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手裏有盤條嗎?_風聞
大隐-古不乖时,今不同弊。逢丑必怼,见贤思齐。1小时前
“盤條、顯像管、毛條、錄像機、平面直角21遙……”這些如今你再難聽到的詞彙構成了整個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每一箇中國人嘴裏的熱詞。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國家開始集中力量搞經濟建設,但彼時國家還未從“計劃經濟時代”中完全剝離出來。而建設發展又突然需要大
量的物質儲備作為支撐。於是,一場全民化的“倒買倒賣”運動開始了!
李老師,是年38歲。中學教語文的,戴副“秀郎架”,顯得斯斯文文的;竟也加入了倒賣“盤條”大軍。
李老師所在學校搞工程建設急需購置一些盤條。他參加完全校老師動員會後,就積極地四方打聽盤條下落。我當時正上高中,正是
“少年樂新知”階段,幾番折騰下來,我終於搞定了一場盤條交易:某大學基建處在教學樓施工中省出了一些多餘盤條恰好正尋買家。
這批盤條不多不少整整10噸!6.5圓。靜靜地放在大學工地一個背陰的角落。我花了4分錢到衚衕西口“公用電話”站給李老師打了個電話,報告
了這個好消息!電話那邊的李老師興奮得説真想馬上飛過來請我吃“小碗兒”(北冰洋冰淇淋)。我説,除小碗兒外,電話錢也得你掏!
約好次日下午看貨、驗貨。我倒了三次公交車總算按約定時間趕到了大學門口。李老師一行人正在學校門口等候。説是“一行”,其實,就是把
買方所有參與這件事的人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意思,李老師這邊作為買方整整13個人!人人被即將到來的幸福折磨成了紅臉“關二爺”。李老師
看到我後,趨步上前埋怨我不該這麼晚才到。然後,把站在他身後的那13位“關二爺”一個個的介紹給我。大部分是和李老師同校的老師,少數幾個
學校基建處的科長、科員之類。有人迅速拆開香煙現場分發,李老師也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地接過一支,做作地捏在手上學着大家的樣子蓬雲吐霧。
煙霧繚繞中,我們突然看見從校門裏走出來懶懶散散地走出來六、七位灰頭土臉的中年人站在學校門前不停地抬腕看錶。很顯然,賣方出現了!
眼見,一場交易即將成功!我們這邊立刻有人舉着煙盒迎上去主動和人家那“一行人”打招呼。據李老師介紹那是學校基建處科長老陳。那夥人很快接納
了老陳並站在那裏一邊不停地蓬雲吐霧,一邊小聲談話。我們這邊一行人也沒閒着,大家聚攏在一處看着李老師從衣兜裏摸出粉筆頭蹲在地上反覆演算着
大家即將到手的收益,也叫“好處費”!
李老師的算法簡單而明確:一噸盤條可淨賺中間差價3600元,10噸就是36000元,再用這筆錢除以買賣雙方這18個人,就應該是我等每個人能從這筆交易中實際收穫的“好處費”。
當李老師把他算得的2000元數字公佈出來後,引起了大家一陣狂呼!
學校門口那些人突然全部聚焦眼神向我們不停地張望,緊接着;老陳就低頭耷拉腦地走過來哭喪着臉告訴我們,説,這筆生意因價格原因沒談成!為不辜負大家為此
事所付出的辛勞。老陳直奔馬路對面一輛冰棍車。
直到李老師所在的學校西面的那座3層教學樓終於拔地而起,李老師和我以及我們這邊所有人都沒能鬧明白那明明近在咫尺、看似到手的10噸盤條生意,為什麼會“流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