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戰爭的幕後黑手，揭秘軍國主義下的戰術大師明石元二郎！_風聞

NO.2268 - 明石元二郎

作者：季風 / 編輯：冷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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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末20世紀初，資本主義列強快速向帝國主義階段轉化。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為了爭奪市場和殖民地，爆發了三場帝國主義國家間的戰爭。對後來影響最大的就是1904—1905年在中國東北和朝鮮進行的日俄戰爭。

這場戰爭中出現的各種新戰術和新武器，對十年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產生深遠影響！最終，日本靠着英美等國的支持，慘勝沙俄，躋身世界列強俱樂部中。之所以説是慘勝，是因為日本在日俄戰爭中付出的代價極大，收益卻相對較少：日本從沙俄手中搶來半個東北的勢力範圍；迫使沙俄割讓半個薩哈林島（庫頁島）；至關重要的賠款方面，日本一個子都沒拿到。

這讓日本民眾破防，因為戰爭的軍費是日本政府向民間和外國借貸的，沒有賠款意味着全體國民要為戰爭買單（只能説是日本當時全國都瘋了，以侵略為榮）！打贏戰爭的桂太郎內閣因此被迫下台。

日俄戰爭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十年前的中日甲午戰爭：日本獲得了在整個中國進行貿易的特權，拿下了朝鮮，迫使清朝割讓了台灣等地……

其中2.3億兩白銀（包含3000萬兩贖遼費），成了日本快速發展的助推劑，很多著名的日本財團都是靠着這波“紅利”發展起來。更重要的是，大量的賠款和掠奪的利潤，成為日本建立義務教育體系的堅實後盾。

即便如此，依然有一羣劊子手靠着前線那些軍國主義炮灰和中國人民的鮮血封官授爵，顯赫一時。對於這羣劊子手誰的功勞最大，存在很多爭議。但民間有一句話很能説明問題：如果沒有乃木希典，旅順要塞最終也會拿下；沒有東鄉平八郎，對馬海戰也不見得會輸：但沒有明石元二郎，這場戰爭真的會輸。

東鄉平八郎

乃木希典和東鄉平八郎這兩人，熟悉歷史的人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但這個明石元二郎何許人也？他怎麼能和乃木、東鄉兩個傢伙相提並論呢？這可就説來話長了。

明石元二郎，出生於日本福岡縣一個沒落武士家庭，據説其祖先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名將明石全登。關於這位，有兩個流傳極廣的傳説。

第一個，他非常不喜歡洗澡。眾所周知，日本人酷愛洗澡。除非條件不允許，日本人每天都會洗澡。但在舊日本軍隊有三個傢伙以不愛洗澡著稱，明石元二郎是其中之一。另外兩位屬於海軍，一個是對馬海戰的幕後功臣秋山真之，另一個是偷襲珍珠港方案的制定者黑島龜人。有意思的是，這兩位都是聯合艦隊的首席參謀（日本聯合艦隊獨有的職務）。

明石元二郎

第二個，這位的賭術十分精湛。有意思的是，精湛的賭術後來給他幫了大忙。因為賭術過於高超，他是舊日本軍隊中唯二被摩納哥賭場禁止進入的軍官。另一位，則是太平洋戰爭爆發時日本聯合艦隊司令官，有着“戰爭賭徒”之稱的山本五十六。

和很多舊日本軍隊的軍官一樣，明石元二郎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後也從事了一段時間情報工作。1902年春，38歲的明石元二郎以駐俄大使館副武官的身份來到聖彼得堡，沙皇俄國的首都。頗有語言天賦的明石元二郎，僅僅用了半年時間就可以用俄語無障礙與人溝通。

