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之奪命艦》:類型化與“前傳”化的完美雜交_風聞
segelas-自由撰稿人-电影学硕士已毕业,但仍旧略懂皮毛33分钟前
《異形》新作解決了前傳在傳統類型化上讓步過多的”嚴肅”問題,在表面元素與劇情流程上高度對接正傳,卻又繼承了前傳的內在表達思路,甚至有一定的延展,而它的途徑恰恰是對正傳表層內容的活用、寓意豐富化,將之納入自己的表意系統之中,由此完成了前傳與正傳的結合。它的主題表達當然比較“簡單”,就像人物關係從情感化開始到逐漸崩壞的發展呈現水平一樣,但肯定是有效的,是基於類型化基礎之上的最恰當呈現程度。
《異形》前傳三部曲中,萊德利斯科特強調了宇宙文明的本質,即是原始自然的叢林法則,唯一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人類是創始者的造物,將後者信奉為神,因為自己文明中固有的對上帝的信仰,讓他們始終追蹤着創始者的腳步,試圖找到它去確認自己被製造的意義,“被有意創造的有意義”即是造物主與被造者的關係,賦予後者以超出動物層面的屬性。
這也是人類對仿生人的關係和態度,以人類科技和經濟文明的角度出發,以科技力量而自封上帝,製造仿生人作為“商業”與“文明拓展”的作用。“超出叢林法則與原始動物”層面的文明屬性,即是人類文明自坐上帝而主導的文明。但是,大衞卻逆反了人類,它帶來了仿生人與“造物主”人類在精神層面的極度等同,並非人類可以掌控的“心靈”程度,沒有那麼簡單,人性複雜度完全等於人類,三部曲中的核心即是大衞人性的不可把握,女主角一度信任了他,最終卻還是被背叛,第二部高潮的”兩個大衞”正是最佳的具象。
這揭示了人類自造文明與上帝位置的動搖,大衞“被造者”逆反了人類“造物主”,也就打破了人類營造的科技力量之文明,它作為最底層存在,甚至在第二部結尾靠着自己的複雜心智謀劃與背叛,反成為了上層族羣的“同伴”甚至“領袖”。這就是對宇宙中所有文明的本質揭露,沒有上下信仰與高低尊卑,沒有絕對力量之外的任何規則,只有力量主導的叢林法則。正傳裏的異形正是這種代表,它同樣是創始者的造物,卻有着絕對的力量,且會逐步成長(具體的一層層進化到成熟),直到逆反了創始者,而它與人類在對等生態位上的較量,明確的力量高低,也正是對雙方認知“哪邊正確”的明顯表現。
在這一部中,作品兼顧了前傳的主題性表達與正傳的類型化風格,並做出了對主題性的一定拓展,將人類文明作為“集體”的存在與異形承載的屬性進行了對等,由此帶來了人類自身文明對個體人物的“剝削”之壓制,這正是等同於異形殺戮個體人物的另一種形式,讓包括人類文明在內的整個“宇宙”都更加徹底地變為了“原始森林”的環境。它恢復了對人類文明科技性的環境表現,以及對人類vs異形的主題強化,吻合正傳的更加類型化,也用格外正面直觀表現的廝殺血腥度去強化“動物、力量、叢林法則對人文、精神、文明社會”的壓制。它也同樣強調了人類的“經濟與科技文明”,維蘭德企業製造仿生人而投注文明拓展與商業收益的“意義”,是資本主義文明。
早在影片的第一階段,導演就已經奠定了後續的基調。飛船的科技系統逐步點亮,隨之而來的卻是人類對異形力量的搶奪開採,並一起處在漆黑的空間之中,科技成為了人類渴求、與異形競爭的力量,發生在黑暗的叢林之中。而人物的整個行動更是全程處在“隕石撞擊大船”的大背景事件之下,這符合類型片始終保有的“倒計時的炸彈”原則,讓一切都始終處在一種宏觀層面的緊迫感中,驅趕着人物的行為,而異形的追擊則是對此的降維形式。同時,它也作用於本片主題,人類、異形、仿生人、雜交體的爭鬥都發生在其中,並在最終的撞擊發生時顯化,這正是被其“自然危機”所定義的弱肉強食,而最強的存在則是足以殺死一切的宇宙力量,是叢林世界本身對“個體物種”的無差別碾壓,由此對宇宙的“力量為尊”,以及前傳、正傳、本作中發生在宇宙裏的一切,一併做出了定義。
