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市場,更多閉環_風聞
秦朔朋友圈-秦朔朋友圈官方账号-1小时前

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激發全社會內生動力和創新活力。這是剛剛結束的三中全會傳達出的信息。
這篇文章試圖用一些親身感受來詮釋,市場經濟就是中國經濟的底色,我們需要更好的市場經濟,但首先,是要有更堅定的市場化思維和閉環思維。
所謂閉環(closed-loop),最初是在2008年由平衡記分卡創始人羅伯特·卡普蘭和戴維·諾頓提出的一套能夠同時管理好戰略和運營的管理體系,通常是指組織管理中要有規劃、有佈置、有落實、有檢查、有反饋、有改進。我所謂閉環,是指當我們實施一項政策或推動一件工作時,其結果應該儘可能符合初心與設計,能夠自洽,而不是事與願違,甚至引發新的問題。
只有更多市場,才有更多的活力。只有更多閉環,才有更高的效率,更好的效益。

7月24日晚,我入住廣東財經大學內的一家酒店,第二天上午要和廣東省工商聯主辦的粵商研修班交流。
此地位於廣州海珠區赤沙路21號。從學校正門出來左拐,路兩邊一個店接一個店,僅奶茶店就有喜茶、蜜雪冰城、古茗、茶百道、1點點、茶理宜世等,蜜雪冰城還有兩家。挨着喜茶的是瑞幸咖啡,隔不遠是庫迪咖啡。各種各樣的小吃店、零食店、超市,琳琅滿目。
我走到街口,進了一家湯粉世家,吃了碗豬雜粉。店一分為二,一邊賣粉面快餐,一邊賣燒臘。店離新港東地鐵站很近,又靠着大學,生意不錯。老闆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説:“粉面一天24小時都開,燒臘到夜裏就不開了。”已是晚上10點,三三兩兩的客人還在進來。粉面加燒臘,僱了八個人,加上老闆,一共九個人。
這是我二三十年前就熟悉的廣州,所謂“城中村”,熙熙攘攘。校門口不遠處,停着兩輛四輪車,像旅遊景區裏的車子,有三排,學校到地鐵站收費2元,坐滿就走。這也是我當年熟悉的場景,所謂“拉客仔”,不管風吹日曬,他們就呆在人流量比較大的地方,用簡易交通工具來回載客。這個行當最簡單,幾乎沒有什麼門檻。
悶熱的夏夜,我在赤沙路上來回走了兩圈。我不知道這個商圈是怎麼形成的,但我相信,這裏的每個市場主體——無論搞餐飲的還是跑運輸的,做什麼,怎麼做,如何定價,都自己決定。所謂“老闆”,其實就是多了一項管錢任務的“打工人”而已,也在手不停腳不停地幫忙。
對他們來説,賺了是自己的,賠了也是自己的。賠了就認輸,休息一陣,再來下一場。可能繼續做老生意(“不熟不做”),可能加盟個新品牌、新品類(“喝頭啖湯”),可能轉到別的地方或行業(“樹挪死人挪活”)。我用百度、高德、騰訊等地圖加上搜索,試圖瞭解這裏的過去,發現商圈的業態基本穩定,但各個檔口經營的品牌則時常變換。
什麼是市場經濟?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飯吃、靠服務消費者自食其力、不找市長找市場的經濟。老闆覺得生意做不下去了,那就關轉,打工人覺得不堪負重或能另謀高就了,那就跳槽或自己當老闆。總之,不會把選擇權,也不會把責任推給政府。
政府要做什麼?把大環境搞好,如道路交通、水電煤氣、治安,以及必要的衞生和消防檢查。
這天晚上,政府於我的存在感,是那個站在街口馬路中間穿警服的巡視者。他是維護秩序的一員,讓人感到安全,不可或缺。


我在赤沙路所見的,其實是古已有之,在《史記·魏公子列傳》中被稱為“引車賣漿”的做小生意的普通百姓。
1979年9月,當我們的國家恢復了對個體工商户的登記管理,允許小商販走街串巷、小攤販擺攤設點,以解決就業難題時,全國個體工商户不到1萬户,佔市場主體的比重不足1%。
如今,全國有1.24億户工商户(截至2023年底),按一户解決2.17人就業計算,約有2.7億人。他們是百姓生活最直接的服務者。和過去比,現在最大的變化是,很多市場主體是在網上工作,開店直播賣貨。
在1978年中國總人口為9.6億時,單靠政府已經無法解決就業,所以開始放開市場,讓市場起作用。大略來算,我們今天14.1億人中,有7.4億就業人口,4.7億在城鎮,2.7億在農村。其中農民工為2.9億,1.7億在外地務工,1.2億在本地務工。全國登記在冊的經營主體有1.84億户,除個體户外,還有5826.8萬户企業,絕大部分為中小微民企,另有農民專業合作社223萬户。可見,中國大部分就業者都是靠市場謀生,沒有鐵飯碗,就業存在一定的波動性、不穩定性。
就業乃民生之本,尤其對我們這個人口極為龐大、而人均自然資源相當不足、主要依靠各種形式的勞動謀發展的國家來説。不搞市場經濟,大部分人不自己找飯吃,而由政府提供穩定的飯碗,這可能嗎?