接下來就是所有當過駐外武官的日本軍官的常規任務，調查所在國的國情，評估其戰爭能力。明石元二郎在沙俄這樣做過，石原莞爾在中國這樣做過，山本五十六在美國也做過……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明石對沙俄有了自己的認知。在他看來，沙俄國土遼闊、資源豐富，是日本無法比擬。遼闊的疆域賦予俄國極大的戰略縱深，這給了俄國巨大的迴旋餘地。當年的拿破崙幾乎集中了整個歐洲大陸的軍事力量，哪怕拿下了莫斯科，也無法徹底擊敗俄國。最終拿破崙帝國因為征伐俄國的失敗，走向覆滅。

於當年的法蘭西第一帝國相比，除了技術進步，日本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如果日本與沙俄之間爆發戰爭，日本根本很難動搖沙俄的根本。

日俄戰爭

即便不算這些戰場之外的因素，僅僅看軍事實力，沙俄也是日本難以企及的存在。從甲午戰爭後就開始以沙俄為假想敵，積極備戰的日本竭盡全力也只有二三十萬的陸軍。而此時的沙俄陸軍卻有一百多萬的巨大規模。

海軍方面，沙俄擁有着當時世界排名第三的海軍艦隊，主要裝備基本實現了國產化。此時的日本海軍規模則相對較小，主戰裝備都是從各國進口的。日本具備自主建造大型軍艦的能力則要等到1910年代（金剛級戰列巡洋艦），但設計既然需要依賴於英國。

軍事領域中，日本唯一的優勢只有士氣。明治維新前，從軍是武士階層的特權，平民和商人想都不要想。普遍義務兵役制打破這種限制，底層百姓家的孩子也可以通過從軍實現階層跨越。這是過去日本民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為了改變命運，日本軍人普遍渴求戰爭。

日俄戰爭期間的日軍

沙俄則不同，軍隊依然保留了許多舊傳統。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軍隊裏晉升困難，基層官兵甚至被調侃為“沙皇的灰色牲口”。社會中對普通軍人的隱性歧視無處不在。

問題是，士氣軍心很多時候無法抵擋數量的巨大差異。

綜合國力上的巨大差異，日本一時半會難以磨平。但是，明石元二郎發現了關鍵的破局因素，可以幫助日本取得戰爭的勝利，那就是沙俄內部尖鋭的社會矛盾，包括但不限於民族矛盾、區域矛盾、階級矛盾……

革命導師列寧曾經説過：俄國各族人民的監獄！在沙皇看來，只有俄羅斯人才是自己人，其他民族都是被征服者。對境內眾多的民族，沙皇一視同仁的歧視，推行強制同化政策。這讓沙俄境內的其他民族十分不滿，各種反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民族矛盾之外，俄羅斯人內部的各種矛盾也是十分突出。農奴制改革雖然廢除了農奴制度，卻還存在大量的殘餘。社會分化也是十分嚴重，當沙俄的軍官和貴族老爺們在聖彼得堡、莫斯科等大城市窮奢極欲的時候，底層民眾則掙扎在生死線上。部分人對俄國落後於西歐的狀態不滿，積極進行革命運動，嘗試終結羅曼諾夫王朝的統治。當時的沙俄境內存在着一批反對沙皇統治的秘密組織，從無政府主義者，到改良派，再到社會主義政黨……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各種矛盾不斷累積，整個俄國如同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活火山。這給了日本可乘之機。

利用職務的便利，1903年左右明石與當時俄國境內的多個秘密組織都有接觸，甚至包括日本政府視作洪水猛獸的社會民主工黨（布爾什維克的前身）。不過這時候，他還做不了什麼，沙俄的秘密警察和情報機關也不全是酒囊飯袋，在這些機構的嚴密關注下想搞事情很難。

1904年2月9日，日俄雙方斷絕外交關係。撤到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的明石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在瑞典，明石與一個名稱為“芬蘭憲法黨”的組織取得聯繫。在與該組織負責人卡斯特林接觸後，雙方達成合作意向。明石保證向該組織提供經費和武器，而該組織則同意向日本提供沙俄的各種情報，並在芬蘭境內發起包括武裝暴動在內的各種行動，牽制沙俄政府的力量。