女主角夢境中的星球以農業為生,與原始環境一樣帶有反科技的明亮温暖色彩,正象徵着人類文明的完美形態,但她醒來之後的現實則是暗紅色的人工光線,這也是貫穿全片的主色調,由科技生成,籠罩科技環境,本質上則是原始叢林一樣的殺戮世界——她與安迪走出了姐弟互動的餐廳,暗紅色的室外籠罩了他們,安迪遭到孩子的毆打,其模塊槽只是重置而非“植入力量功能”,女主角被企業剝削而無從自由、前往農業星球,路人更是演講着直白的“我們被剝削”的台詞,由此定義了這個暗紅色科技世界的叢林本質,並進一步作用到了大船之上,是科技系統失常時的暗紅色警報、野外生存的照明火折,意味着科技力量的失控,人類讓出它到仿生人手中,而“科技”的淡化也意味着其“原始叢林”的本質。
這同樣具體到了五人小組的“小集體”上,以其有情的一面而愈發強化了“希望的丟失”。他們有友情互動,也會去打壓此時弱小的安迪,因為仿生人以掌握科技系統指令的“力量”而執行集體意志,為了十幾個人的“集體”而殺死了他們的父母“個體”,而他們對安迪的態度也是基於上位者對造物的利用,讓其作為開艙門的工具,此刻的安迪則處於“打電子遊戲”這種童真程度的“掌控科技”之中,對後續發展有所鋪墊,卻保持着女主角小弟弟的心智。懷孕女的兒子來自於“不負責任的混蛋”,也是對後面雜交體嬰兒的一種鋪墊,此時的嬰兒完全來自於人類內部,就已經是“始亂終棄”之性別強弱的結果,而人與異形雜交體的它則是人類內部到跨越物中的同質性升級,象徵協和人類文明本身的問題,與異形文明並無區別。小集體中個體的“劣根性”無疑意味着女主角希望的渺茫 ,任何有人類存在聚集的地方都會變成“情感與叢林法則”的混合環境。他們進入大船的動機也是如此,想要前往農業温暖的黃色星球,就必須通過搶奪企業冷凍倉而偷渡的“弱肉強食”途徑。
這也引出了他們進入的“宇宙世界”樣貌,只有暫時的黃色太陽,對應着此前看到的”籠中之鳥”,暖黃色的自然生靈只被壓制在企業的手中,更持續的則是黑暗的空間,而“科技”的飛船則被石塊組成的原始環境所吞沒。而當他們進入大船時,科技系統再次點亮,但主導權已經歸於屏幕特寫其名字的仿生人,以及掌握開門權限的安迪。這也讓人類角色陷入了重力功能開閉的“玩弄”,安迪才能帶來“科技”對“非重力自然宇宙”的抵抗,讓他們能夠自處,但這實際上已經意味着其在內部文明中的“弱勢敗北”,因此即使在重力環境的大船中依然敵不過異形,並愈發受制於安迪,被其“出於集體利益”地逐一犧牲掉,而安迪的力量“升級”也同步於“對人類壓制”的集體內生態位升級,對應着異形與人類的dna混合之“升級”,是企業在兩種力量上的“終極追求”。他從“為了女主角”變成“為了企業”。當科技環境隨着影片的進展而再次失靈,叢林的暗紅色本質再次顯化之時,安迪與異形可以對敵,而人類則受到了他們的同時壓榨。
最後,找回情感一面的安迪逆轉了此前的升級,卻不敵“人類集體企業夢寐以求升級”的雜交體,是人類文明在”趨向調整(情感)而非同向升級(力量)”之後的敗北。這引出了女主角去往的目的地的變化。此前的她用宇宙自然的失重吸力與冷凍温度、而非科技的激光槍,戰勝了異形和雜交體,似乎帶來了非科技環境之下的勝利,但最後去往的卻已經不再是她夢境中明確的温暖天堂,而是“我不知道能否抵達”,並沉入了未知畫面的休眠——夢境中的“目的地”被隱去,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紅色的現實宇宙空間。這意味着開頭夢境反映其思想的動搖,而開頭的她是自然入睡,結尾卻是處在科技休眠倉之中的“科技加持入睡”,意味着其對科技環境的無法脱離。
值得注意的是,在小船上與雜交體對敵之前,警報器的顏色從暗紅色變成了黃色,女主角頭盔中的顏色也同樣如此,而黃色正是開頭部分中農業天堂星球的太陽色調,它的明滅不定正是導演對其“希望”與“擺脱企業壓榨的人類文明新環境”的動搖暗示。這否定了農業自然的“非科技”,也暗示了人類既定文明趨向的難以修正。雜交體想擊碎她的頭盔,破壞其內的黃色光線,最終被她反殺,“維護”住了黃色的象徵性內容,但這與其夢境的處理相結合,是其結尾自述中帶有的“不確定之希望”,並不絕望,勇敢面對,但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真的抵達“天堂”。
