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話:悟空》經典語錄，翻譯得好不好？_風聞

前幾日，有讀者後台留言提問兩個翻譯問題（抱歉才看到）：

Steam官網8月19日發佈了幾段《黑神話:悟空》短片，其中一段開篇引用曹雪芹的《好了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緊接着問：

你 也想當神仙？

You too want to be an immortal?

從這個語境來看，側重“eternal life（長生不朽）”的“immortal”一詞是恰當的。古往今來，一個人縱然有滔天功名與富貴，終免不了荒冢一堆。當然也可以加個詞“immortal deity”，與“神仙”二字更對應，不過此處“immortal”一字似乎足矣，前承《好了歌》也更自然。

短片緊接着關於“善惡”的一段對話講得很有哲理，也體現了遊戲的主題：

不分好歹的善，

Goodness without teeth

不是善；

punishes not.

是惡的幫兇。

It only foments evil.

以霹靂手段，

Cleanse the world with blood

顯菩薩心腸。

and grow lotuses in it.

這就是你的

That is

天命。

your destiny.

這句英文“Goodness without teeth punishes not. It only foments evil.”講得很有力量，強調了善不該是消極被動的，而是要有懲惡的力量，否則，善只會滋生惡。有外國網友要把這句英文佳句“紋身上（get this tattooed）”。

“without teeth”是英文隱喻，“teeth”表示“effective means of enforcement；muscle（《美國傳統詞典》）。我們在中國時政話語英譯實踐中也曾使用“teeth”一詞表達“effectiveness”，比如“讓紀律‘長牙帶電’”以“have teeth”直譯即可。中英文裏的很多隱喻表達是相通的，因而直譯往往是翻譯隱喻表達時首先要好好考慮的策略。

然而，從翻譯角度看，這句英文似乎與對應的中文略有脱節，因為“goodness without teeth”意思是“goodness without the ability to punish evil/enforce justice”，而非中文的“不分好歹（cannot distinguish between right and wrong）。

不過，這般有哲理有力量的英文佳句，似乎更能給英文玩家留下深刻印象，不看中英對照也罷！

以這樣的“善惡”觀為指導，就不難理解下一句“以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powerful measures）”與“菩薩心腸（compassion）”形成鮮明對比，即，柔軟的慈悲也可以外化為粗暴的武力。

英譯文沒有照字面去翻譯，而是用了形象的隱喻表達：以“with blood”表達“force/violence（力量）”，簡潔達意且畫面感強，與短片中的（血腥）畫面吻合；“grow lotuses in it”充滿佛教色彩，以“蓮華”代表“純潔與善”，給譯文增添些許詩意，對佛教文化稍有了解的讀者想必不難理解此句。

然而，對不熟悉“蓮華”隱喻的讀者而言，“grow lotuses”不如“show a heart of compassion”直白。就這一句而言，文刀君更喜歡“grow lotuses in it”。要形象詩意還是要直白了當，這裏體現了譯者的抉擇。

《黑神話:悟空》的成功意義重大，也值得國際傳播界關注。從語言角度，能看出譯者或者遊戲開發者的“主觀能動性（agency）”，縱有值得商榷之處，但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