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龍，再見_風聞

作者 | 冬禾

來源 | 最人物

巴黎奧運會乒乓球男團決賽，馬龍、樊振東、王楚欽奪下金牌。本屆奧運會，中國隊包攬了乒乓球賽事的所有冠軍。

8月4日，27歲的樊振東4：1戰勝瑞典選手莫雷高德，贏得巴黎奧運會男乒單打金牌，成為世界乒壇上第11位大滿貫獲得者。

很久沒有消息的張繼科，在社交平台上發佈恭喜樊振東獲獎的動態，文案為：“實力為主，預言為輔，滿貫加一，圓夢巴黎。”

里約奧運會時，張繼科在採訪裏自信地預言：“小胖以後一定是大滿貫，整天跟我練，沒法不大滿貫。”如今，預言成真。

有人在評論區罵張繼科蹭熱度，有人曬出了一張里約奧運會的合照，裏面有馬龍、許昕、樊振東、張繼科和教練劉國樑，懷念再也回不去的里約四子。

張繼科、馬龍、許昕幾乎同時間進入國家隊，性格、打法不同，但關係要好、實力強勁，互相輝映，被稱為“三劍客”。

翻出那個時候的比賽、訓練視頻，最大特點是狂，劉國樑訓話：“你們除了世界排名第一，什麼都沒有。”

近10年過去，同期裏最小的弟弟樊振東也獲得了大滿貫。

男團比賽結束後，馬龍接受採訪：“巴黎奧運會是我職業生涯最後一戰，能夠有這樣完美的結束，我非常開心。”

35歲，4屆奧運會，6枚金牌，馬龍創造了中國乒乓球歷史。正如他與王楚欽雙打贏下最後一球后的激動轉身，馬龍完成了他最後的完美謝幕。

2016年裏約奧運會，中國男乒取得單打和團體雙冠軍，當年留下的不僅是兩枚金牌，還有很多名場面。

男單四分之一決賽，張繼科在第一局時睡眼朦朧，以5：11的成績丟了第一城。劉國樑急了，在局間對着張繼科大吼：“醒醒啊！這可是奧運會！”

沉睡的藏獒被喚醒，連奪三局晉級半決賽。

在團體比賽時，水谷隼贏得許昕一局，跑到劉國樑面前示威。劉國樑一下火了，叮囑接下來上場的張繼科和許昕：“別讓他們活。”

比賽結束，水谷隼接受採訪，張繼科在水谷隼後面為劉國樑戴上剛剛取得的金牌。這一畫面，直到現在仍被球迷們津津樂道。

水谷隼正在接受採訪，張繼科為劉國樑佩戴金牌

里約奧運會採訪時，三劍客毫不吝嗇表達對彼此的欣賞。

馬龍：“全世界只有張繼科能打出這樣的球。”

許昕：“這兩個參加單打的運動員，一直帶着我拿到團隊冠軍。“

張繼科：“能夠跟他們兩個兄弟隊友一個團體，自己確實心裏非常踏實吧。”

劉國樑無比清醒：“這是你們的第一屆，也有可能是最後一屆。”末了，他又補充：“我希望你們有一個時代，成立一個自己的時代。”

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碎琉璃脆。劉國樑一語成讖，三人一起參加奧運會僅此一次，便永久封存。

網友們只能一次又一次感嘆：“回不去的里約，湊不齊的東京，到不了的巴黎。”

