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這個時代的理想主義瘋子_風聞
雷斯林-雷斯林官方账号-5分钟前

最近,農夫山泉總經理鍾睒睒終於回應了長久以來的某些爭議。
當央視財經頻道《對話》欄目的主持人問出那個尖鋭的問題時,當再度面對那些屢闢不止的謠言,他仍然表現得不急不躁,用平和但有力的聲音強調:
“農夫山泉永遠都是一個優秀的中國企業。”
“農夫山泉永遠屬於中國。”

不過話雖説得漂亮,但君子論跡不論心的道理大家都懂。很多時候,我們去評價一個人,得看他做了什麼,而不是説了什麼。
説白了,不是誰光説兩句永遠就能把農夫山泉和中國牢牢綁定的,得看他到底為中國人民做了什麼,才能足夠證明他的誠意與真心。
那麼農夫山泉到底做了什麼呢?且聽我們慢慢分解。

分享故事前,先提個小問題:你們喝過農夫山泉的橙汁嗎?
如果沒有,真心推薦你們試試,反正我挺喜歡的。
滿打滿算,這款產品上市已有八年,但在農夫山泉的生產線裏依舊沒啥盈利優勢。以純商業的視角來看,完全就是在做虧本買賣。
這事其實挺難想象的。作為一個快消品品牌,賣水已經很成功了,完全沒有必要死磕別的品類來增收,畢竟現在做事大家都講究效率嘛。
偏偏鍾睒睒就要堅持,你説他圖啥呢?
這事呢,還得從2007年説起。
那年江西贛州安遠的橙子大豐收,當地一個縣長請他去考察,想拉投資建個榨汁廠,給果農們多謀些利益。
這縣長是個實在人,見到鍾睒睒後也不多談什麼利益什麼商業,直接切了兩橙子讓他嘗味道,“這個味道,我們如果不説第一,世界上沒人敢説第一。”

橙子一入口,鍾睒睒就知道縣長沒説大話,“切開這個橙子的時候我一嘗,馬上就化了,也就入口即化,糖酸比非常好。”
這麼好吃的橙子,要是榨成橙汁喝,得多帶勁啊。懷揣着這樣的想法,鍾睒睒當即拍板要在當地建榨汁廠,搞生產線。
這不僅僅是出於商業方面的敏感,同樣是對當地果農的扶持。
農民這一行,過去總是靠天吃飯的。每年種出來果子有多少,能賺多少錢,都會跟着實際情況波動。有時明明大豐收,碰上供應商壓價,反而收入更低。

如果農夫山泉能參與進來,完全有能力用更穩定的價格燙平這個波動,讓果農的收益穩定起來,年年都實現真正的豐收。
鍾睒睒一琢磨,覺得這可比賺錢有意思多了啊。
結果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嚴峻的,就是這橙子讓他踩了無數坑。
起初的問題是,榨汁後口味跟不上。好好的橙子,食之生津,讓人回味無窮,結果榨汁殺菌後,憑空冒出一股包心菜味,難以下嚥。
他搞不清楚,想不明白,只能飛到世界各地去取經,想求一個解決方案。
幾乎整個飲料行業都沒辦法,人家一口咬定這個品種根本不可能榨汁,非要用就是你腦袋有問題,“榨汁有榨汁的橙子,它有榨汁的品種,高温底下它是不會變味的。”
鍾睒睒可不是會妥協的人,他要求自己能“把錯事做對”。
一件事情,如果開頭錯了,你停下來,就永遠是錯的,只有繼續做下去才能找到對的可能。“這件事情我既然開始,我就一定要有句號,我不在逗號上停下來。”

耗時七年,投資技術,從零開始,兼容田間地頭與尖端研究室,這世界性難題還真讓農夫山泉給攻克了。
可惜,這橙汁口味好不容易穩定還原了,又碰到了黃龍病。
這是一種細菌性病害,會導致果小畸形,還能一樹傳百樹,又因為沒啥真正的醫治手段,只能砍樹,而被叫做“柑橘的癌症”。美國佛羅里達有全世界最大的橙子種植基地,感染這病後,從2.5億標箱減產到1600萬,相當於全軍覆沒。
贛州種植基地也沒能逃過一劫,抗病三年,超過100萬畝的果樹被砍得零零碎碎,一眼望過去滿目瘡痍,形如平地。

鍾睒睒都不忍心去看那場面,一看就覺得心裏難受得很。
一個種植產業能發展到這麼大規模多不容易啊,還是在贛州那麼貧困的一個地方。很多果農原本連買種的錢都掏不出來,全靠當地幹部帶頭掏錢種地,才形成產業。如今多年心血付之東流,那麼多人吃飯的依仗毀於一旦,誰看了不痛心呢。
痛定思痛,鍾睒睒想了個最實在的辦法——砸錢。
也就是,提高收購價。
原來1.5元一斤的橙子,現在2.8元收。口説無憑,還要落到白紙黑字的合同上。“我簽了4300張合同,4300張長期合同,最低收購價,然後每年都會浮動,我不給你限制死,你市場上去的時候我浮上去,我掌握定價權。”


除此之外,還有額外補貼。
防治黃龍病最好的方法就是砍樹。早發現早砍樹,就能少傳播少損失。而每砍一棵樹,鍾睒睒都會單獨給果農補貼,不讓他們吃虧。
到現在,當地果農的技術水平已經相當領先,常常看樹上的葉子就知道它生病了,完全能把黃龍病限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這讓鍾睒睒感到欣慰。他從來都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不希望農民們只工作在田間,更希望能科技賦農,讓大家掌握技術,與時代共發展。
也因此,他早早就支持探索研發“無毒苗”,希望果樹同樣不受其他病蟲害困擾。