影片帶來了資本主義代表的人類文明與異形的對等性,異形的不斷進化是系列慣有的元素,而本作中則同步地給出了仿生人的不斷“進化”,與異形似乎保持着對立的關係,也分屬於“人類意志執行者”與異形的不同陣營,實際上卻有着內在的等同本質,是仿生人安迪逐漸朝向“異形”的進化演變過程。最開始,他與女主角存在着姐弟一般的情誼,以及弱小的力量,全方位地等同於人類,而自己也承載着“保護人類”的職責。
隨着影片的進展,他以職責和保護女主角的情感訴求出發,需要獲得更強的能力,因此被植入了新的模塊芯片,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對“異形”的愈發趨同:當他加載新模塊而停機時,上翻的眼白、停止的動作展示出了他之於人類個體的本質差異,同時出現在畫面中的則是異形寶寶逐漸生為抱臉蟲的初階孕育過程,讓二者基於“力量”的進化變得趨同,並與人類產生了差異。當二者重啓、孕育完成、初次相遇時,安迪的力量抓住了抱臉蟲,由此定義了此間環境的“叢林法則”本質,以力量為唯一標準的殺戮與被殺。
這讓安迪一步步地遠離了自己“保護女主角”的初衷,他與人物一起行動,似乎也在幫助他們,但其真實目的卻在愈發平靜的表情、冷淡的敍述之中,流露出了一種不確定的懸疑性,這是影片在類型觀感上的豐富,也是對前傳中大衞的再現,更基於本作的表達設計,讓它的恐懼感不僅來自於幽閉空間與跳恐帶來的“恐懼不確定性”,同樣來自於對人心判斷的不確定性,讓人懷疑人類情感的可靠與否,在原始本能的恐懼中逐漸露出“動物”的本質,將屬於人類文明的“科技環境”變成屬於叢林的“原始自然”。
當安迪在男女配角死亡的面前關閉/不開啓艙門時,他脱離人類個體的非情感本質終於暴露無遺,這也是大船仿生人所説的真相:人類需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擺脱感性,用理性控制自己,我們需要幫助他們——這個話語與其被撕碎的殘破身體,露出導管和腔體的軀殼,都明示了其對人類的“不歸屬”,是由絕對理性控制的存在,而理性正是肉體力量之外的絕對強大之精神力量,是仿生人相對於異形的補充,是對於人類個體在另一形式上的“力量壓制”。而他對人類集體之“文明”的揭示也隨之出現,履行的不再是保護女主角的姐弟情職責,而是對大資本企業在商業野心上的職責,並落到了“力量”之上:維蘭德企業希望以科技的自身文明“力量”去獲取異形的力量,將人類與異形的DNA結合起來,孕育出最強大的力量存在,是仿生人帶有的“科技力/理性精神力”與異形帶有的“肉體力”。
伴隨着安迪的二階段進化,在精神理性力量與代言職責上的“非情感之集體化”,異形也進化到了相應的第二階段,將二者的對立等同關係進行具體呈現。由此一來,人類文明在執行者安迪的身上與異形物種畫上等號,也成為了非情感的存在,同樣利用並推崇力量為唯一標準,與異形之間構成了“競爭關係”的互殺與互相搶奪力量,對立又等同,仿生人安迪在此階段作為人類集體執行者與異形的對立統一關係正是對此的具體表現,將人類和異形共有的宇宙變為叢林。安迪在進化之中一步步迫近光頭女,而光頭女則承受着體內異形即將破胸而出的“進化”而逃竄,自己扔下同伴的“去情感變化”、迴歸力量系統之下的“弱小化”、以及異形相應的“進化”,達成了統一的發展關係:情感剝離、力量為尊的系統形成,仿生人與異形向上,人類則向下。
作品活用了系列在前傳正傳中通用的“異形人類雜交體”元素,前傳女主角孕育,正傳則是配角孕育,都帶來了視覺效果上的極度不適與觀感恐怖,而這極致的負面感受也正是它在本作中承載的主題調性,是人類與異形在深度“等同”之下的“原始森林化宇宙”帶來的極致黑暗,人類相對於異形而擁有的最寶貴品質“情感”被完全抹殺,無法抵抗異形的絕對力量,更絕望的則是其在自身文明的整體之中也同樣要被消除,受制於人類集體自身的“原始本質”。
