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偶像、科幻鼻祖、全球票房257億,他是王,更是神_風聞
影探-影探官方账号-美日韩剧资深鉴赏员,电影专业老司机1小时前
作者| 豬腳粉
來源| 影探
24年前,一部史詩大作橫空出世。
兩軍交鋒,萬箭齊發,火燒針葉林。


白刃相接,戰鼓雷鳴,血染角鬥場。


它橫掃奧斯卡。
囊括最佳影片、最佳男主、最佳視覺效果、最佳音響、最佳服裝設計5項大獎,演繹一出氣勢恢宏的帝國神話。
24年後,這部電影推出續作預告,11月上映,影迷一片歡呼。

歡呼,既是因為同樣的大製作,更是因為手持導筒的那個男人——
好萊塢十大名導之一。
作品無數,且基本都在豆瓣8分以上。
《異形》《銀翼殺手》《末路狂花》
《火星救援》《黑鷹墜落》《漢尼拔》
《最後的決鬥》……
稱號無數,在影壇德高望重。
有人奉其為神(雷神),有人稱其為王(類型片之王),還有人認其為父(異形之父)。
同時還是一代票房神話的締造者。
用1千萬拍攝的小成本恐怖片,斬獲全球近2億的票房,全部作品累計票房257億。
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這位影史傳奇——
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

**
**電影魔術師
雷德利的電影常給觀眾帶來震撼的視覺效果。
就拿他最有名的那部**《異形》**來説。
通過畫面所營造的恐怖氛圍,使其成為至今都難以逾越的經典。

具體是怎麼做到的,可以總結為三招:
實拍,光影,場景調度。
道具實拍、場景實拍。
既是因為上世紀CGI技術還未成熟,也是因為雷德利本人是個“實拍狂魔”。
(這一點深深地影響了小迷弟克里斯托弗·諾蘭)
由此誕生的異形從人體破胸而出的場面,也成為八十年代觀影人的噩夢。
前方小高能


有人形容這部電影:
全片只有一隻異形,只出現了4分多鐘,但你感覺它從始至終,無處不在。
導演用黑暗逼仄的空間,營造異形潛伏窺伺的恐怖。

用瞬間的襲擊和光線的收束,來表達一個生命輕巧而殘酷的逝去。

它就是前文所提的那部1千萬搏2億的小成本恐怖片。
因為口碑大爆,在後續的作品中,他的這“三板斧”得到了沿用+升級。
實拍更硬核。
《拿破崙》用了300個人、100匹馬實拍兩軍交戰。

《天國王朝》借用了摩洛哥1500人的正規軍和無數武器裝備,拍出了恢弘的十字軍東征。


**《黑鷹墜落》**取景摩洛哥荒漠,一比一還原軍隊的武器裝備,連現場的槍炮聲也是真實錄音。
這部電影的一切都應該是手持的
都應該是煙塵滾滾的
都應該在街道上
我就在現場
就在引擎聲和機器聲中工作
我得感受那些灰塵那些味道

光影更夢幻。
他那部定義了賽博朋克美學的**《銀翼殺手》**,對光影的使用可謂登峯造極。

用光指代特定的場景都屬常規操作。
比如高亮的光用於審訊和追殺,閃爍的光用於死亡,水波一般的光則專屬於泰瑞爾博士的金色大樓。

維倫紐瓦在《銀翼殺手2049》中的致敬
而在城市裏不斷滾動的光束,就像是監獄裏的巡邏燈一般,為影片添加了一種被監視的效果。

此外,流動的光線配合雨水、煙霧。將人的情緒無限放大,也為電影提供了一種縱深感。增加了觀眾對時間的感知程度。
於是觀眾一邊覺得它“慢”,一邊卻樂此不疲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場景調度更巧妙。
例如捨棄一般視角,用逐漸拉近的俯視鏡頭,讓《銀翼殺手》的街頭看起來更擁擠,也更有層次。

例如捨棄上帝視角,近距離拍攝軍隊行進的局部。
突出畫面縱深感的同時,也形成視覺欺騙,讓原本人數不多的隊伍看起來異常壯觀。

雷德利40歲時就展現出拍攝手法的老練,常給人一種拍片無數的錯覺。
當時誰也沒想到,他竟是電影界的後起之秀,那一年才剛剛出道。
**
**廣告出身的“內卷”狂人
雷德利·斯科特從小就喜歡電影。
但他學的是美術,上的大學也沒有電影學院,畢業之後也沒有去拍電影。
40歲以前,雷德利基本都在拍廣告。
他和弟弟託尼·斯科特(《凌雲壯志》導演)在1967年成立了一家廣告公司,在之後的十年裏兩人一起合夥拍廣告。

Apple 首款 Mac 的超級碗廣告短片《1984》
他説自己拍過2500多條,從摩洛哥拍到香港,去過世界各地。從升降台、手推車到手持攝影,搗鼓過各種拍攝器材。
所以當正式拍第一部電影時,他就已經足夠吊打一眾新人。
我算是個新人
但是其實我並不是
我經驗是很豐富的
比其他剛拍片的導演豐富多了

