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老越妖?他真NB!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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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回望,張藝謀今年已經七十三了。中國人常説,人過七十古來稀。
在一個普通老頭都已經在家遛鳥養花、頤養天年的年紀,國師張藝謀卻仍然奮鬥在執導片場的第一線,繼續為中國影視行業發光發熱。
當別人都隱退江湖時,為什麼獨獨只有他越老越妖?
我想,歸根結底來説——
一個成功者的必備素養,就是要有埋頭苦幹的勤奮和絕不服輸的倔強。
作者 | 冒號魚
編輯 | 小白
排版 | 板牙
最近,話題#張藝謀正是闖入電視圈的年紀#闖上了熱搜。
緣起是,作為監製的張藝謀探班網劇《雪迷宮》片場,熱情認真的模樣感染了現場所有人,甚至有網友戲稱,他是“堅如磐石的男人”。
無獨有偶,就在上週,第七屆中國電影新力量論壇在吉林長春舉辦,主題是“傳承·創新·篤行——電影和觀眾在一起”。
張藝謀出席論壇,表示電影人要適應新時代變化,講好中國故事。拍出來的故事不僅要自己喜歡,還要人民羣眾喜歡,並且還要大家自願買票進電影院看,這樣才能構成良性循環,導演也才會獲得更多的創作機會,也會湧現出更多的年輕人和新力量。
如此寄語,不僅是張藝謀對年輕一代的真誠期望,也是他自身實踐經驗的真實寫照。
打眼回望,張藝謀今年已經七十三了。中國人常説,人過七十古來稀。
在一個普通老頭都已經在家遛鳥養花、頤養天年的年紀,國師張藝謀卻仍然奮鬥在執導片場的第一線,繼續為中國影視行業發光發熱。
當別人都隱退江湖時,為什麼獨獨只有他越老越妖?
我想,歸根結底來説——
一個成功者的必備素養,就是要有埋頭苦幹的勤奮和絕不服輸的倔強。
01
1950年,張藝謀出生在陝西臨潼田市鎮一個普通家庭,但由於他的父親張秉鈞曾在解放前夕擔任過國民黨軍需官,在那個講究家庭成分的年代,張藝謀一家始終如履薄冰。
為了少捱打、少捱罵,張藝謀從小就學會看人臉色,努力抄大字報、畫毛主席像。就這樣,他戰戰兢兢、老實本分地度過了自己的童年。
1968年,18歲的張藝謀沒有讀完初中,就被送到了陝西乾縣插隊3年。回城後,機緣巧合之下,他進入咸陽國棉工廠當了7年工人。
對張藝謀來説,從農村到工廠,這一步邁得格外艱辛,也格外令他珍惜。

張藝謀從小有畫畫的天賦,憑藉畫的一手好畫,他為工廠畫標語、宣傳畫,逐漸在廠裏有了名氣。後來,他被調到了工藝車間做手稿設計,從而接觸到了相機,在表哥的影響下,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攝影。
他知道,想要學好攝影,就必須打牢攝影理論知識的基礎。名氣大了,認識的人也多了,加上他人緣不錯,很快就從朋友那借來了一些攝影理論書籍。
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毛頭小子,看不懂怎麼辦?
“眼過千遍,不如手過一遍”,張藝謀認準了這句老話,“讀書百遍,其義自見”,他使出牛勁,先把所有的書都手抄一遍,再一遍一遍地自學。
理論紮實了,實踐也要跟上來。但那會,國棉廠工人的工資一個月30塊2毛,一台相機得小200塊,不吃不喝五個月,他才能攢夠這麼多錢。
但夢的種子已然種下,再多艱難險阻也要克服。20歲出頭的張藝謀,白天在工廠上班攢錢買相機,夜裏挑燈學理論給攝影打基礎,三年後,張藝謀買到一台海鷗牌相機。