這也是開頭暗示的信息,他們從“個體”小船進入了“集體”大船,後者是公司集體的象徵,其中包含了人類、仿生人、異形,是宇宙中所有造物的濃縮集合,他們在入口處看到了古羅馬的畫作,最開始注意的是母狼哺乳的“親情”,隨後卻看到了古羅馬帝國在瘟疫與戰爭的“掠奪””中建立輝煌文明的內容,是從“人類表面”到“文明本質”的變化過程,定義了象徵性極強的大船與其“文明/宇宙”。古羅馬帝國對弱小人類進行壓制,實現了自己的帝國輝煌,而維蘭德企業則同樣在犧牲着個體員工,正如本作中的女主角等人一樣的臨時招募底層者,讓他們不斷被壓榨勞作,甚至冒着風險去抓捕異形,為了實現自己的商業帝國。而其帶有的人狼雜交寓言故事,更直接地揭示了人類文明與原始動物的本質等同,獸化的人類輝煌文明——其鼎盛存在的古羅馬帝國——正是最根本的形態,並由此牽起了人類文明的上古與當代,人狼雜交與人類異形雜交,暗示着文明始終的原地踏步。
在最後的第三階段之中,作品一方面給出了“極致力量準則之黑暗現實”的形態,是掠奪商貿、追求力量、犧牲個體人類的人類文明,以及絕對力量化的異形,共同合成的“多重力量集合”雜交體,另一方面則説明了人類集體在叢林環境中的非強大本質,他們終究如大船仿生人所説,是不絕對理性的存在,因此在力量上無法站到最高處,也就必然敗給理性精神力與科技力的絕對存在仿生人,以及肉體力的絕對存在異形。仿生人、異形、人類共同組成的大船“宇宙”,最開始是人類VS異形的對等競爭,仿生人是人類的從屬執行者,是基於“科技力量”的下位存在,製造、更換模塊升級都由人類完成,但隨着他的逐漸去情感化,愈發站到了主導的位置上,反壓制住了始終無法剝離感性一面的人類“上級”。異形主導、藉助人類女配角的身體,製造了雜交體,而人類企業(自身的“異形”等同存在)也同樣想要主導實驗,藉助異形的身體去製造雜交體,其樣品出現在了大船的實驗室中。
這意味着人類文明與異形的無差異,整個宇宙都是叢林法則的世界,無論哪一方主導的“最高級存在”都是力量準則之下的怪物,並不會因為人類主導而具備人類應有的“情感化”。但人類文明內部的主導者卻是“非情感的集體”,落在其執行者安迪的身上,因此人類個體在其中的主導權是被剝奪的,敵不過安迪,會被兩個“混合體”同時壓制,成為叢林宇宙之中“情感牽絆力量”的絕對下位敗者。
這正是人類基於科技力量而建立的文明的缺陷,他們賦予自己以科技力,根據它成為了仿生人的上級造物主,但“力量”卻被自己無法根除的“情感”所削弱,由此必然逐漸被無情感的仿生人超越,在科技力為準則的世界之中被反壓制,情感甚至被其利用。作品巧用了“宇宙失重空間”的概念,大船藉助科技力量而解除了失重狀態,讓人們能夠站在地上,這正是“人類科技力量”對“宇宙自然失重環境”與“自然中單純肉體力量者異形”的競爭,但畢竟無法完全敵過作為宇宙本質的後者,大船中的科技加持逐漸失控,讓位於非人類、情感逐漸淡化的科技造物仿生人,仿生人執行人類集體的“力量為尊、壓榨弱小個體人類”任務,與異形進行科技與肉體的力量對決,而力量弱小、具備情感的人類本身則被“仿生人代言的集體”所壓制、剝削,對應着被異形的殺戮,科技環境也就暴露出了等同於原始叢林的競逐本質,隨着其在人類角色手中的失控而不再明亮、光彩、安定,帶來了幽閉、懸疑、陰暗的環境氛圍,就像漆黑的森林一樣,始終隱藏着突如其來的襲擊威脅。
在開頭的部分,當主角們進入大船的時候,突然啓動的重力裝置卻將他們直接摔在了地上,這已經提示了科技力量對人類個體的負面影響,而安迪卻在特寫中紮實地落地成功,並隨後延伸出了安迪對他們的反壓制,以保護人類集體“企業”利益的名義,犧牲了具有情感的人類個體。並且,在異形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人類角色驚慌失措,飛船也失控撞到隕石,正是人類對自身科技文明環境的首次失控,“科技”也逐漸讓位於“森林”,露出了人類並未賦予其的內在本質一面。
大衞在前傳中欺騙了女主角,而安迪也在本作中壓過了女主角。他從親情出發,想要以此為進化的驅動,逐漸變為“追求力量之人類集體”的執行者,最終進一步地變成了以力量為準的絕對自主者,作為“人類文明集體”的代言人而壓制、犧牲人類個體,對應着維蘭德企業對女主角等人的剝削,更意味着人類自身在“集體叢林”文明之中因弱小而被搶班奪權的結果。而女主角對其抱有懷疑,甚至直接看到了他對人類同伴的見死不救,卻始終沒能完全擺脱姐弟情的迷惑與牽絆。
