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説到影視:《私藏浪漫》的隱婚故事,驚喜也遺憾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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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作《私藏浪漫》於7月31日在芒果TV播出,截止8月9日已更新16集。這部劇由小説改編而來,講述的是銀行系統中的勞務派遣工塗筱檸與名校精英紀昱珩,從學生的偶然相交,到適婚年齡時的相親遇見、工作交集,兩人在同事與新婚夫妻的角色中不斷切換,最終堅定地認為,對方是自己的良人。
豆瓣上《私藏浪漫》的介紹
在《私藏浪漫》的一些解讀中,有人如此評價,“越是懸浮的都市劇,越可以給客廳觀眾們巨大的樂子”。在一些人看來,這樣包裹着光鮮背景、帥男靚女的戀愛故事,很容易消解日常生活的痛苦。
在如今普遍焦慮未來、沒有安全感的時代情緒裏,這樣的娛樂產品的確容易贏得大眾的喜愛。因此,作為娛樂麻醉劑的影視作品,需要一點脱離現實底色、多點懸浮色彩的希望想象。或許,在短劇同質化現象嚴重的今天,人們依舊看好短劇,不乏有這方面的考量。
小説改編:媒介呈現的差異
單看小説介紹,就能發現影視改編的地方還挺多的。女主塗筱檸與紀昱珩的初中交集轉變為高中,或許不是大的變動,但將小説中紀昱珩幫塗筱檸趕走小混混的情節,改成塗筱檸對紀昱珩的情緒感染,就已經很明確地調整了內容發展底色。
晉江文學城上原著《辦公室隱婚》的介紹
事實上也是如此,影視版顯然更浪漫、理想化,而小説的現實感更強一點。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家庭關係的描述上。
將小説中被媽媽推着去相親的塗筱檸,轉變為期待一段感情主動要求父母為自己介紹相親對象,看似是把女主主動向上的性格人設立得更豐滿一點,但那份理想化的敍事是如此強烈,這種感受到其父母在對待紀昱珩求婚事件中更明顯了。
《私藏浪漫》第3集的片尾彩蛋:紀昱珩藉由姑姑是塗筱檸爸爸前同事的關係,與其父母表達了自己的求娶之心。得知自家女兒還在考慮其求婚,有了如上的對話。
小説中,體驗過相親的塗筱檸,想到因自己是臨時工被拒、加之轉崗的不順心,遇上母親的撮合,最初是抗拒的,一整個心煩狀態。隨後也是爸爸做的思想工作,奔着完成任務走一趟的心態,不成想會是紀昱珩。(此前兩人在公司茶水間,塗筱檸不小心把茶水潑到了紀昱珩和他的同事)
“筱檸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僅僅是我們的女兒,我們尊重她的任何選擇,包括婚姻,尤其是婚姻”,這種婚姻態度,更像是作為孩子的我們對父母輩的意淫。
這種開放的心態,真的很不現實,也很稀缺。相反,小説中的一地雞毛,才是生活的常態。一如劇作塗筱檸與父母融洽的相處模式,在後續兩人產生衝突時,可以在家裏獲得療愈的能量。
且媽媽始終在強調,無論怎樣,你都要有獨立的底氣與勇氣,家庭會給塗筱檸以底氣,而筱檸自己要有敢於邁出那一步的勇氣。從這個角度來看,劇作中,筱檸退縮害怕時,爸爸媽媽的智慧給予她力量,推了她一把,“有勇往直前的勇氣,也有急流勇退的底氣”。
諸如“我們絕對不會強迫她,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劇作中實現了,兩人有矛盾時,媽媽主動讓塗筱檸在家住一晚,給了她避風港。但小説裏媽媽的狀態,是基於很多現實考量下的當代父母,“為你好”式的情感表達——他們希望你更好,但對你的情緒和個人意願感知比較弱。
因此,在那一刻,我是驚喜的。如果影視劇中,能多多出現這樣開明的父母形象,我們對於父母相處的想象或許不再那麼蒼白,對於親情的理解也會有更深入的發展。
可我又是多麼清晰地感知到,再理智與開明的父母,也很難避開社會時鐘與生活軌跡的影響,許孩子當下的快樂、而忽視長久發展。即這個世界,並不會因為你的個人意願而調整,在代際觀念與不同環境下生存智慧難以形成共識的情境中,衝突便無可避免。
而這種複雜問題的呈現,在該劇中是很少的,其核心還是一個愛情劇。家庭氛圍和情況,只是主人公行動路徑的依據和背景板,其作用只是在某些情形下服務於兩個人的感情推進。
這是我比較遺憾的地方,而小説中家庭內部訴求衝突與社會觀念的影響(比如人長得帥、條件又好來相親,左不過同性戀騙婚/眼界高廣撒網),表現得更強烈一些。
如工作背景的設定,影視化後將主觀因素上調了:其在大堂經理崗位上是有轉正機會的,但輸給了有人脈和資源、僅來半年的唐羽卉,後續唐羽卉也到了拓展一部、兩人又成了同事,在14集的時候兩人又有了一次交鋒。這兩次交鋒,都在刻畫女主的成長線,可小説中其實沒有大堂經理轉正這回事的。
在小説中,塗筱檸畢業進銀行,是家裏的安排,並沒有那麼喜歡。只是被動地接受轉崗、相親時被他人指摘,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能隨波逐流,要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轉正”。