因此,一定要建立一種共識,市場經濟是民本之本,也是就業的基本盤。
如果説公務員的職責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則努力把市場經濟搞好,多創造就業崗位,就是極大的政績。高水平和社會主義主要是用來助推市場經濟更好發展的。這是基本盤,基本面。要是這個自謀生路、自助型的閉環被打破了,基礎不牢了,縱然有再大的“正確”,也難以貫徹了。

7月25日上午到研修班時,一位來自佛山,在一家投資公司和一家IT公司擔任董事長的女性代表同學們給我送了一束花,説是自己的花店做的。她周圍很多朋友都覺得生意不好做,開餐飲關店率很高,她的花店還行,做得很用心,花很別緻,回頭客多。
我説:“我正在寫如何克服困難的文章,你有壓力時,用什麼辦法消化?”她立即打開手機,給我看了這天早上6點多在學校體育場的跑步數據:6.66公里,45分47秒,419.3大卡,7603步……
這是很典型的廣東老闆。就是非常勤力地同時做幾種生意。
30多年前我還在廣州工作時,常見這樣的場景:白天在“阿爺”單位做事,晚上在區莊夜市擺攤,或者在自家開的小吃店裏收銀。我一直記得在水蔭二橫路住的時候,常到一家叫“一品香”的餐廳吃飯,老闆是廣州海關的工作人員,晚上下了班,就坐到收銀台的後面。
2021年我寫過一篇《我所遇見的樂觀先生、憂慮先生與機會先生》,寫到在廣州坐出租車時認識的一位司機,90後,廣州本地人,讀完高中就出來做服裝生意,在中華廣場有個服裝檔口。他也買了輛特斯拉,開專車。他説:“服裝生意波動性很大,但也不能不做,所以就讓老婆打理。開車辛苦一點,但很穩定,積累些收入後,再看看有什麼生意可做。”
從廣州白雲國際機場到天河的酒店,他一路都在給我講怎麼做生意。我在路上接了幾個電話,説的都是經濟方面的事,他覺得我和生意離得比較近,抵達時還加了我的微信。其實,他對微觀比我懂得多。
大量的市場經濟形態,都是在無形之手的牽引下,自發隨機形成的。如果要對其校正,要特別小心,把握好度。“適度”這個詞很好,就是要合適,調適,適宜,因為過猶不及。我們當然可以希望,市場經濟變得更正規、正經、正確,但一定要看到,市場經濟就如汪洋大海,亦如相互關聯着的自然生態,本身也具備自我演化、進化的功能,如果對其有太多太高的規範要求,甚至將其分成三六九等,區別對待,那是很難走向活力與繁榮的。
我們可以在某些階段,在少數關鍵行業,體現政府的計劃意志(這常常也是必須的),但絕對做不到在長時間,在多數行業,不讓市場起決定性、主導性的作用。
今天我們的困境是太卷,是過剩,但在沒有市場機制之前,困境是窮苦,是困窘,是沒有什麼可以選擇。
畢竟是新舊兩重天。


前一段我收到交易所的朋友發來的“2023年科創板經營業績概覽”,我寫過不少文章,讚揚科創板設立對中國科技創新的巨大推動。
但仔細看概覽時,我發現了一個小問題。它在講科創板“營收總額穩中有升,經營質量持續向好”時,用了2023年營業收入同比增長5%的數據,也用了合計歸母淨利潤760億元的數據,但沒有説明2023年的利潤和2022年相比是什麼情況。
一查,2022年科創板公司實現歸母淨利潤為1136億元。那就是説,整個利潤下降了不少,這還是在2023年科創板有67家新上市企業的情況下。
科創板公司總體利潤下降,在我看來十分正常,因為科創本身就有風險,現在整個終端市場需求不強,會影響到科創板公司產品的使用場景和使用規模。但何必要讓這樣的數據“藏”起來呢?大概是因為,正增長才是正確的,不增長好像就不正確。
2023年科創板全部公司的歸母淨利潤跟貴州茅台(747億)一家差不多,這個事實告訴我們,從對投資者有所回報的角度看,傳統產業的優秀企業很有價值。