這一下,張藝謀有如神助。他把內心對生活的熱情全部傾瀉在攝影身上,加上他天生的美術天賦,笨拙又勤奮地創作出一張張作品。
1978年,改革春風吹滿地,高考恢復,終於不再只看個人家庭成分了。在朋友田鈞的推薦下,張藝謀準備報考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
但拿到招生簡章,張藝謀的心涼了半截:他的年齡超過攝影系報考的限制。手足無措之際,田鈞再次建議,説可以試着給文化部部長黃鎮寫信。
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張藝謀連夜勤勤懇懇寫了一封長信,還附上自己精挑細選的攝影作品,託人遞給黃部長。黃部長看後,嘖嘖稱奇,一番斡旋商討之後,破格錄取了張藝謀。
就這樣,大齡考生張藝謀,成為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恢復高考後的第一屆學生。
從農民到工人,再到攝影師,一個小夥子,憑藉一腔熱愛和貴人指路,加上時代機遇,搖身一變進入全國最頂尖的電影院校唸書。
這樣一個放在現在看來極度網文爽感的霸總養成記,竟然是真實發生的故事。

多年以後,張藝謀在自傳《張藝謀的作業》中寫道:“失敗是常事,完美不可得。老失敗就不怕失敗了——薄臉皮幹事容易趴下,厚是練出來的,知道不易,知道努力,幹砸了,只能説:看下一個,下一個也許好點。”
大概由於童年時的極度孤單和恐懼,造就了張藝謀隱忍、耐勞的性格。

《十三邀第三季》,面對許知遠的採訪,張藝謀説他從不“愛惜羽毛”,不是才華型導演,而是用功型導演。
從張藝謀的童年經歷就能看出,他就像頭老黃牛一樣,吭哧吭哧,相信勤勞和奮鬥的意義,相信天下沒有白費的努力。
02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當時大字報質疑學校擴招學生的合理性,張藝謀面臨被迫輟學的危險,在他三番五次苦苦求情後,文化部最終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1982年,32歲的張藝謀大學畢業了。
按照他自己的説法,由於入學時和學校的不愉快,導致某些領導對他有成見,最終被分配到了偏遠又落後的廣西電影製片廠。
工作分配製的年代,大家都想留在北京,再次就是經濟稍微好一點的地方。張藝謀被分配到經濟落後的廣西,他自然不服。但英雄也不得不有低頭的時候,張藝謀決定接受命運的安排。
那時候的張藝謀在心底暗暗發誓,“去廣西廠後,我一定要奮發努力,幹出樣子來,讓學校請我回來,證明他們錯了。”
按照正常的製片廠規矩,初出茅廬的年輕人應該先做學徒或助理,在自己崗位的師傅帶領下一步一步往上爬。
但由於從北京電影學院畢業,剛來到廣西電影製片廠,張藝謀這幾個的學生就受到領導高度重視。不久,他們就獲得了獨立拍片的權利。

1983年5月,廣西電影製片廠召開大會,破格批准成立全國第一個“青年攝製組”,下達生產令投產電影《一個和八個》,張軍釗任導演,張藝謀、肖風任攝影,何羣任美工師,郭寶昌為藝術指導。
大學畢業不滿一年,就全部獨立拍片,這在中國電影界是“史無前例”的。可謂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儘管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電影遭受了一些壓制和批判,但《一個和八個》憑藉開創性的意義經受住了歷史的檢驗,成為中國第五代導演的“開山之作”,從而載入史冊。
電影攝影師張藝謀也開始登場。


隨即,電影《黃土地》問世,大色塊和色覺強烈的攝影展現出了無盡的象中之意以及象外之意。大全景的黃土地千溝萬壑,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莊嚴與肅穆,呈現出專屬於陝北黃土的民族氣質,成為影史經典。