之後，明石利用外交官的身份遊走於歐洲各國，與流亡於此的沙俄各個反對派取得聯繫，參加他們的各種活動，鼓動他們行動起來，在沙俄境內製造問題，從而牽制沙俄的力量。為此，明石向這些人許諾會提供一切幫助。在明石的串聯下，1904年10月，沙俄境內幾乎所有的地下勢力齊聚法國首都巴黎，召開了一次聯合會議。經過五天的會議，各方就“打倒沙俄政府”這一議題達成決議。

不久，沙俄境內各地的暗流都動起來了。反對沙俄的行動在波蘭、波羅的海沿岸國家和高加索地區迅速展開，除了常規的罷工與遊行外，針對沙俄政府的暴力活動也不斷髮生，暗殺活動更是以每天十餘次的規模快速飆升。莫斯科等地反戰示威行為甚至波及到了軍隊，並激化為流血衝突。

聖彼得堡的血色星期天

1905年1月1日，旅順要塞被日軍攻破，太平洋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回俄國國內，進一步加劇了事態。1月3日，首都聖彼得堡爆發大規模罷工。各派勢力趁機擴大影響，最終罷工參加者達到數十萬的巨大規模。

沙皇政府對此不可能視若無睹，鎮壓活動引發的問題最終演化為俄國1905年革命。這場革命影響之大，超乎想象。列寧更是評價其為“十月革命的預演”。

誠然1905年革命爆發的根本原因是沙俄內部各種矛盾激化，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明石的種種操作加速了這一切的到來。

不過明石此時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他正在為經費的問題焦頭爛額。此時的他正在領導一個12人組成的“明石機關”，為這一切提供必要的保障。各國政府雖然出於各種目的，對明石搞沙俄的行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還是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經費如何安全發放到行動者手中，武器如何通過海關安全送達……問題不少，都需要一一解決。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經費，他手中常規的活動經費有限。最初還可以通過到歐洲各大賭場薅羊毛，可是隨着自己進入黑名單被禁止入內，這條路也不行了。再説，明石也沒有時間去發揮自己的賭術了。

為此他不得不向陸軍省和外務省申請一百萬日元的緊急撥款。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當時的日本實行金本位制度，1日元的法定含金量定為0.75克。100日元足夠在東京買下一棟不錯的房子。

面對這個要價，陸軍省和外務省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理。主管情報的陸軍參謀次長長岡最終只批准了兩萬日元的活動經費，這讓明石十分無奈。在他看來，僅僅花費一百萬日元就可以擊敗沙俄無疑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最終在好友，出身名門的駐英副武官宇都宮太郎和駐瑞典公使的擔保下，再加上前線形勢惡化的大背景下，這筆經費才被批下來。靠着這筆經費，明石通過各種渠道向波羅的海地區投送了一萬六千支步槍和三百萬發子彈，高加索方向則是八千五百支步槍和一百二十萬子彈。

這一下，沙俄境內更熱鬧了。不僅無法向戰爭前線調集更多的兵力和物資，反而要向國內投入大量軍事力量。結果就是這決定日俄戰爭最終局面的所謂奉天會戰中，精疲力盡的俄軍後繼無力，再也無法從本土獲得任何支持。在旅順元氣大傷的乃木希典軍團經過短暫休整後，投入前線，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個稻草。

乃木希典

1905年9月，無力再戰的雙方在美國的斡旋下締結和約，日俄戰爭最終以日本的慘勝收場。可憐的是，處於戰場的中國人民被選擇性地忽視，成了這場戰爭最大的受害者。

因為在日俄戰爭中的突出貢獻，明石在戰後受到嘉獎，最終軍銜晉升為大將，1919年死於赴任台灣總督的路上。這對中國來説是件好事，要不然擅長於分化的這個混賬不知道又會搞出什麼幺蛾子。

回首歷史，現在的我們也要小心。雖然日本不善於戰略決策，但在戰術情報還是有獨到之處所謂。中國社會發展產生的各種問題，會不會被現在的日本情報機構利用？我們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