1988年，張繼科出生于山東省青島市。母親是家庭主婦，父親張傳銘是乒乓球教練和運動員。

在張繼科5歲那年，中國足球輸給了也門，張傳銘氣得吃不下飯，看着身高還夠不到球枱的張繼科突然動了念頭：

我為什麼不將自己的孩子培養成世界冠軍為國爭光呢？

那時的張繼科還不知道父親的話意味着什麼，但他懵懂地一點頭，童年便被禁錮在不到20平米的院子裏，一次一次重複繁雜的訓練。

童年的張繼科

為了鍛鍊肢體的協調性，7歲的張繼科被逼着學習游泳，時不時就在水裏泡着，導致成年的他在媒體面前表示自己是旱鴨子，看到大海就頭暈。

張傳銘認為蝦身體的弧線很完美，讓張繼科多吃蝦以打出完美的弧圈球，蝦成為張繼科最討厭的食物之一。

比起張繼科一開始就目的性極強地開始乒乓球之旅，和他同一年出生的馬龍，夢開始的時候則柔和很多。

馬龍出生在遼寧鞍山，身體瘦弱，父母送5歲的他去少年宮學習乒乓，這項運動鍛鍊身體且不激烈。

從小性格温和、不需要父母操心的馬龍，上午去學校上課、下午去少年宮練球、晚上回家自覺拿出作業本完成功課。

馬龍的啓蒙教練回憶他，六七歲的男孩注意力總容易被各種各樣的事物分散，但馬龍總是聽話、讓人省心的，讓他打球幾百下、上千下，都默默完成。

但不是沒有遺憾，馬龍長大後回憶自己小時候最不喜歡的節日是兒童節，同學們上午參加表演，下午放假，只有他仍然需要全天訓練。

馬龍（左一）在訓練

許昕比張繼科、馬龍晚出生兩年，他出生於江蘇幹部家庭。

許昕從小是左撇子，媽媽不喜歡他用左手吃飯，用筷子敲許昕的手提醒他，許昕每次都態度非常堅決地表示拒絕，因為他不習慣使用右手。

許昕父母一直覺得他過於調皮，報了鋼琴班讓他磨磨性子，許昕拒絕了鋼琴，陰差陽錯選擇了乒乓球。

三人各有各的風格，張繼科又拼又狠、馬龍認真刻苦，許昕從小到大得到的評價則是“訓練懶懶的”，他曾直接對前世界冠軍現教練曹燕華吐槽：“曹校長，我不喜歡訓練，我喜歡打比賽！”

許昕童年

來自中國不同地區、出生年歲相近的三位男孩，彼時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但都以天才少年的形象迅速成長着。

他們都未曾想到，未來十年的中國乒乓將由他們撐起一片天。

1997年，張繼科在9歲時拿到人生中首個乒乓球賽的單打冠軍，接下來三年，他都斬獲這個賽事——山東省希望杯的第一名。

第二年，張繼科進入青島市市隊。2002年，他入選國家二隊，獲得了第一屆世界匈牙利世界少年挑戰賽單打、雙打、團體三個冠軍，不到一年升入一隊。

此時，他還不滿15歲。

張繼科獲獎照片

1999年，11歲的馬龍進入遼寧省體校學習乒乓球，兩年後被北京西城體校的教練關華安帶到北京。2003年，馬龍通過集訓選拔進入國家二隊，不到三個月，在升降級比賽中，取得了第二名，進入國家一隊。

2001年，同樣11歲許昕被江蘇省教練楊志賢看中，第二年兩人一起到上海曹燕華乒乓球學校學習。

2003年，許昕進入上海市乒乓球隊，花費一年，他在世界青少年乒乓球挑戰賽中拿到單打、雙打、團體三項冠軍。

2006年2月，許昕進入國家二隊，半年後，升入國家一隊。

用冒險小説裏常用的表達來形容2006年，大概是“世界線收束”，三位天才少年終於結束了各自分散的奮鬥，在中國最頂尖的乒乓球隊會面。

張繼科和馬龍、許昕的緣分是，他兩次進入國家一隊時，分別和這兩人同年。

再説簡單一點，張繼科2003年進入一隊後，第二年因為違反隊規被退隊，2006年才得到機會重新回隊。

有人評價同一年出生的張繼科和馬龍為“雙子星”，他們成長軌跡太過相似，讓他們不同的性格和選擇更互相對照。

三劍客

進入國家隊時，馬龍的父親時不時帶着幾本書探望他，並叮囑道：“做人應該放在第一位，球放在第二位。”