之後,張藝謀攝影兼主演電影《老井》,獲得第二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男主角獎。大概是演員拓寬了他的職業選擇,1988年,他首執導筒,執導《紅高粱》,一舉奪得第38屆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震驚影壇。
從此,《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活着》《有話好好説》《一個都不能少》《我的父親母親》等片接連亮相,時代看見了別具一格的張藝謀。
爭一口氣,成為青年張藝謀的註解。

從一開始要在廣西廠做出點成績,讓學校刮目相看,到後來站上更大的舞台,為中國電影爭一口氣,張藝謀的倔強和勇敢,使他歷盡千帆,歸來仍肆意前行。
03
2002年,是張藝謀藝術職業生涯的轉折點——《英雄》問世,成為內地本土票房首次過億的電影,也開啓了內地電影市場大片時代。

同時,《英雄》也引發國內輿論的巨大爭議。坊間認為它缺少內在的歷史事實,缺乏細節的體現,僅有宏大的場面和畫面,典型的空有其表、未得其名。
隔壁的陳凱歌拍《無極》,同樣遭受滑鐵盧,網友胡戈以《無極》為主要素材,將電影內容重新編排和剪輯,製作出《饅頭》,演繹為電視台主持人向觀眾講述2005年某月在某市發生的“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的偵破過程。陳凱歌一怒之下,將其訴諸法律,引發廣泛關注。
許多年後,胡枚拍《紅樓夢之金玉良緣》,票房慘淡,面對網友的嘲諷和批評,胡枚在網上破口大罵,還掛出網友ID賬號,企圖捂嘴噤聲。
同樣的遭遇,那時候的一時間批評聲淹沒得張藝謀喘不過氣來,但和其他導演不同,張藝謀始終不吭聲、不吭氣,只是默默把所有負面情緒消耗乾淨,收拾自我,再重新出發。



從商業類型氣質強烈的《十面埋伏》《滿城盡帶黃金甲》《三槍拍案驚奇》到文藝氣息迴歸的《山楂樹之戀》《金陵十三釵》《歸來》,再到《長城》《影》,張藝謀在類型片和作者片間來回探索穿梭,抓住大時代背景下的小人物命運糾葛,清晰地跟每個作為觀眾的個體震盪。
此外,還有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2022年北京冬奧會開、閉幕式,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週年聯歡活動,歌舞劇《對話·寓言2047》,張藝謀的跨界探索仍在持續。

電影創作方面,2020年開始,張藝謀更是快馬加鞭,接連捧出《一秒鐘》《懸崖之上》《狙擊手》《滿江紅》《堅如磐石》《第二十條》。這樣的速度和效率,讓人直呼彷彿仍在壯年。
但對於他來説,這一切其實跟當年在咸陽國棉工廠裏挑燈看書、勤儉攢錢一樣,沒日沒夜,拼盡全力。
做砸了,就儘快下一個。臉皮厚一點,路才好走。
04
同為“第五代導演”,張藝謀的同輩人們都和他情況不一。

田壯壯,出生在影視世家,被圈內人尊稱為“壯爺”,創作之路卻較為曲折。1984年,他執導電影《獵場札撒》,該片最具田壯壯風格,卻因審核“看不懂”無緣內地公映,最終只能被迫轉到台灣上映。

1985年,與吳天明、張悦等人合作拍攝影片《盜馬賊》,該片探討西藏當地文化特色和佛教傳統,送審時又遭到刪減。
1992年,田壯壯執導電影《藍風箏》,因題材涉及“文革”,他受到禁止拍攝電影10年的懲罰,雖獲得1993年東京電影節大獎,但中國電影代表團卻全體退出東京電影節以示抗議。
以此為標誌,田壯壯的導演職業生涯迎來靈魂黑夜。