我在地方調研時,聽到不少領導和企業的無奈:現在一般製造,一般服務,都被視為傳統產業,幾乎沒有上市可能。A股基本對從事普通產業的產業帶關上了上市之門。那麼問題來了,按照交易所的正確方向上市的企業,它們業績下滑了,甚至有公司業績造假了,而且還是用那麼高的市盈率發行的,又該怎麼辦?
也有不少發達地方的領導跟我説過,像半導體、生物製藥這樣的前沿科創領域,他們做起來都很辛苦,需要很強的耐心、科教與人力資源的厚積,以及政府的持續投入。而現在全國大部分城市、大部分開發區都要搞半導體、生物製藥、人工智能,似乎不搞就不先進,最終的結果會不會又是“一地雞毛”?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各地熱捧“新三樣”,代表之一是光伏。眼下,全行業嚴重過剩和虧損。用光伏行業協會名譽理事長的話,光伏行業已經形成了貨款拖欠,企業間的三角債正在上升,一些地方政府招商政策的兑現能力存在下降風險,光伏企業本身也出現現金流風險,“價格長期低於成本的趨勢如果發展下來,可能就會出現產品無法交付、甚至產品質量這樣的重大風險”。
7月24日下午,温州,一批光伏行業大佬開了一場閉門會議,其中多位我都認識。全是民營企業。按理説,民企就像一家奶茶店,生生死死都由市場決定,行就發展,不行就出清,沒那麼複雜。為何弄到這種模樣?
晶科能源創始人李仙德沒有與會,但寫了一篇文章在官微上發佈。他説,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難”不同,“大家把造成行業現狀的原因都歸納很充分了:地方政府和資本入戲過深、對專利的不尊重、過度講無作為的技術故事、新攪局者留下一地雞毛、逆全球化比想象中的更兇猛……。”
有光伏企業董事長説,想要實現這一輪產能出清,最好也是最公平的辦法,就是交給市場解決。地方政府不應該去拯救一些落後產能,更不應該強令地方銀行為已經出現問題的企業續命。真要交給市場,產能出清將會很快。還有企業代表説,一些地方政府把光伏發展和政府業績高度捆綁,一開始強力產業招商,甚至親自下場乾產能,現在則親自下場紓困救產能。他們(不關停)的理由是影響業績,影響就業,影響税收。
李仙德説:“在一個劇場裏只需要兩種人,演員和觀眾,製造者是演員,使用者是觀眾,其他的人,那些個無關的,儘快清場,還行業一個純粹,給企業一個自主。”“不要一邊呼籲企業加速淘汰關停落後產能,一邊企業採取一點動作就大肆誇大渲染。”這話的含義再明顯不過,就是地方政府不要介入到微觀的經營活動中。
我知道在不少地方,政府已經“有為”到按企業投資一條產線或有多少產能,就補貼多少的地步。所以多家光伏企業大舉在各地佈局,要把每個地方的補貼吃幹榨淨。各地都這麼搞,政府短期有了GDP,因為是“新質”,臉上也覺得很有光,企業也覺得佔了便宜,但最終是一場集體謬誤,誰都難活好。
以上講了科創,講了光伏,其實這些行業裏的創新以及公司競爭力都是相當不錯的,不少走在了世界前列。所以我不是要否定這些行業,我要表達的是,用我們很習慣的,選擇性的、特惠性的方式搞市場經濟,越來越不符合經濟規律,也不符合中央的要求。而且,越是扶持支持力度很大、給錢很多的行業,往往最後證明問題很多。要麼嚴重過剩,在“出清”中很多投入的資金都打水漂,要麼就像“大基金”,之前的主要負責人幾乎都嚴重違法違紀,被連鍋端。
而且,假如科創企業拿了、融了太多的錢,把希望都寄託在政府主導的採購上,也很難成為真正的強者。