後來的每一次困境,鍾睒睒都與果農們共進退。
無論是特殊情況時產品滯銷,還是極端天氣後採購商壓價,他總是義無反顧地為農民們託底,穩價收購、額外補貼、長期簽約,讓農民成長為農業工人、種植專家。

在科技與人文的共同關懷下,曾經被推平的地再度繁茂起來,果樹長得更健碩,果子結得更美味,農民們的收入也節節高升,逐漸擺脱了靠天吃飯的宿命。

這是鍾睒睒更喜聞樂見的改變。
他説自己經歷寡淡,讀了4年小學,當過17年農民,別無其他。
想來恰好是這些年當農民的經歷,激發出他從農業純粹而深沉的熱忱,讓他願意多年如一日地與農民們共甘苦、同戰線,才能傾盡全力為農民們謀福祉,為行業謀發展。

這期《對話》欄目,形容鍾睒睒是一個理想主義瘋子。
我覺得真的很貼切。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花這麼多時間,做這麼多實事,來為他人謀福利,這種他贏便是我贏的精神,實在讓人佩服。
包括後來他做東方樹葉,同樣是一件非常個人風格、非常有使命感的事。
“茶實際上是非常非常中國的,具有中國魂的一種產品。我就要用工業化的手段要組織農民的集約化,讓茶普及千家萬户,重新從中華大地成為一種非常優雅的文明,再次向世界上傳播。”

這種想法是非常質樸,也非常動人的。
以前茶農種茶,和果農們差不多,都是靠經驗和天意,缺一不可。鍾睒睒最大程度地引入了科技,讓整個過程標準化、系統化、合約化,以此來降低自然條件對植株的影響,保障產出的穩定性,同時才能保障茶農收入的穩定性。
試想想看,如果收入不夠穩定,那麼願意種茶採茶的人只會越來越少,這種獨屬於中國的茶文化就越來越難得到保存與傳承,那豈不是很遺憾嗎?
鍾睒睒身上,有一種老派但務實的特質,凡事要親力親為,堅持慢工出細活。
這一點好像和這個時代並不匹配。
如今生活節奏太快了,每天都會有新的流量、新的明星、新的產品、新的企業被推到大眾面前。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地搶時間,生怕慢了一步,就失去了被看到的機會。
這顯然不是鍾睒睒的行事原則。
他信奉“三年不成軍”的道理,覺得好的產品一定要花時間慢慢磨。“慢是為了長壽。這種慢是長期的技術積累,它是非常強韌的一種企業生產能力。”
所以才願意用六年做茶,用八年做橙,花十年做水。

肯定有人不理解,你不就是大自然的搬運工嗎?怎麼搬個水還要這麼長時間?
君不知,搬運兩字寫着容易做到難。
每一處水源地的確認,都要經過長期水質檢測、水量補給考察、取水可行性報告評估以及建廠條件評估等程序,考察候選水源地的地貌特徵、水文資料以及生態環境。這些環節往往需要耗時數年,經年累月地跟蹤、檢測,以確保結果安全可靠。
更何況,優質好水往往藏身於深山老林、深湖險灘,光是探訪都要花大力氣,更別提還得在這樣的地方施工建廠,無疑是難上加難。


即便如此,鍾睒睒依舊堅持身體力行。

2023年,鍾睒睒在都江堰探訪水源
拿峨眉山水源地來説,峯險坡陡,還恰好位於地震帶裂隙當中,十分兇險。
他當時的搭檔身材圓潤,一看環境就打了退堂鼓,説自己上不去。他就自個卯着勁,貼着那個接近70度的坡往上爬,非要去出水口看一眼才安心。
這不是特例。從農夫山泉創立至今,每一次勘探水源,擇地溯源,他都會親力親為。
他到過吉林長白山,見過無與倫比的自湧泉。
去過黑龍江的漠河,摸過地上厚重的凍土。
也爬過廣西的大明山,走過雙腳錯落才足以前行的窄渠。
直到去年,他還上到了雲南的轎子雪山。即使體力不如當年,鍾睒睒依舊堅持去最盡頭的水源,看一眼。

這是他的做事風格,也是他的做人準則。
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得長久,做得極致。

賣了這麼多年水,鍾睒睒聽過太多不友好的聲音。
尤其是當上中國首富後,不少人在互聯網上玩梗,説“美國的首富人家是造火箭的,中國的首富是賣水的,所以就比較‘水’。”
鍾睒睒對此很平和,也很坦然,畢竟他從不覺得有多特別。
“我就是個賣水的。”
“我就是個農民。”

但他依舊為自己感到驕傲,因為自始至終,他做着自己認知範圍內力所能及的事情,解決着中國農民吃飯的根本問題。
“我解決了美國人沒有解決的問題,我保持了農民的這個正常的收益,這是我能貢獻的,所以我也會為自己自豪。”

而且你看,不管是造火箭的,還是賣水的,不一樣是在帶着人往上往外走,讓人去看更大的世界,過更好的生活嗎?
只不過他們用的方式不同罷了。
如今的鐘睒睒,依舊被那些嘈雜的輿論聲包圍着,他不想理會:“我估計現在我在網絡上的污名化洗不乾淨,隨它去吧。”
這並非是一種近乎無奈的妥協,反而更像是無愧於心般的坦然。
因為賺到的錢乾淨,做出的事正直,“我有自己心裏的理想,因為最後天一定要是亮的,但就是亮得晚了一點,只要我能堅持到天亮。”

有趣的是,堅持恰恰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幾十年如一日堅持親自探訪水源,是他對產品的盡心負責;
全力以赴,堅持幫扶農民發展,是他對農民同胞的悉心愛護;
坦然回應輿論,堅持農夫山泉的中國企業屬性,是他對自己的無愧於心。
我想,無論如何,這樣的人都值得被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