成績好壞,您不像那些老師講課正兒八經裝模作樣。”
“你認為這些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同學們説喜歡這樣的老師,喜歡您的課。”
“一節課,就喜歡了?你們確定?”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看看我們班主任,一天到晚正兒八經的,搞個班幹部還要看成績看關係,同學們其實都不喜歡他。”
還別説,這些話真不能在辦公室説。
“你説這些話,不怕我告訴你們班主任?”
“看出您不是這樣人才説的。”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真沒辦法説,一節課,就如這個同學,不就是一節課嗎,怎麼就這麼信任了呢?我自己都覺着毫無道理。這次的談話給我的印象極其深刻。最後,我當然同意了她當歷史科代表。不過,我也給她提了要求,“努力學習,爭取高考時成績有一個質的改變。既然老師都喜歡成績好的同學,為什麼就不能成為一個讓老師喜歡的學生呢?你的這種吊兒郎當是故意的吧?這又是為什麼呢?學習是自己的事,又不是要做給誰看的。更不是給老師學的。拿自己的前途賭氣?不划算。傻帽!”
大約是在接手這個班後的兩個月,那天,一箇中年男人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堵住了我,問我是不是某老師,我説是。他自我介紹説他是任勤勤的父親。我問他找我有什麼事,他説請我吃飯。家長請老師吃飯比較常見,我在這也吃過很多次家長的請。只是不明白任勤勤的父親為什麼單獨請我。
街邊找了個小館,兩人坐下點了幾個菜。我問任勤勤的父親是要找我有什麼事,他説出了原因。他説,這段時間勤勤學習很努力,這兩次月考成績有明顯進步,我説請班上老師吃個飯表示感謝,但勤勤説只請某老師就行了,而且還説,不然她會恢復之前的狀態。所以他就只能單獨請我了。
我笑了笑説,我也感覺她這段進步很大。但為什麼單獨請我,還真不知道原因。吃喝之間,她父親説了很多感激的話。我也順勢説了説孩子學習中的一些注意事項。比如要相信孩子,多鼓勵少批評。尤其批評要就事論事,是什麼錯就是什麼錯。
做家長 的一般也會問到孩子到高考時會考得怎麼樣的事,任勤勤的父親當然也問到了。我回説,以現在的勢頭高考應該還可以。
任勤勤的父親當然很滿意,但這餐飯我吃得一頭霧水,任勤勤為什麼要她的父親單獨請我成了我心裏的疑團。
任勤勤的異樣我是高二下學期發現的。那是一天早晨,我看到一個飯盒從三樓落下來正正地砸在從下面經過的英語老師何媛的頭上。我向上望去,就看見了任勤勤的那張笑臉。不錯,就應該是她故意砸下來的。只聽見哎呀一聲,任勤勤的臉就不見了。這麼多學生到哪去追查。
但下午課外活動時,我把任勤勤找到了操場。我直接問她為什麼要用飯盒砸何媛老師。她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是不是心痛了。我莫名其妙,這孩子腦殼裏都想些啥呀。(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