最後還想説一個問題。社會主義強調平等,但我們現在對於合法存在、合法設立的不少行業都帶着不知是怎麼形成的歧視。以前是房地產,互聯網,教培,現在是金融。很多喜歡流量的名人,最近不貶損一下金融業、證券業,似乎不足以顯示其高明。這些行業有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但全世界似乎找不到哪個地方,對房地產、金融這麼關鍵和支柱性的行業,網上竟然有一種千夫所指的妖魔感。要是把它們不計後果地一股腦“修理”一通,我們會好嗎?和它們相關聯的千行百業又會如何?
如果除了少數行業,大部分行業變得都有正確不正確的問題,都要經歷一番大調整,做大手術,而又沒有預備好接盤替代的行業,我們很可能會繼續望眼欲穿:我們一直期盼活力,但為什麼來得如此之難?


事實上,有很多行業,沒有誰討論過它正確不正確、先進不先進,發展得挺好,廣大消費者也很滿意。
比如新茶飲。這個市場我調研過多次。從十幾年前開始,廣東、江浙滬、成都、長沙等地的一些草根創業者,不約而同採用現場調製的方法,代替過去的粉末沖泡、珍珠沖泡,新茶飲因此發端。據美團團購不完全統計,截至2023年8月31日,處在營業狀態的新茶飲門店約為51.5萬家。
茶+奶/水果+口感顆粒,如此簡單的革新,卻造就了一個大市場:光是在店裏就業的員工就有三四百萬人,如果從上游原材料的種植與加工算起,關聯了上千萬人的就業。另據灼識諮詢數據,2023年前三季度國內現製茶飲店共售出了105億杯飲品,如此計算,全國一天會賣出3846萬多杯茶飲。
十年前,一些新茶飲品牌的單價為二三十元,2023年全國茶飲的客單價大概在10.5元,這就是市場調節。我剛關注新茶飲時,接觸的是喜茶、奈雪的茶,是直營店為主,現在的趨勢則是加盟。前幾年蜜雪冰城開的加盟店特別多,似乎就在這一年間,霸王茶姬突然又起來了。而且,現在不少咖啡店、餐飲店、商超,都有“泛茶飲化”的場景。
像新茶飲,像網約車、外賣、快遞,我是極尊重的,也寫過不少肯定的文章。政府沒有規劃過,就靠市場的力量,解決了相當多的就業,而且它們的服務也讓人們的生活更便利,更美好。
這樣的新經濟類型的貢獻,我相信政府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不久前,深圳一家管理着2億多平方米規模的物業公司董事長告訴我,他在參加政府關於社會工作的相關會議時發現,“為什麼有200多個小區還不讓快遞員進去”成為重要的議題。疫情時,深圳對快遞小哥也做了特殊安排。令人感到温暖。
當然,在動輒強調“高精尖”的今天,新茶飲是不會入滬深交易所法眼的。所以,奈雪的茶、茶百道是在香港上的市,蜜雪冰城、古茗、滬上阿姨也是向港交所遞交的IPO申請。圍繞新茶飲供應鏈,還造就了多家隱形冠軍,估計門檻越來越高的A股也不會對它們發出邀請。

三中全會的文件指出,必須更好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創造更加公平、更有活力的市場環境,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最優化和效益最大化,既“放得活”又“管得住”。
什麼是市場機制?我覺得,第一就是供給與需求要匹配,第二就是投入與產出要講效率,第三就是自謀生路、躬身實踐、承擔結果的文化。説到底,市場經濟是一種負責任的經濟。就算搞不下去了,股東也會服輸。在市場機制下,市場主體會充分考慮實際需求到底有多少,再進行投入。市場主體會認真計算投入與產出的關係,看整個產品與服務的生命週期裏,他能不能獲得高於資金成本的正收益,而不是“拍腦袋決策、拍胸脯表態、拍屁股走人”,不管後果。