關安華對他的評價是：“認識他以後想想覺得他很平，沒有發生讓你一下子就對他了解的事。優秀的地方也沒有達到最優秀，鬧也不起眼。不愛説話，但總是笑着。”

張繼科同樣不愛説話，張傳銘説他有事都憋在心裏、不愛和父母商量，但他身上有股狠勁，打球充滿力量感，比起打球、更像是打仗。

張傳銘早早給他制定了嚴密的職業規劃：先拿全國冠軍，這樣教練才會重視；接下來“跨五”，即跨進5個主力隊員的行列；最後是“跨三”，拿單打世界冠軍。

或許是因為心中揹負太大壓力，又或許天才少年本就是一體兩面的事情，在早期報道中，2004年，張繼科借了隊裏大佬的銀行卡，參加博彩性質的遊戲，因而被勸退。

將乒乓球視作生命的張繼科因為勸退受到沉重打擊，他剃了光頭、不和外界交流，外出體能訓練時失魂落魄兩次掉進枯井裏。

張繼科發誓：“我一定要打回國家隊……那段時間我只能把訓練時間加長，其他人都是一天兩節課，我就一天上三節課。晚上大家都休息了，我也會再找個人陪我訓練。”

為了穩定他的情緒，教練尹蕭派人拉來一車盤子，張繼科狀態不好時就砸盤子發泄，發泄完繼續訓練，那段時間每三五天就要拉一車新盤子。

2006年，張繼科重返國家隊的機會到來，乒壇規定只要全國錦標賽進入八強，就能自動歸入國家隊。

張繼科是一頭技術青澀、但對男乒未來虎視眈眈的小獸，在中國第二位大滿貫得主手下贏得比賽，如願回到了國家隊，預示着小將們的時代即將到來。

剛回到國家隊的前兩年，張繼科非常憋屈，曾經的未來之星除了陪練就是撿球，為自己爭取的混雙項目，在第二局就出局。

時間不等人，在張繼科離隊的兩年，馬龍已經取得了人生的第一個世界冠軍。

當張繼科在全國錦標賽上廝殺時，18歲的馬龍作為中國隊5名主力成員之一，參加德國不來梅世乒賽團體賽，拿下團體賽冠軍。

馬龍謙遜道，不管哪位小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都能在前輩們的帶領下拿到冠軍。但這金牌確實給予當時的他強大的信心，不常表達內心的馬龍在比賽後對教練表態，自己的目標是大滿貫。

左二為馬龍

在張繼科和馬龍都經歷了自己人生或好或壞的拐點時，許昕剛一步一個腳印進入國家隊，感受到周圍頂尖高手給他帶來的壓力。

以前的省隊隊友評價許昕“懶懶的”，但他從來不偷懶，即使前一天晚上大家一起通宵玩遊戲，第二天許昕仍然毫不省力地訓練。隊友們也誇許昕水平高，手感、天賦和他們都不一樣。

但在國家隊內部打比賽時，一切都變了，許昕常常輸給自己的國家隊隊友們，在2007年連續受到幾次打擊。

不論比賽難易，許昕在比賽前都説“好打”，他無比信任自己，即使輸了比賽，下次對上仍然不服輸。

那時大家年輕、意氣風發，即使摔過跤，站起來仍然揮斥方遒，相信未來屬於自己。

被問到球隊裏最好的朋友時，張繼科回答許昕，許昕回答馬龍，馬龍説是張繼科，默契地形成了閉環。

尚未被球迷們稱為三劍客時，因為同齡、又因為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他們交情頗深。

性格上，馬龍聽話乖巧，教練秦志戩形容他：“你想去罰他都不太好找到他的缺點。”張繼科和許昕則相反，常常被教練掛在嘴邊：“一個張繼科，一個許昕……”聽到兩名字並列在一起，大概率是批評。