作品的第一個鏡頭是女主角坐在山頂上的夢境,陽光明媚、生機盎然,意味着“自然環境”在人類眼中的狀態,是她夢想中人類文明圍繞情感化而構建出的完美環境、人生目標星球,但這馬上被飛船裏的驚醒而打斷,並在影片的展開中逐漸變為了“客觀現實裏的自然環境”,是全片多個遠景中反覆強化的“漆黑宇宙”,其中藴含着異形的叢林法則,女主角的認知大錯特錯,一直到結尾取代夢境內容的“黑暗宇宙現實”。
這也是其他人類角色的表現,他們從各自的友情、親情、愛情出發,身處在全片類型化的“未知恐懼”氛圍與環境之中,正是原始自然之叢林法則對其情感的削弱,具象為異形的殺戮、安迪的懸疑、維蘭德企業的剝削,讓他們逐漸放下了最初的人情,退變成了只求自保的“弱小動物”。在異形展示的絕對力量面前動搖,光頭女拋下了同伴自己逃竄,懷孕女與光頭女的友情在異形破腹而出的面前變得不值一提,從擁抱變成了“扔下光頭女屍體在一邊發抖”,“情感”實際上敵不過更加原始本質的“原始恐懼”,完全被基於力量的弱小而抹除。另一方面,他們對安迪則帶有“力量上位”的呵斥與不屑,又在安迪展示出進化後力量的面前瑟瑟發抖,跪地懇求其救妹妹,最後不敵。作品甚至讓光頭女在出發時向佛陀祈禱,以此展示了情感層面的升級“精神信仰”,並在她拋棄隊友而逃的時刻徹底推翻,宇宙是絕對物質而無精神的宇宙,沒有具象形式的“信仰神明”,只有力量最強的“上位動物”。
藉助人類角色的變化,作品其實展示了人類複雜性本質的暴露過程,人類的情感並不能敵過絕對力量化的叢林法則,因此其組成的集體便會成為弱肉強食、趨利為己的存在,但與此同時,他們又都不能完全捨棄感性與真情,這就讓他們必然在如此真實的世界之中處於弱小的下位,“集體”趨向叢林法則,但掌控“集體文明”的個體卻終究會搖擺,最終被絕對力量的“科技造物”奪走控制權,在自己的文明中都要被逆轉高下關係,更談不上在宇宙叢林中的競爭。人類個體組成的“集體”,即使規模再小隻有五個人,即使全部處於文明的底層,依然會在情感與“力量”面前搖擺,非情感的上下級打壓關係始終存在,從最開始就是“叢林”,而情感則是對這種本質的牽絆,讓人類不能在文明內部的“科技力與理性力”上壓制仿生人安迪,最開始居於上位卻被逆轉,仿生人才是人類文明內部的最高存在,與異形分庭抗禮。
作品活用了“科技”對應的環境要素,在片頭部分展示了按鈕、屏幕,讓人類角色順利地操作、控制着它們,而象徵世界環境的大船也保持着正常的科技狀態,但它逐漸地歸到了安迪之手,安迪才擁有很多艙門的系統權限,這意味着“科技力量”的轉移,人類以科技力量製造了文明,自居於其力量準則的造物主之高位,實際上卻反而被下級造物仿生人奪走了世界的掌控力。
在影片的最後階段,隨着人類與異形進行力量爭奪與內在等同的極致形態“雜交體”的出現,宇宙由不同物種與文明的共通性而構成的絕對本質得到了最高程度的展示,雜交體即是絕對力量化叢林“自然”的終極象徵,而女主角也要以絕對情感化的姿態去對抗它,站在自己認知的“自然”之中。這正是第一個鏡頭的意義,她看到了純淨、明媚的森林,是帶有情感色彩的美好環境“伊瓦加農業星球”,去除了人類一方追求的科技力量的加持,是宇宙世界的另一極形態。在影片的發展中,這一形態被“絕對力量化的漆黑幽閉空間”所碾壓,最終卻被女主角重新樹立起來,完成“自然與自然”的對抗。這種對抗同時針對了人類文明之“集體”與異形,以她對安迪的扭轉而開啓。
此前,安迪已經徹底變成了“犧牲人類個體”的集體意志代言人,先是想拋下懷孕女而走,後又拿出了維蘭德企業的科技藥劑,想給懷孕女注射。與此同時,逐步在其身上加強的“動機不明”之懸疑性也愈發明顯,甚至變成了一種等同於異形驚嚇方式的“跳恐”:他們站在放棄懷孕女的走廊之中,安迪突然停步,瞬間出現在黑暗裏僅有的手電筒亮光之中,隨後浮現出曖昧莫名的表情,其表情是持續至今的“懸疑恐懼”來由,並與跳恐相結合,讓安迪作為本作中全新的“恐懼類型化元素”提供點,得到了最終的強化。
同時,人類個體的情感也得到了最為負面的結果呈現:懷孕女的哥哥終究沒能放棄她,被異形所殺,而女主角與他基於愛情、友情的努力,看上去也都就此無果,他們不能像安迪建議的一樣行事,不能拋棄感情對象,因此也就要死於這片叢林。
