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瑤的家國情懷_風聞
熊猫儿-3小时前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家”與“國”血脈相連,唇齒相依。千百年來,中國人一直有着濃厚的家國情懷。家國情懷是一種愛國情懷,家國情懷是一份責任擔當,家國情懷是支撐中華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傳的重要精神力量。
家國情懷家風始。幾十年來,瓊瑤一家三代雖然身居兩岸,但家國情懷已經鐫刻在她們的腦海,融入她們的血脈,她們一直秉承着愛國愛鄉、淡泊名利、為人低調的家風。
陳墨西:愛國憂民,淡泊名利
1944年10月,日寇在衡陽渣江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75歲的陳墨西目睹日寇暴行義憤填膺,命其長孫陳繼佛在其居處堂屋上畫一巨幅中國地圖,長約四米,寬三米,並親書“此乃中國之大好河山,凡我黃胄須誓死保衞之。”陳墨西的浩然正氣和愛國之心由此可見。
數日後,日軍數人闖入其宅,並用刺刀洞穿其大門數處。陳墨西又和墨濡筆大書:“此扉可作巴黎油畫觀”九字於其上,眾皆瞠目結舌,而陳墨西仍泰然自若。1945年,日本侵略者無條件投降,舉國同慶,有人要陳墨西將損壞的門扉加以修整,陳墨西婉言拒絕,並解釋説:“此門頁要永遠保存下來,告誡後世,勿忘國恥。”

民國元年胡錦瀾先生撰寫的《陳貞瑞事略》
陳墨西淡泊名利,“功成不必在我”。陳墨西與黃鋮等人一起領導秦州起義,成立甘肅臨時軍政府(亦稱秦州軍政府),史稱“隴右光復”。陳墨西在起義前周密謀劃,運籌帷幄,勸舊友秦州道台向燊反正,使起義得以成功;起義後,陳墨西任軍政府秘書長兼教育司司長,軍政府大部文牘都出自他手,如《甘肅臨時軍政府、甘肅軍政府和平解決條約》、《呈復大總統文》、《陳貞瑞上國務院請願書》等,傳檄安民頒佈新政,文責袁世凱之“十罪”,這些情況當時都鮮為人知。民國元年11月,同郡胡錦瀾在《陳貞瑞事略》一文中寫道:“君不至秦州,則秦州未易獨立。既獨立後,非君謀劃之周詳、文牘之剴切,必無完善之結果。甘境或因糜爛亦未可知,民國於君之功亦不可沒也。故急錄之,以告世之不知君者”。
上個世紀的三年困難時期,陳墨西帶幾個樹葉粑粑到省城參加人大會議,反映農民的疾苦和心聲,揭露“浮誇風”,要求拆食堂。他的憂民之舉得到當地百姓的尊敬和愛戴。
陳致平:抗戰時期夫妻雙雙捐獻結婚戒指
豐子愷先生説:寧做流浪漢,不當亡國奴。陳致平當年寧做流浪漢,不甘異族迫害,不願生活在淪陷區,從衡陽逃難到四川重慶。
陳致平寫的《重修陳公墨西墓記》
陳致平的逃難歷程可謂驚心動魄,險象環生。他在自己風餐露宿、朝不保夕、衣衫襤褸的情況下,遇到抗戰時的“獻金運動”,他與妻子袁行恕雙雙脱下結婚戒指,毫不猶猭地投進了獻金箱。

瓊瑤、平鑫濤寄給黃祖同先生的賀年明信片
思鄉也是愛國的一種具體表現。1949年陳致平離開大陸後,雖然只在1993年回大陸南京、北京舊地重遊,但是他與大陸親人一直有聯繫,筆者瞭解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家世交黃祖同,他父親黃鋮與陳墨西一起領導秦州起義。1992年,黃祖同編輯出版《黃鋮與秦州起義》一書,他請陳致平寫了《前言》,但陳致平只同意作文,不同意署名。另一個是陳致平的堂弟陳稹。2018年2月8日,筆者與陳稹的兒子陳立新教授一起清理他父親的遺物時,發現有幾十封瓊瑤和她父親寄給陳稹的書信。字裏行間,充滿着對故鄉、對親人的思念之情。
瓊瑤:告我親人,未曾相忘
瓊瑤的國家民族觀念,是在槍口下建立起來的。1944年,6歲的瓊瑤隨着祖父、父親、母親和兩個弟弟開始了逃難的歷程。逃難中,瓊瑤第一次目睹了死亡,一個平凡的農人被日寇槍殺;母親險些被日寇擄去;父親被日寇攔腰一棒打下山坡;祖父固執地在口袋中藏着一首憂國哀民,咒罵日軍的長詩,寧可被槍斃也不讓漢奸搜身……
瓊瑤以自己獨有的方式愛國愛鄉。1989年兩岸開放影視交流,她就帶隊到大陸,在湖南電視台協拍下,以大陸為背景,把故國河山都拍進她的連續劇裏。瓊瑤的作品中,如《六個夢》、《還珠格格》、《梅花三弄》、《水雲間》、《又見一簾幽夢》、《情深深雨濛濛》、《花非花霧非霧》等400集電視劇,都是與湖南經視和湖南衞視合作,這是瓊瑤個人感情的投入,也是她愛國愛鄉的具體表現。毫不誇張地説,湖南電視湘軍的繁榮與發展,瓊瑤功不可沒。