馬龍與許昕

體育項目大家更關注的自然不是關係好壞，更是比賽本身。2009年，奧地利舉辦了世界盃男子團體比賽，這是中國八年來首次沒有派出二王一馬的的世界級大賽。

代表中國參賽的主力軍是21歲的張繼科、馬龍和19歲的許昕，許昕參加的世界級比賽寥寥可數，張繼科則是頭一次站上世界級舞台。

初出茅廬的三位乒乓界新人，在四分之一決賽和半決賽時，均一輪未丟，以3:0的漂亮成績戰勝每一局的對手。

決賽對手是韓國隊，柳承敏是奧運金牌得主、朱世赫號稱天下第一削、吳尚垠反手技術一絕，解説員反覆提醒“這場比賽不好打，對小將們是嚴峻的考驗”，似乎在為中國隊失利遞台階。

比賽時，張繼科一改往日的慢熱，在第一局就先拿下7:0的領先分數，連着三局都獲勝，贏下吳尚垠。

馬龍也鋭氣十足，以11:3的成績先拿下兩局，第三局朱世赫逆風翻盤，但馬龍穩定發揮，成功拿下第四局，第二輪單打中國隊又獲勝。

最後一局雙打為馬龍、許昕對戰柳承敏、吳尚垠，許昕的黃金左手非常適合雙打，他別出心裁、如有神助的打法在那時便初現雛形，加上和馬龍配合默契，兩人16分鐘內連得三局。

馬龍、許昕VS柳承敏、吳尚垠

三劍客初亮相便以完美姿態砍下世界大賽。

那個時候，解説員對他們並不熟悉。

對着張繼科喊馬龍、對着馬龍喊許昕，三個人的名字混着叫，就是這樣三位大家不敢抱以太大期待的年輕人，在世界乒乓歷史上不容置喙地添上自己的名字。

有網友這樣形容2009年的這場比賽：“好懷念三劍客橫空出世鋒芒畢露的時光，年輕的小將們，好像故事裏的英雄初出茅廬，可以瞥見盛大故事的端倪。”

2009年團體賽合照

在這之前，國乒為二王一馬的時代，二王一馬指王皓、王勵勤和馬琳，世界乒乓單打和團體冠軍幾乎被這三人包攬。

2009年新三劍客團體比賽獲勝，似乎預告着新人正來勢洶洶登場，一個時代即將進入尾聲，另三個人的時代拉開序幕。

後來，在張繼科、馬龍、許昕這三劍客成為主力軍時，劉國樑曾訓話新選手們：

“你不打贏張繼科，他會給你讓位置嗎？你不打贏馬龍，他會給你讓位置嗎？許昕、張繼科、馬龍三個人通過直通，打出三個名字，後面把王皓馬琳王勵勤三大主力硬生生打掉。（你們）有沒有這麼執着的精神？有沒有這個野心？”

二王一馬北京奧運會奪冠

劉國樑提到的事件正是2010年莫斯科世乒賽。兩年前，北京奧運會時，二王一馬創造了中國乒乓球男隊參加奧運會以來的最佳戰績。

在2010年莫斯科直通賽上，許昕、張繼科、馬龍拿掉了三個直通賽名額，曾經耀眼的二王一馬三人只能爭奪最後兩個位置。

那次選拔賽，隊裏氣氛沉重，每個人頭上都像壓着一朵烏雲。

王朝更迭之時，總是電閃雷鳴。

馬龍説：“在這個時代裏，能跟繼科同名，其實真的覺得驕傲，在場上是對手，在場下就是兄弟。”