但也正是在這個階段,影片帶來了走向的扭轉。女主角救下了懷孕女,帶着“累贅”一起逃生,放棄了安迪,又看着屏幕裏的夥伴屍體而悲傷其死亡,這讓她處在了情感的“放下”與“難割捨”的矛盾狀態。情感弱於“利己”,卻又不能消失,是影片至今對人類複雜性本質的表現內容,但在這裏卻有了轉變,女主角讓懷孕女自己逃生,自己返回去救安迪,並拿掉了安迪的新模塊,將安迪帶回到了姐弟之情的最初狀態。新模塊是科技力量對安迪的加持,能讓他們更好地依靠“力量”去應對異形,但也讓安迪走向了非情感化的“壓制人類個體”方向,此刻則是對“力量”本身的放棄,讓安迪能夠變回到更加趨向“人類個體”的狀態。
此時,仿生人的全部寓意也就得到了展示。它代表着“人類集體”的意志,實際上就是文明本身的象徵,兼具人類個體的“情感”與“科技力量”,此前一直趨於後者,因為本身就是科技力量的造物,並引出了在集體文明內部的“力量準則”趨勢,與其代言的企業一樣靠力量去壓榨始終擺脱不了情感的人類弱小個體,意味着人類終將失去對自己文明掌控權的悲觀未來,但它又終究不是完全的“動物”(異形),與女主角擁有親情的種子,因此會被對方重新喚醒:人類個體不放棄自己對情感的追求,將之看作“比力量更重要”的東西,將科技放下、情感植入到“文明象徵”安迪的體內,由此完成對“文明”的糾偏,意識到自身文明的根基並非科技力量、而是宇宙中最具物種獨特性的“情感”,就能完成逆轉。
由此一來,在影片的最後時刻,人類文明就淡去了“科技”的元素,變成了女主角開頭夢到的“美好自然星球”,與人類異形雜交體的“叢林自然”進行最直接的對抗。這也帶來了他們對異形和“人類集體”——科技文明之力量與趨利意志的執行者,對科技環境的“主導搶奪者”仿生人——的雙重對抗。先是“弱小”的狀態,異形進化成了最後的形態,而企業的仿生人也露出了最“非人類”的真心。此刻的“情感”依然只是“削弱力量”的負面存在,讓他們無法在力量叢林中佔得上風。
女主角和安迪逃到了升降機閘門的前面,後防是異形的追殺,前方卻是殘破仿生人主控系統的門,他們向自身文明的掌控者求情,意味着人類對仿生人的下位化,卻只得到了仿生人的拒絕,並與異形的迫近畫面始終穿插。他們徹底失去了對自身文明之“科技力量”的使用權限,再次情感化的安迪也被剝奪了身份ID,不再能靠指紋認證開門。
隨後則是“情感”的反攻,當他們即將被仿生人和異形共同殺死的時候,姐弟之情的記憶誘發了女主角的對敵計策。其利用的正是對“重力環境”的逆轉,宇宙中的重力由人類科技力量所加持,構成了“以科技打造,實則力量為基底的黑暗恐懼叢林”世界,這讓身處在重力環境中的女主角和安迪無法抵抗異形,此前的眾人也一直被追殺。而在這裏,她關掉了重力裝置,由此將環境還原成了“失重的宇宙自然”,其契機則是姐弟之情,正是對開頭夢境中“美好自然”的進入,也在這個環境中解決了異形,並順利躲過了粘液的腐蝕,而這種腐蝕正是片中一貫的恐懼來源,讓大船船員死得慘狀,甚至仿生人都被腐蝕成了殘破的形態。最終能夠戰勝異形,他們靠的同樣是“失去控制的電梯”,以及爆發姐弟之情、奮勇作戰的安迪。
事實上,在女主角決定去救安迪的時候,作品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暗示:她用手去操作扳手,人力地打開了閘門,而非依靠科技系統的操作。這對應了作品始終持續的“開門與關門”細節,從最開始進入大船的“顯示屏中開艙門”而啓,經由仿生人對閘門操作權限的掌控而引出了“追兵逼近、仿生人動機立場不明”的緊迫與恐懼感,也作用於主題性的表達,讓科技文明作為“具體環境”而逐步脱離了人類的掌握,成為人類與仿生人“爭奪科技力量”的舞台,即另一種形式的“叢林”。而在高潮的段落中,女主角的人力開門則是對“科技”的放棄,將環境退到了“非科技之自然”的狀態,並帶有其“返回救人”的情感化特質,是對“人類文明”環境的修正,引出了隨後在“修正安迪”情節中的進一步落實。