市場經濟也是一種文化。我感到今天很需要進行市場化思維的再教育、再啓蒙。1983年,胡耀邦在會見全國發展集體經濟和個體經濟安置城鎮青年就業先進表彰大會代表時,作了題為《怎樣劃分光彩和不光彩》的講話,提出:從事個體勞動,自力更生,誠實經營,是光彩的;而在全民所有制企業中出勤不出工,出工不出力,出力不出活,是不光彩的。
而過去一段時間,考公考編,熱到難以想象的程度。相比而言,市場化就業,除了少數行業,均被視為“等而下之”。甚至我認識的一些企業家,也以子女能當公務員為上選。覺得這樣穩妥,在社會上也有面子和地位,跟着他們做生意,又苦又累還有風險。其實這是堪憂的。如前所述,中國大部分就業還是要靠市場。
市場化思維還意味着,我們做任何事情,哪怕是非盈利的公共服務,都要講究績效評估,講求投入產出比。我們建了很多公園,一會建圍牆一會拆圍牆;我們建了很多社區醫院,卻不花心思好好運營,弄得大家還是擠到三甲醫院;我們剛建好了一批學校、幼兒園,就面臨着生源不足;我們用行政力量的支持辦了很多文化事業,有的報刊甚至是從印刷廠直接就到了回收站……。説起來都是“正確”,但國家畢竟不是取之無盡的金庫,“正確”也要考慮代價的問題。
所有這些存在着“投入不經濟”“只顧建設不顧運營”的地方,節約和精益改善的空間極大。有些公共服務不能推向市場,但市場化的績效思維、效率意識卻不能不講。
現在各地都有財政困難,而中央每年對地方的財政轉移支付已是10萬億元的規模。不能算小了,還是入不敷出。原因很多,大量低效投資、大搞政績工程、大搞招商補貼、有些方面只談福利不好好算賬,肯定難辭其咎。至於形形色色的形式主義,各部門之間的政策矛盾,以及行政化的隨意執法,那就更是直接挫傷了市場主體的熱忱。
各地在很多方面的不當投入,都源於事先沒有用市場化思維、閉環思維,進行周密計算。當事人以為資產就是政績,其實是給後任、後人累積了靠本地很難償還的債務。
所以,低效率的投資,無效益的投入,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這篇文章最後,我要説兩個我認為非常正確的選擇。
一是中國第一部關於公平競爭審查的行政法規《公平競爭審查條例》將於8月1日起施行。條例提出,在市場準入和退出方面,要保障機會平等。在商品要素的流動方面,要保障進出自由。在影響生產經營成本方面,要保障競爭公平,“防止有的經營者憑藉某些特殊政策來獲取不正當的競爭優勢”;在影響生產經營行為方面,要保障經營自主,切實維護企業的經營自主權。
二是國務院副總理何立峯最近在一篇署名的文章中指出,發展新質生產力是一項長期任務和系統工程。要根據各地具體條件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不能忽視或放棄傳統產業,不能一哄而上,不能急於求成,要發揮好政府和市場“兩隻手”的作用,不能越位或缺位,不能閉門造車。這五個“不能”,我深以為然。
這些信號似乎預示着,高水平的市場經濟,並不等於高大上的市場經濟,首先應該是法治化、平等、自由、公平、自主的市場經濟,是因地制宜、實事求是、求真務實的市場經濟。
如能沿此方向,且所有部門真正有共識,有協調,科學調節,適度調節,則市場生態就會逐漸復元,市場主體就會信心復甦,中國經濟的精氣神就會回來,我們還是能下一盤很大的棋局,並最終贏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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