冠軍只有一個，最幸運是和你一個時代，最無奈也是和你一個時代。

比賽沒有交情，只有殘酷的輸贏。三劍客互相支撐、又互相牽絆。

2009年的“直通橫濱”選拔賽中，教練鍾金勇指揮他中途暫停，但張繼科執意將比賽打完，最後慘敗。主教練劉國樑一氣之下禁了他一年的賽。

這場比賽中，張繼科的對手是許昕。

許昕直通橫濱比賽

2010年莫斯科世乒賽中，張繼科展現自己的實力，小組賽打得乾脆利落，半決賽一舉擊敗強敵日本隊的岸川聖也。

馬龍出戰時，卻沒有延續勝利的氛圍，在兩局領先的情況下連輸三局，被對手“讓二追三”。在比賽進入五分鐘倒計時時，大將王皓的球拍卻出現問題。

國乒成員們面露難色地互相盯着，既想逆轉比賽局勢，又擔心在滅頂壓力下無法發揮實力，輸了國家尊嚴，還得應對國內觀眾如潮水般的怒罵。在這個關頭，22歲的張繼科主動站出來向劉國樑請戰。

張繼科輸掉了第一局，但並沒有被影響，一鼓作氣地連扳三局，為國乒拿下一分。

這場比賽後，張繼科和馬龍的風評逆轉，馬龍從未來之星變成“心態不行”，球迷們將目光投向了桀驁不馴的張繼科身上。

這三人中，張繼科第一個嶄露頭角。

莫斯科世乒賽合照

2011年，張繼科奪冠鹿特丹世乒賽男單賽。

2012年，倫敦奧運會乒乓球男單決賽。張繼科成為中國男乒史上第三位大滿貫得主，並創造了445天大滿貫的最快個人紀錄。

2013年，巴黎世乒賽男單半決賽中，張繼科以4:1的成績戰勝許昕。許昕迫切想要拿到一個世界冠軍，但張繼科的狀態趨近完美，只能無緣決賽。

2014年，德國世界盃，張繼科以4:3的微弱優勢戰勝馬龍。

2015年，世乒賽前乒乓論壇的成員，給所有參賽選手做了MV，張繼科MV的名字是“改變歷史的人”。

張繼科與劉國樑擁抱

張繼科春風得意時，馬龍陷入了自己的低谷。

2009到2013年，連續三屆世乒賽中，馬龍都在半決賽中輸給了王皓，止步四強。18歲的馬龍許下大滿貫的願望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最好的成績只有2012年的世界盃單打金牌。

那些年，張繼科在單打比賽中光芒無人可擋，許昕則主要訓練雙打比賽，馬龍懷疑自己到了頂點，甚至想要退役。

馬龍和張繼科的狀態此消彼長。張繼科打了多針封閉，身體逐漸扛不住，2015年開賽內總結會時，因為腰傷嚴重，張繼科只能趴在按摩牀上做筆記，後來他被診斷為雙側腰骶骨裂。

張繼科趴着開會

同年，27歲的馬龍終於拿下了世乒賽金牌，比賽勝利的那一刻，喜怒難形於色的馬龍情緒激動地跳上了球枱。

在這失敗的幾年裏，他終於可以擺脱“無冕之王”這一比較貶義的稱號。

這場比賽，他接連打敗樊振東、張繼科、許昕、方博，這個冠軍他等了太久。

2016年，里約奧運會，馬龍戰勝了張繼科，贏得男單金牌。厚積薄發，馬龍還是讓世界看到了自己。

里約奧運會是一條無形的分割線。

奧運會結束後，有網友詢問張繼科是否會準備四年後的東京奧運會，張繼科笑着回答説，四年後，那也太遠了。

里約奧運會後，張繼科因為傷病等原因，雖然沒有退役，但賽事上逐漸沒有他的身影。

他進軍娛樂圈，發歌、一個一個上綜藝，接了一連串代言，靠6000萬元的代言收入排在中國體壇財富榜第二，僅次於孫楊。

張繼科參加綜藝

東京奧運會上，張繼科果然沒再出現，許昕、劉詩雯獲得混雙亞軍，許昕、馬龍與樊振東取得男團冠軍。

32歲的馬龍在半決賽與奧恰洛夫苦戰81分鐘、在決賽對戰未來之星97年的樊振東，贏得男單冠軍。

馬龍成為中國第一位雙圈大滿貫選手。

2016年的吉隆坡世乒賽中，日本媒體用六維圖展示了每一位選手的實力：力量、速度、技巧、發球、防守、經驗，而馬龍的戰力分析圖每一格都頂滿，被稱為“六邊形戰士”。

2024年，35歲的馬龍踏上巴黎奧運會，這是他參與的第四屆奧運會，巴黎奧運會媒體手冊中是這樣介紹他：

“他被廣泛譽為乒乓球史上最偉大的球員。這位中國傳奇人物擁有無與倫比的簡歷：兩枚奧運單打金牌，三枚奧運團體金牌，三枚世界錦標賽和三次世界盃冠軍。”