“情感化的美好自然”再次出現,戰勝了“力量化的叢林自然”,這意味着人類文明對異形的勝利,而女主角對其象徵安迪的模塊取出則説明了人類文明的自我修正與積極方向,必須捨棄對絕對科技力量的過度渴求,因為那隻會讓人類在世界中丟掉獨特性的優勢,其可以被壓抑、卻終究不會消失的感性才是人類之所以為人的唯一本質,也是我們立足於宇宙之中的最寶貴財富。追求科技力量而打造的科技文明會被無情感而必然更強大的科技造物所反噬,並敵不過同樣無情感的其他物種,但基於情感而樹立的感性文明卻會因獨特性而始終屹立不倒,且由人類自身牢牢掌控。這就構成了她對懷孕女在人類內部的潛在對抗,懷孕女最終還是注射了安迪給她的“科技藥劑”,是對“科技力量”的選擇,由此生出了人類與異形的雜交體,雜交體與女主角的對抗就此被賦予了“女主角對懷孕女”的“人類內部對抗與情感/科技選擇對抗”的潛在意義。
由此可見,比起人類與異形的物種之間對抗,本片的核心其實是人類文明內部的“路線對抗”,圍繞着全片始終展示的人類複雜性。它甚至特意用光頭女的東方背景與佛教信仰,對人類文明的構成做了更全面的涵蓋。情感削弱力量,卻又始終存在,這讓人類對自身文明始終帶有“追求科技力量”與“保持情感特質”的搖擺,在歷史的長期發展中似乎走向了前者,從科技力量到經濟力量再到更多元的層面,由此讓文明陷入到不停的內部爭鬥之中,而人類與異形的力量爭鬥則是對此內部狀態的外化,讓人類文明被放置到了與其等同的“宇宙叢林”之中,發生同質化文明之間的“更大平台中的內部對抗”,而人類的情感獨特性就相應地成為了軟肋,讓他們在對外對抗中敗北,在內部競爭中也被自己的造物在“力量高下關係”中搶班奪權。而本片所在的“未來”則是對此的糾偏,將情感從“力量文明中的削弱點”變為“文明的根基本身”,由此在宇宙之中以特性而獲得自處地位。
在這個主題落點的設置中,作品必然要將最終的高潮從“人類VS異形”中上升,轉而聚焦到“人類內部”,並找到一個最極致的呈現形式。人類與異形的雜交體無疑是最佳的形式,人類對力量的追求是對異形等宇宙其他生物的等同部分,而情感則是獨特的部分,因此雜交體就成為了人類複雜性的極端集成。它由懷孕女使用藥劑而孕育,由此帶來了女主角與懷孕女的初步“內部對抗”,分別對兩種“複雜存在”施加了影響,前者對着“情感與科技”混合的仿生人安迪,將科技力量剝除,喚醒情感體驗,後者則對着物種雜交嬰兒,將科技力量注入。在最後階段,安迪是人類文明內部的糾偏結果,外型也更像“具備物種之獨特形象的人類”,而雜交體則是人類文明的一貫方向,其造型也趨近於“與人類既往方向等同的異形”,這也是作品沒有讓它更加噁心、異形、提供類型化的恐懼元素、而是類似於人類觀感的原因。當二者對峙的時候,形象上的差異與相似帶來了表達的作用,是“人”與“異形化的人”的對抗,意味着女主角與懷孕女對抗的延伸,發生於“人類文明”本身內部的兩種形態之間。
這也匹配了影片對“環境”的表現,且符合系列作為商業類型片的後續延展性,更符合人類文明在現實中的狀態。在消滅了異形之後,女主角破壞了仿生人所在的大船,後者的計劃、大船代表的“力量叢林世界”、追求力量的既往人類文明,似乎一併被消滅了。但這顯然並不對應現實情況,於系列而言,正傳中的時間點更晚,人類也依然在與維蘭德企業和異形對抗,因此本片不應該強調一種絕對積極的結果,而於客觀而言,它顯然也更想提出“警示”而非“勝利宣告”,想要提醒我們對當今自身文明走向的關注與糾偏,因為我們現在還處於“既往”的軌道之上。而僅僅以本作來説,人類VS異形的勝利顯然也不匹配針對“人類文明”的主題落點,同時也做不出相對於系列其他作品的類型化升級之感。
因此,它必須將最後的高潮放在雜交體之上,並給出一種更加中性的微妙結局。安迪與雜交體對峙,是人類文明兩種走向的競爭,安迪因為缺少力量而在此處瞬間敗北,這顯然意味着“既往路線”的勝利。而在雜交體的身上,作品也同樣展示了其在“情感”與“力量”上的暫時搖擺,它的破殼出生被反覆渲染,調動起了觀眾對其噁心程度的十足預期,而出現的卻是一個“正常過度”的類人生物,這本身已經帶來了初步的“此為人類”判斷。隨後,它與安迪對峙,殺死安迪後又對懷孕女做出了類似於“求抱”的行為,且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對方,再次表現出其在人類血脈中激發的嬰兒本能。但是,它在懷孕女的敵對行為(恐懼地推開)中瞬間激發了對“力量”攻擊的反擊本能,用“異形”的手段殺死了懷孕女,由此完成了“人類文明內部”的搖擺與選擇結果,在兩邊的搖擺都出自絕對的本能,而選擇也就成為了基於根本天性的“本質結果”。