正因為這些成長線的刻意強化,因此有人評價,感覺影視化後的女主形象更具有主體性,“比原著好”。
豆瓣上關於“女性友好”的表達
我認為這種貼合於當下觀眾需求的改編取向本身,也是媒介呈現的一部分。即更新於2020年小説《辦公室隱婚》,可以通過文字做多個伏筆、預設與成長路徑,但影視化後有限的空間與時間,要求濃縮。
而這濃縮之間的取捨,能否戳中你的心巴,就因人而異了。
戀愛模式:甜寵並不意味自我滿足
我是在看完16集的劇作後,再去翻小説重温的。我非常同意網友的觀點,小説裏的底色有一定的悲涼感,現實的沉重在普通人的身上體現得尤為明顯;可劇裏的甜,在我看到第13集時,感受到了“關係推進”這一明線節奏的過分側重,而忽略了一些本可以探討的縱深話題,“甜得酣甜”。
豆瓣網友的評價
但介於小説與影視劇媒介呈現的差異,我覺得只是這樣對比也稍顯偏頗。畢竟,在我翻了幾章小説後,我發現主線與大方向變動比較少,只是在調性和表現方式上做了比較大的調整,令它與小説閲讀體驗產生了很大的偏差:幾乎所有人物的出發點與行為路徑都簡化了,女主的性格、男主的優秀高光尤為明顯。
在目前更新的16集裏,紀昱珩已經不下三次説“自己是一個普通人”,而劇情設計上,將其從合規部門進入到拓展部的工作方式可能沒那麼合適,會給人一種很嚴肅、融不進團隊,甚至與老員工之間有了衝突,進一步體現“他是一個普通人”,且為兩人感情推進提供了場景。
第2集中,塗筱檸外出醫院辦事恰逢遇到紀昱珩,得知他媽媽得了乳腺癌晚期,他説,“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
還是塗筱檸給他提供了些反饋,“那也要講究方式方法”。當然,紀昱珩在適應過程中也有些不解,“工作講究的是效率,要是考慮到每個人的情緒,我這工作還怎麼做?”
這也是塗筱檸回自己家、兩人冷戰的誘發點,還是紀昱珩去請教塗筱檸閨蜜凌惟依才知他們之間的問題,“你的性格和處理問題的方式(令她沒有安全感),不長嘴是情感關係中的大忌”。
正因如此,才會有人覺得劇作改得挺好的,兩個人各有各的不足、也各有各的優勢,彼此救贖。而小説中的紀昱珩過於遊刃有餘,女主塗筱檸雖然也在成長,但的確在前期一直處於比較擰巴的狀態。
其實我很喜歡這部劇的戀愛風格,沒有多大的槽點,相反,男主對於細節的專注,比如聽女主説新買的鞋子磨腳,就主動去給它鞋子墊了材料,令我感受到了很強的對象感。
即,不是因為我想要的自我滿足,而是我喜歡你、關注你的需求,所以會盡可能地去做到。這在很多甜寵影視劇裏真的是一股清流,包括雙方因錯過時間沒領成結婚證、後續紀昱珩成為女主上司,兩人籤的一年的對賭協議,也格外好評。
紀昱珩得知塗筱檸的困擾,有想過要留在合規部;但拓展一部,對紀昱恆處境更有優勢,也可以避免沉重的戀愛負擔,塗筱檸也支持了他,但如果有一天感情暴露,誰走誰留(銀行親屬迴避機制)就看誰完成了kpi。
這種有效溝通的方式,也體現在了買牙膏的細節上。紀昱珩常用薄荷味的,塗筱檸常用茉莉花茶的,當塗筱檸拿了薄荷味的,紀昱珩説還是選茉莉花茶,最後以女主“兩盒牙膏還八折呢,都買吧”告終。
他們兩人的對話,特別有細節:女生説,我媽説薄荷味的刷牙刷得乾淨,大多數人都喜歡,你不用遷就我的;男生説,我只是希望家裏的每個地方都是我們彼此喜歡的。——當存在差異的時候,尊重彼此的差異,真的挺好的。
這樣的生活細節,在劇裏體現得挺多的,比如紀昱恆會搓熱自己的手,去温暖生病在牀的媽媽手臂。最關鍵的一點,我終於在影視劇裏,看到有角色在車裏想要説話時,會主動地把車停下來、再去表達了。
當我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真的在為這部劇的細節點贊。但不足也很明顯,我在看到13集的時候,已經感受到節奏有點慢,在15集發現剪輯不太連貫。當然,每集結尾的小劇場,也算是彌補了一些場景的細節,但這樣剪輯的代價是,挺割裂的。
因此,有些不足,但不影響它的亮點發光發熱。從這個意義上,我還是很推薦這部劇的,至少那份彼此尊重、相互理解的戀愛模式,在網文、短劇裏都很難得。
生活真相:普通人的真誠,在風險中充分考驗
在32集劇情過半的影視改編裏,我看見了兩個相互救贖的都市男女。而在我已經漸漸淡忘的小説《辦公室隱婚》中,我觀測到的是那份情緒與生活經歷的體察。
這份體察,或許是文字媒介特有的浪漫,它可以娓娓道來,也可以温酒望青天。而在劇作裏,談戀愛的關係推薦可能遠勝於其他情緒,雖然單薄了一些,但“甜寵”的定位是牢牢抓住了。
因此,劇作和小説,我感覺像是兩個平行世界。他們有所交集,相似的軌跡,卻是不同環境的產物。某種意義上,我更喜歡小説的氛圍與基調,但也歡喜影視改編後的生活想象,給影視文化帶來的獨特性。
無論如何,其故事的內核,無外乎是一個又一個權衡利弊的理性過濾下的感性表達。畢竟,普通人的真誠,只有經歷過風雨、得到過生活的考驗、直麪人性的幽深,才能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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