瓊瑤在蘭芝堂禾坪上設宴款待親人
利刀難斷東流水,天涯難隔故鄉情。1989年5月7日,瓊瑤懷着“剪不斷的鄉愁”(這是瓊瑤1988年回故鄉時寫的一本書的名字)回到闊別四十年的故鄉——湖南省衡陽縣渣江鎮蘭芝堂(現屬三湖鎮)探親祭祖。鄉親們奔走相告:“瓊瑤回來噠,瓊瑤回來噠……,整個蘭芝堂都沸騰了,比過年還熱鬧。
這些年,祖國大陸日新月異的變化,故鄉的一草一木時刻牽動着瓊瑤的神經末梢。2012年,瓊瑤的堂弟陳再勳、陳曉偉等人捐資重建臨武遷衡始祖陳朝知的祖堂後,她委託友人從北京專程到衡陽縣毓秀村拍了很多照片,帶到台灣。
瓊瑤一直秉承淡泊名利、為人低調的家風。1989年瓊瑤回故鄉時,她巳經是蜚聲海峽兩岸的著名作家,當家鄉人誇她是衡陽的著名作家時,她謙虛地搖搖頭説,“我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我只是衡陽的女作者,不是女作家……”


“瓊瑤是在一九四九年初夏,隨著大批人潮到達台灣,那年她只有十一歲,最小的妹妹才三歲。大多數那時期來台的人,都懷抱著短暫停留的想法,但一年一年過去,回鄉夢斷,漸漸的落地生根,在這塊土地上成長、教育、成家立業,時代改變了這羣人的命運,這羣人也改變了這塊土地的生態。人與人之間的悲歡離合,換了些角度,繼續輪轉,只是平添了不少鄉愁的牽絆。瓊瑤在這段生長的過程中,很早熟的體驗著周遭人物的故事,也默默的觀察著父母那一代的適應與轉變。寫完《煙雨濛濛》,她接受最大的挑戰──寫一部跨越兩代,從抗戰寫到遷台十幾年,知交聚散、牽涉兩岸的故事。”
這是平鑫濤的一段話,其實,我讀瓊瑤也能隱隱約感到瓊瑤筆下似乎也有類似侯孝賢的《童年往事》。
《窗外》中,康南有首詩:沉沉暮靄隔重洋,能不憶瀟湘? 天涯一線浮萍,卒莫辨,是何鄉? 臨剩水,對寒山,最淒涼, 今生休矣,再世無憑,枉費思量!這便是類似余光中的《鄉愁》
隨着雨季,寒流也跟着而來。我和奶奶,是家裏最怕冷的兩個人,從年前起,就在屋裏生了個炭缽子。奶奶口口聲聲懷念她在大陸的火盆。在台灣長大的我,可怎麼樣也鬧不明白那火盆的樣子:“外面是木頭的,裏面是鐵的,外面是方的,裏面是圓的。”我給奶奶下了結論,她永遠無法當畫家或作家,因為她毫無形容及描繪的天才。——《在水一方》
曉晴是民國二十五年的春天走的,到現在剛好整整十年。十年,人世的變化已經有多大!一次驚天動地的戰爭已發生而又結束了,在這戰爭中,許多人死了,又有許多人生了。死於戰爭的,例如廣楠的父母,就在民國廿九年的重慶大轟炸中喪生。而廣楠的三個孩子,卻在這段時期中陸續出世。——《歸人記》
桌子的另一邊,有五六個學生開始談起時局來,許鶴齡也加入了關於時局的討論。這一談就勾起了許多人的愁懷和憤怒,罵日本鬼子的,摩拳擦掌的,越談越激烈。一個半醉的同學開始唱起流亡三部曲來:“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兒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這一唱,大家都感染了那份興奮和傷感。因為大部份的學生,都是流亡學生,人人都有一番國仇家恨,也都飽嘗離家背井和顛沛流浪的滋味。於是,一部份人加入了合唱,還有些埋頭喝酒。桌上的氣氛由歡樂一轉而為沉重感傷。一個戴眼鏡的學生,也就是外號叫特寶的,握着酒杯,搖頭晃腦了半天,嘴裏念念有辭:“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然後,突然間冒出了兩句詩來:“遍地烽煙家萬里,錦江數見菊花開……”——《幾度夕陽紅》
彷彿間,又回到了戰亂中。彷佛間,又回到全家老老小小都擠在火車車廂裏的日子。火車中沒有座位,一個車廂裏擠滿了人,許多陌生人混在一起,誰也照顧不了誰。車子越過原野,緩緩的、轆轆的輾過劫後的戰場,車廂外的景色詭異,燃燒過的小村莊,枯蕪的田壟,沒有人煙的曠野,流浪覓食的野狗……"——《失火的天堂》
此外還有很多,我不再列舉。
又,11月18日補遺,瓊瑤1989年回湖南時,李谷一為她在湖南電視台演唱瓊瑤作詞、王立平作曲的歌曲《念我故鄉》:
回首衡陽,遙望湘江;白雲深處,是我故鄉。 寄語白雲,歸我故鄉;告我親人,未曾相忘。浪跡天涯,懷我故鄉;眉間心上,皆我故鄉。我欲歸去,山高水長。我不歸去,最斷人腸。
綜合企鵝的山小胖、左文韜等文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