40歲以後,他用拍廣告掙來的錢買下了一個劇本,支付往返法國的交通費。
然後從派拉蒙那拉來了80萬投資,正式拍攝了處女作《決鬥的人》。

對他來説,廣告片就是他的電影學院。
他從中學會了如何高效率工作。
我心中總是有個時鐘在那裏滴答滴答地走着,提醒着我。

雷德利的工作遵循着嚴格的組織性和紀律性。這或許和他軍人家庭的出身有關。
在通常情況下,他會選擇“**法國時間”**的作息安排。
我非常老派。
拍攝的時候,如果到了午飯時間,我會自己進房間,上面有個標語:請勿打擾。我會在8分鐘內吃完午飯,然後打盹40分鐘,然後我就像復活了一樣。
我喜歡這麼做。之後我們就可以進入“法國時間”。法國人中午是不吃飯的,這意味正午的時候我們不必浪費兩個小時來吃飯。


他有自己的一套效率公式。
對話場景通常用兩台攝影機,噴血的鏡頭只拍一次,以及拍完一個鏡頭“繼續走”的連貫拍法,都是他常用的高效準則。
他的片場就像蒸汽鍋爐一樣高速運轉。
《拿破崙》同時用11台攝影機
《羅賓漢》同時用18台攝影機
《美國黑幫》一天拍50個景
《黑鷹墜落》一天拍100個景
《古馳家族》僅用42天就拍完了

《羅賓漢》工作照
這都還是通常情況。在事態緊急的時候,雷德利的效率更是高到“變態”。
2017年**《金錢世界》**拍攝完畢。男主凱文·史派西卻身陷好萊塢反性侵運動,形象徹底崩塌。
不僅網飛砍掉了其主演的《紙牌屋》,連準備上映的《金錢世界》也即將被迫取消。

換作別的導演,投資的幾千萬美金大概率已經打了水漂。
但導演是雷德利·斯科特。
他不允許任何人糟蹋他的電影。

他大手一揮,換角重拍。
每天工作18個小時,6點半到片場。獨自掌鏡,徹夜剪輯。
僅用9天完成了原本一個月的工作量。
更離譜的是,最後影片僅推遲上映3天,不但票房回本,還提名了奧斯卡。

高效的同時,他的缺點也非常明顯。
片場高速運轉需要導演對現場極強的掌控力,而這個掌控力讓他常常在旁人眼裏看起來像個“暴君”。
你們他媽最好還是聽我的。因為我知道怎麼打發你,如果你想被我打發走的話。
電影上我有我的追求,我會奮力去實現它。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是那麼受歡迎吧。
但是那時候,我他媽管他們去死,最後出來的電影才是最重要的。而我的電影總是不賴的。

**
**從暴君到老藝術家
雷老頭性格火爆,這點他絲毫沒有掩飾。
或者説他根本沒有自覺,全然以工作為中心。
斯科特導演對他的暴君式名聲似乎並不自知。
但是親眼看到他之後,他身上並沒有即將咆哮或者怒吼的蛛絲馬跡。他的氣質更接近於一個同伴,而非指揮官。

與雷德利合作五次的奧斯卡影帝 羅素·克勞
在片場,他的那套連貫拍法既保證高效,也提升了電影整體的質量。
同時也顯得異常霸道。
和Russell在一起拍片的時候,他知道我在覺得這鏡頭不錯,於是他就會把手拿起來問我,“再拍一次嗎?”我會説:“繼續走!”
相對於停下來給他解釋為什麼要繼續走,直接叫他繼續走會更高效一些。
作為一個導演,你得把“自我”拿出來,試圖讓別人擁有你的想法。到了最後,你的“自我”就決定了整個電影的好壞。

日常中,他也常常直言不諱,語出驚人。
比如因為《異形》露骨的暴力場面而被人詬病,他説:我的工作就是要把觀眾嚇出翔。

看到超英片情節過於套路,直言它們就是屎。

有意思的是,指導過《蝙蝠俠》的克里斯托弗·諾蘭是他的小迷弟。
曾經兩人一樣都不受奧斯卡待見,而如今諾蘭已經拿了奧斯卡最佳導演,他至今還沒拿獎。
記者拿這件事刺激他。他雲淡風輕:
我根本不在乎。

實際上,雷德利確實對拿獎什麼的並不關心,但是對工作的態度卻認真得恐怖。
2021年他拍攝了一部史詩電影:
《最後的決鬥》。
成本1億,眾星雲集、口碑不俗,但偏偏票房血崩,全球票房只有2900萬。這部電影也成了他揮之不去的痛。