禁拍期間,田壯壯轉而做起了監製,監製了章明執導的《巫山雲雨》、路學長執導的《長大成人》、王小帥執導的《扁擔·姑娘》等電影,為彼時的中國青年電影導演保駕護航。
解禁後,田壯壯回母校北京電影學院任教,擔任導演系研究生導師至今。
到今天,田壯壯仍然活躍在大大小小的影片監製、創投評委等活動的現場。和張藝謀導演相比,田壯壯退到了更加幕後的位置,但他指導和培養了一大批中國電影新生力量,也算是一種新的成就。
另一位大導陳凱歌,也是婦孺皆知的大人物,如今的活躍度卻相對遜色。
1984年,陳凱歌和張藝謀一起合作了電影《黃土地》,從此步入影壇。但不久,兩人又各謀發展。1993年,陳凱歌推出《霸王別姬》,一舉奪得第46屆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可謂在國內影壇叱吒風雲,風頭兩無。

一轉眼,千禧年到來,乘着張藝謀《英雄》開創的商業大片的東風,陳凱歌也於2005年推出《無極》,但其浮誇凌亂的內容,引發巨大爭議,甚至有人評價該片“辣眼睛”,令到他陷入到十分尷尬的境地,至今也仍是他內心不可觸碰的痛。

張藝謀也曾因為《英雄》《三槍拍案驚奇》和《長城》,遭來不小的非議,好在他之後都能拿出佳作,證明自己仍然是國師。
陳凱歌卻再也無法力挽狂瀾,拿出石破天驚的佳作為自己的導演水準翻案。2015年,陳凱歌涉足教育,出任上海電影學院院長。後又頻繁出現在影視養成類綜藝節目上,有意提升自己的曝光度。
有時候有意尋找存在感,恰恰反映了存在感的缺失。
2019年開始,陳凱歌開始專攻主旋律創作,陸續執導了《我和我的祖國》《長津湖》《志願軍:雄兵出擊》,而在馬上來臨的2024年國慶檔也許將上《志願軍第二部》。
出身文人世家,從小飽讀詩書,也許陳凱歌的骨子裏就有強烈的家國情懷。但相比於張藝謀,陳凱歌的創作路徑顯然更加集中,相比而言,也更加狹窄。

顯然,相比於兩位同輩人,張藝謀更加專注於電影創作。一心一意深耕創作,才有了今天不斷的作品產出。
畢竟原創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需要開動腦筋、活躍精氣神的過程。
當然,我們無異於批評其他同輩人的選擇。事實上,選擇作為監製,或者出演綜藝節目,本身也是在傳播電影文化知識,也是一種值得尊敬的選擇。
只是專注於創作,這件事需要更多創造力,某種程度上來説,更為艱難,更具挑戰。
江湖地位早已穩固的張藝謀,也完全可以選擇退居幕後,坐享其成。卻偏偏執意回到一線,堅持創作。
也許還是跟他的出身有關。
毫不誇張的説,在“第五代”導演裏,張藝謀的家庭出身是最窮苦的。
所謂“笨鳥先飛”,這是刻在張藝謀骨子裏的質樸。
05
所以回到開頭的那個問題,為什麼他越來越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説,他其實根本沒有老去。

當年的他,在20多歲剛出頭的年紀迷茫無措,在初入職場時跌跌撞撞,也在面對命運饋贈時捨己求人。所幸最終被時代選中,把他喜歡的事情做成了職業,做成了行業頂尖。
如今的他,骨子的其實仍然是那個本本分分、勤勤懇懇的陝西農村小夥子,他沉默寡言,低頭前行,只為了感謝時代的機遇,感謝當初那個勤勞努力堅持到現在的自己。
別人變了,但他從未改變。
在等待機會來臨的日子裏,他只能做各種各樣的準備。而就是這些選擇和決定,改變了他的命運。若干年後回頭看,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次抓住的就是機會。
2024年9月1日,在第十九屆中國長春電影節上,張藝謀憑藉電影《第二十條》獲得最佳導演獎。
命運再次獎賞了那個未雨綢繆、勤勞創作的張藝謀。
獎賞那個一生都在路上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