節目截圖

馬龍的身邊不再有張繼科、也不再有許昕，他從最開始的“鞍山小馬”、到“小奶龍”，再到現在名副其實的龍隊。

他領着兩位後輩——樊振東與王楚欽一起參賽，他只參與男團比賽，或許因為身體不再支持男單比賽，也或許要將更多機會留給後輩。

王楚欽止步於32強比賽，樊振東則熬過了死亡下半區的分組，奪得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枚男單奧運金牌，馬龍坐在觀眾席上看得淚流滿面。

馬龍、樊振東合照

里約奧運會上，拿P卡（替補隊員）的小胖樊振東終於為自己贏來更大的榮譽，而前輩們逐漸離開競賽舞台。

國乒“92line”（出生在92年前後的國乒隊員方博、周雨、閆安）之一的周雨，曾高度評價樊振東：

“我們這一代國乒隊員生不逢時，往上看前輩（三劍客）遙不可及，往下看新人（樊振東）狂飆突進。但是我想説，如果你見過真正的天才，就會平靜接受這個現實。樊振東就是這樣的天才。”

快十年前，張繼科舉着手機錄視頻，他的面龐尚且青澀，樊振東還帶着稚氣未脱的嬰兒肥，張繼科靠在樊振東旁邊笑着説：“退役後要給小胖當經紀人，小胖太可愛了，小胖世界上第一可愛。”

張繼科鏡頭裏的樊振東

時間飛梭，張繼科留下了一場場讓人血脈僨張的比賽和足夠傲人的成績，但去年陷入賭博和曝光照片的醜聞中，如今在寧波一所俱樂部擔當技術顧問；

許昕在中國乒乓球隊最艱難的2019年時，每天睡三個小時，男單、男雙、混雙，哪裏缺人就頂上哪，最極端的情況是三天打了13場比賽，並且獲得全勝。

總是快樂、搞怪的許昕在東京奧運會前也一度抑鬱，晚上基本睡不着，只能勸自己日子一天天總會過去。

東京奧運會後，許昕在陝西全運會上奪得混雙冠軍，並當選亞洲乒乓球聯合會副主席。他逐漸迴歸家庭，從事乒乓球后台工作。

許昕

如今，馬龍剛剛結束職業生涯最後一戰，年輕時馬龍開玩笑：“如果我要四十多歲，還在國家隊這個位置打，那説明中國乒乓球隊往回走了。”

當時只是玩笑，現在球迷們紛紛留言四十歲正是當打之年，半打鬧半認真地讓馬龍準備四年後的洛杉磯奧運會。

這背後反映的巨大問題是，當張馬許三劍客的時代即將落幕，後輩卻沒有足夠的人才填補這缺口。

2014年，中國乒乓球隊為馬琳、王勵勤等十幾名老隊員舉辦了盛大的退役儀式，現場放着傷感的《You Raise Me Up 》，年輕隊員排成一隊輪流給前輩們獻花。

馬琳發言説：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希望回到1993年，讓一切重新開始。

馬龍在台下聽得眼睛發酸。

張繼科、許昕、馬龍雖然現狀不同，但三人仍然是現役運動員。劉國樑曾説，張繼科的夢想是與馬龍一起退役。

少年時總渴望屠龍，成名後卻又懷念依偎在一起、訓練時苦中作樂、提起未來滿懷希冀的時光。

萬事尚未圓滿時，也不曾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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