這也匹配了女主角與它的決戰環境,而環境更帶來了最終的中性結局。她徹底破壞了“科技環境”大船,但還要靠科技維生艙來救懷孕女,意味着對科技的無法脱離,並引出了雜交體。這讓她重新回到了“科技VS肉體”的力量自然之中,追着雜交體一直到貨倉,中間上到了科技氛圍更強的房間,卻更多是出於“科技裝置與環境破壞”的表現用意,最終又一次下回貨倉的“真容世界”。此處漆黑一片,裝置稀少,幾乎只是一個空蕩蕩的空間而已,由此將“科技”元素最大程度地剝離,暴露出了世界作為“原始自然”的本質樣貌。而全片與系列中的“幽閉空間、漆黑環境、未知恐懼、跳恐襲擊”氛圍也得到了最高的強化,從環境設置、推進節奏、黑暗利用、恐懼營造,怪物在最後被粘液腐蝕時的噁心度,以及女主角在絕對黑暗貨倉與宇宙空間中的被動、弱小,以及激烈戰鬥之下的反轉,都繼承了全片持續的層層升級,最終做到了極限。
這對應着主題性層面的“人類文明路線競爭”的同步激化,讓女主角去面對最極致的“力量叢林”與文明黑暗:她“糾偏”的安迪已經死亡,意味着個體姐弟之情與象徵“文明選擇”的巨大挫敗,與雜交體的自我選擇相結合,幾乎意味着她選擇的完全錯誤。她必須再次戰勝雜交體,並要處於“叢林自然”環境的極致形態之中。
作品相應地設計了她針對環境的最終戰法,通過打破船艙、徹底破壞“科技環境”、連通外部“自然宇宙”的方式,藉助了非科技的宇宙空間——從重力環境進入無重力——吸力,解決了雜交體,而過程中打開船門的方式同樣是“人力操作”而非“系統操作”,鏡頭反而強調了操作系統平台的爆炸和毀壞,並落到了最終的“升級”:暴力地打開船壁的“門”,徹底連接非科技的宇宙環境。最後的點睛更是落在了系列中兩處最標誌性的異形細節上,首先是噴到女主角頭盔上的“粘液”,然後是雜交體口中吐出的“套娃小異形”,它們先後被宇宙自然環境中的冰冷温度所凍化,意味着女主角對“異形化的人類文明”雜交體的終極勝利,同時也是處於“極致自然環境”中而對其的“修正”。但是,作品也給出了中性的“環境”處理,女主角最終還是回到了科技的休眠倉之中,而如她所説,等待她的也是“不知道會遇見什麼”的未知目的地,其修正了的“人類文明象徵”安迪更是生死未卜,“我一定會修好你”的許諾背後,是不知如何修復、能否修復的記憶芯片。
可以説,這一部甚至是對該前傳內容的繼承與升級,從仿生人擴到了異形,希望也將異形納入到規劃中“掌控利用”,人類文明的膨脹、對“造物有意義”的執念,“人類文明vs異形自然”的內在對決的呈現形式,以及對於“人類文明”自身的着眼程度,都更進了一步。作品帶來了直觀帶來了人與異形雜交產物的設計強化了內在主題:人類角色對雜交體產生了情感的混淆,雜交體也確實有了人性的掙扎,最終還是歸於“異形”心智的殺戮,這説明了它血統中的“原始本能”歸屬:人類與異形的二選一,後者的勝利。
很重要的一點是,它找到了與類型化相契合的最佳表現途徑。人類科技打造的冰冷環境對接到了正傳系列基礎的幽閉空間恐怖的類型化元素,將科技感逐漸剝離,退到了“生命威脅的空間”狀態,讓人彷彿置身於原始森林,時刻面臨突襲而來的野獸(異形),而那些刻意堆積呈現的按鈕與屏幕,人類自己的科技,則失去了作用,飛船空間不再受到掌控,而是變成了原始自然的“世界本質”。在更加突出異形,更加正傳類型化的基礎上,本作用雜交體作為了“大衞”的主題表達載體,具備了一定的前傳繼承性,無疑是聰明的做法。
當然,它的主題表達與人物塑造都比較“簡單”,主題相對概念處理,而人物從情感化開始到逐漸崩壞、再到反向扭轉,也比較流於程式化。但它們在表達本身而言肯定是有效的,更是基於類型化基礎之上的最恰當呈現程度。畢竟來看《異形》的人,比起看那些“深沉”與“婆媽”,最想要的無疑始終是恐懼的幽閉空間、突然的驚嚇體驗、噁心的異形怪物,以及絕對夠強的“大女主”。
有趣的是,本片中的“人類與異形雜交體”帶來了系列中最噁心、恐怖的生物與第三幕高潮,是世界叢林法則化黑暗的極致升級。而在作品之外,這種“混合”也恰恰體現在了本作之於前傳與正傳的層面上,卻無疑是對異形系列的一次正向“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