所以當有人拿這部片説三道四時。
他破防了。

雷德利火爆的脾氣源自她的母親。
年少父親缺席,母親將他和兄弟撫養長大,母親強勢的形象深植他的心中。
這也是為什麼在他的電影裏,常常會出現強大的、勇敢的女性角色。

我媽一口氣養大了我們三個男孩,這不難解釋為什麼我對強勢的女性情有獨鍾。
《異形》西格妮·韋弗,隻身暴殺怪物的烈女形象,成為影史詠流傳的經典。
《末路狂花》吉娜·戴維斯和蘇珊·薩蘭登,打破了好萊塢犯罪電影以男性為主的慣例,讓女性成為了大銀幕的焦點。


當然,沒有人的成功是一帆風順的,雷德利也曾有無比挫敗的時刻。
《異形》試映時,500人的大型展映廳裏,人們對暴力場面的斥責不絕於耳。
《銀翼殺手》上映時,《紐約客》影評人Pauline Kael大書三頁紙的長文將他罵得狗血淋頭。他倍感折磨,至今念念不忘。
她花了三頁時間摧毀了《銀翼殺手》和我。
在那一刻之後,我再也沒有讀過新聞了。
即使它發光,最好不要讀它。
因為你會以為你擁有了世界。
如果它是殺手,那就更不要讀它。
因為你會認為你失敗了。
你必須成為你自己的批評家。

好在,好的作品會通過時間的檢驗。
好的導演也會在時間檢驗中愈發顯現他的光芒。
現在再看這兩部電影。
一個成了現代科幻恐怖的開山之作,影響了《怪形》《變蠅人》《異種》《異形大戰鐵血戰士》等眾多經典。

一個則是一腳踹開了賽博朋克美學的大門。
與《2001太空漫遊》並列成為“史上最偉大的科幻電影”。

而雷德利本人,也在其火爆個性的基礎之上,增添了一分老藝術家的從容。
我一直記得我是怎樣被《銀翼殺手》的不受歡迎而倍感折磨的。我不相信它不受歡迎,我自己覺得蠻驚訝的。
但是後來一想,這算是一個教訓,這就像一場體育比賽,你覺得自己會贏,但是你就是沒有贏。

成敗本就含有運氣的成分。
當他看淡很多,也越來越相信自己,特別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即使沒有月亮,心中也是一片皎潔。
就如他自己所説,他是一個憑直覺做事的人。
這種直覺不是張口就來的,而是通過不斷積累經驗而練就的。
日常中靈感乍現時他會停下手頭的事,畫起分鏡稿。

異形出生的分鏡稿
工作時他把自己置身於不安全的環境中,磨練着自己的判斷力。
這也是為什麼他拍過這麼多類型迥異的電影。
涵蓋驚悚、恐怖、科幻、犯罪、戰爭、歷史、女性多種題材,此外他還指導了喜劇電影《火柴人》《美好的一年》。
被稱為“類型片之王”。

在經驗的引導下,他的直覺更加敏鋭。
只是看了一眼傑羅姆的油畫《角鬥士》,連劇本都沒讀過,他就跟編劇説:
媽的,這電影我要拍,我知道怎麼拍。
這是他接一個電影項目時用過最短的對話。

同時他也更加堅定**。**
有人鋭評他的拿破崙不符合史實,他完全不在意,就一個字懟:
您當時在場嗎?
哦,您不在現場。那您怎麼知道?
有人問他想對年輕時的自己提什麼建議,他自信超然:
沒有建議。
我過去幹得挺好的,完全沒問題。

如今雷德利·斯科特已經86歲。
而他仍舊緊抓時間,保持着工作的勢頭,絲毫不減當年。安排的項目滿滿當當地排到了2030年。

早已功成名就,各種稱號加身。
既得了英國電影學院終身成就獎,還被授勳爵士。完全可以放下導筒享受退休生活。

《角鬥士2》男主保羅·麥斯卡和雷德利·斯科特
但是他不願意,説退休什麼的是不可能的。別人問他為什麼這麼拼,他説“沒有在拼啊”。
對他而言,拍電影不是挑戰,而是一種享受。
選擇和時間賽跑。
因為他覺得“對未來真正的慷慨,就是把一切獻給現在”。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在推動我,就像身體裏有引擎一樣的。
每天早上起牀我都會摩拳擦掌,我需要每天都工作,我享受那個過程。
但是我如果真的沒有片拍了,我就畫畫,為了防止有一天我拍不動了,我現在經常畫畫。

不僅要拍,強度還要跟上。
用他的話説就是,“藝術就像鯊魚,如果它不遊了,它就會沉下去”。
他也自始至終堅信一點,那就是作品終究要拿質量説話。
簡直就是tm純粹的藝術家,年輕導演們學習的楷模啊。

反觀一些導演。
要麼極度自戀,以為吟詩一首就能拿下項目。
要麼熱衷流量,一再降低作品對演技的要求。
有的熱衷無腦翻拍,劇本的原創能力日益萎縮。
還有的直接把觀眾當傻子,套了個拙劣的特效就出來賣情懷,拍的東西根本沒眼看。
導演們是不是應該捫心自問一下:
拍電影的初心是否已經變了質?
觀眾遇到你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