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人：《Her》預言成真，AI可以取代人心？_風聞

■本期輪值毒叔****■****

■諸葛奇譚·譚飛****■****

**譚飛:**歡迎賽人，博主“午夜狂暴哈士奇狗”在短視頻網站上擁有1131.3萬獲贊，61.6萬關注，短視頻內容只有一個主題：和人工智能語音談情説愛。這似乎映照了十年前，2013年斯嘉麗約翰遜、華金菲尼克斯主演的電影《Her》的預言，在對未來的暢想走到我們面前的今天，再來聊聊這部電影到底講了什麼？電影《Her》的結局又是否會再次預言人工智能和人類之間關係的下一步走向？

賽人:《Her》這部電影實際上講述的是人和人工智能是無法和諧共處的。當電影中的主人公發現，他所愛的人工智能Her（斯嘉麗·約翰遜的聲音）同時也在和其他1000個人進行含情脈脈的交流時，他感到非常震驚。他原本想要一個獨享的世界，但當這個獨享的世界變成了一個分享的世界時，他一下子就懵了。

這就是指出了人和AI之間的情感問題，雖然我並不反感人們用“渣男”“渣女”這樣的詞，但你不可能遇到一個情況，就是你覺得他就是個渣男，但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這是不可能的。我肯定需要你對我專一，AI不可能有專一性，它的情感是捏造出來的。

真正的情感不應該像是海綿裏的水，需要擠壓才能出來，而應該像是自來水，一擰開，就源源不斷地流出來。人的情感應該是這樣的，自然流淌，而不是被擠出來的。那個情感是人為創造的，而不是自然生髮的。所謂生髮，就是你無法控制的，比如你喜歡一個人或者討厭一個人，這些都是無法控制的情感。在生活當中，我們肯定遇到過很多這樣的情況，有時候你會無緣無故地討厭一個人，雖然可能有其原因，但有時候我們甚至找不出具體的原因。

**譚飛:**一種油然而生的厭惡。

**賽人:**你跟他沒有眼緣。《Her》告訴你這個東西是AI取代不了，但那個博主肯定要靠這個東西來吸睛或者換取流量、吸引粉絲，這個東西也無可厚非，是一個經營的方式。但是有些東西是無法替代，我不好説具體什麼東西。就像照相機出現的時候，人們可能會認為繪畫會消失。

**譚飛:**繪畫並沒有消失，名畫仍然能夠賣出幾千萬美金的價格。

**賽人:**當電影出現的時候，人們可能會以為話劇會消失，但話劇依然存在。有些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反正這些藝術形式是無法被替代的，它們一直就在我們身邊，一直保持着它們的存在。在電影發展的這100年裏，其實這100年證明了電影不會消失，因為它的存在方式可能會有所變化，形態也可能會更新，但電影的本體性不會消失的，它仍然在那裏。

因為電影的觀眾羣體會有變化，有時候多，有時候少，今年可能多，明年可能少，後來又可能多起來，但電影本身是不會消失的。就像還是有很多很多人喜歡看話劇，還是有人喜歡看油畫，他們不願意看攝影作品，他們更喜歡油畫，這些藝術形式仍然存在，還是有人熱衷於使用單反相機。

**譚飛:**還有人在拍攝黑白照片，還覺得很過癮。

**賽人:**他們不願意玩數碼，甚至還買了個暗房，自己的照片拿給去洗，房間裏的燈全部關了，在黑布拉滿的房間裏洗膠片，掌握曝光度，這個過程讓他們感到其樂無窮。他們反而覺得這樣做比在電腦上調整要有趣得多，雖然電腦上也可以調整曝光，但他們更喜歡自己親自動手的感覺。

**譚飛:**但是，我們可以進一步探討一下這裏所展現的人際關係。確實，隨着AI技術的發展，很多年輕人開始憧憬，因為他們中有一種觀點認為談戀愛太累了，而與AI談戀愛則相對簡單，因為AI會聽從他們的話。

現在的情況是，男女雙方都認為，我幹嘛要將就你，這個也導致了很多人的婚戀問題裹足不前。不願意談戀愛，因為覺得麻煩。賽人，你能想象一下，如果未來AI真的發展到那個程度，人們真的可以與AI談戀愛，那麼這個世界會呈現什麼樣的面貌呢？

**賽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人有這樣一種難以啓齒或者説不好明説的需求，一方面希望別人聽話，另一方面，談戀愛卻是不能忍受被虐待的，但你也可以發明一個折磨你的AI。

其實我還想補充一點，那就是真正的愛情能夠使人變得更加高尚。我之前提到過一個電影，莫里斯·皮亞拉執導的一部非常有名的電影，《關於我們的愛情》。電影結尾時，有一句話讓很多人感到不舒服，它説很多人其實並不喜歡愛情，他們渴望的是被愛。

對於這個無情的世界來説，那些真正能夠抒發情感的人來説，他們覺得這一生一定要愛一個人。對於這樣的人來説，機器是根本無法取代這種情感的。

只要你內心深處覺得，我要全心全意、非常徹底地投入去愛一個人，沒有任何機器能夠取代這種感覺。那必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帶着他的皮膚、他的記憶、他所有的感官走向你，或者你也同樣帶着你的記憶、你的肌膚走向他，這種交流是機器無法代替的。

我不僅僅是在談論性的問題，而是説當你看到一個真正活生生的肉體時，這個肉體因為你的目光而發生的變化，那種人類所理解的幸福感，是AI那種冷冰冰的東西無法給予的。什麼是人？你觸摸他的時候，他是温暖的，一開始可能有些涼，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身體會變得越來越熱，最後又慢慢變涼。

這種體温的變化，隨着人的心境的變化的話，有人做這樣的科學實驗，這種微妙的變化，AI怎麼來完成這一系列複雜的情感體驗，綜合起來的一個愛情。如果你談戀愛只是像完成任務一樣，那誰需要你完成這個任務呢？當人們連談戀愛的心情都沒有時，他們可能會選擇去做其他事情，比如打麻將，是不是？何必費這個勁去和AI談戀愛呢？而且在談戀愛當中，你一定要有你自己的付出，這麼簡單地講，哥們之間也要付出，你永遠在這坐着，永遠是別人請客。

**譚飛:**那不行。

**賽人:**誰願意跟你在一塊，假如説你窮也好説，假如你也賺了三瓜兩棗，每次吃飯都是別人買單，你就東瞧瞧西看看，你打車的時候又坐到後排去，誰願意跟這種人在一塊玩？所以要有一個互相的付出，那個付出是一系列的行為，你與同性交往也是一系列的付出。比如，別人找他幫忙，他毫不猶豫地幫了，然後別人再找你幫忙，這最終形成了一個交互。

**譚飛:**那種相互付出感，是AI絕對解決不了，它沒法去完成這種情感閉環。

**賽人:**我就講男性之間的友情，那種相互付出的感覺裏面，還有很多微妙的東西。你不覺得嗎？有時候你和最好的朋友在一起，我相信你有過這樣的朋友，一個眼神，他就能明白你的需要，會把水遞給你。那是多年積累的情感在裏面，你不覺得嗎？當你坐着的時候，你只要感覺到有人走過來，你就能知道是他來了，你有這種感受吧。

**譚飛:**這隻有人才有這個記憶。

**賽人:**這些細微的東西是一系列的、綜合起來的狀況，只有這樣，這個人才能夠進入到你的生命體當中來，就能成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譚飛:**是，你的意思是説，戀愛是一個極其微妙且複雜的綜合工程，絕不是説簡單的技術就能完全涵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