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西域的不只有張騫、班超，還有他_風聞

來源：微信公眾號“道中華”

絲綢之路這條古老的中西交通要道，許多人想到它的輝煌時刻總是聯想到漢、唐時代。卻不知，明代人陳誠作為使節，數次踏上這條充滿着驚奇神秘，後來卻逐漸沉寂的道路，始終堅守着“書生不憚驅馳苦，願效微勞答聖朝”的報國初衷。

陳誠的故事開始於元末明初。31歲時，他已經踏上了翻越雪山、穿越戈壁的漫長旅途。

▲陳誠畫像（圖片來源：“吉水宣傳”微信公眾號）

01

重置安定衞 鞏固西北安穩

明朝初年，明太祖朱元璋擔憂北元侵擾北方，導致人心不穩，急需派遣官員前往西北地區闡明新朝的各項政策，聯絡各族，穩固邊疆。

安定衞位於甘州西南一千五百里，今甘肅敦煌縣南、青海北部，戰略地位重要。元朝時，卜煙帖木兒被封為寧王鎮守此地。元朝滅亡後，他繼續鎮守並派遣使者朝貢，自稱為臣。朱元璋回賜寶物，賜印並封其為安定王，安定衞實際處於卜煙帖木兒的控制之下。

▲安定等衞，正統元年（1436年）。（圖片來源：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

首次出使，陳誠肩負冊立撒裏畏兀兒為安定衞指揮使司的重任。

此時的安定衞剛剛上演過“王子復仇記”。據《明太祖實錄》記載，洪武十年，沙刺篡奪安定衞，引發安定王子復仇，沙刺部將又反擊安定王子，使得安定陷入混亂。至洪武二十五年，大將藍玉赴西北邊境，土酋司徒哈昝等畏懼，避居山谷，安定衞至此已衰敗不堪。

藍玉鑑於西北安定之需，上書朝廷，請求復設安定衞。明朝決策層採納藍玉建議，派遣陳誠冊立撒裏畏兀兒為安定衞指揮使司，頒發銅印五十八枚，設置官屬，比照諸衞體制。

得益於大將藍玉在西北的鎮守，陳誠首次出使西域過程順利。返回時，酋長哈孩虎都魯等人還跟隨入朝，進貢馬匹。自此，西域各地對明朝的認識逐步加深，紛紛派出使節來明朝朝貢和交流。

陳誠此次出使的“西域”並不是我們今天所指的西域，因為他當時前往的安定衞在今天的青海、甘肅一帶，沒有深入到新疆及中亞地區。但是史書上把陳誠此次出使列為第一次出使西域，是基於明朝建立後對西北疆域的重新探索。

▲明仇英《職貢圖》，故宮博物院藏

02

出使哈烈，掀起交往熱潮

“靖難之役”結束後，明成祖朱棣繼位，迫切需要提高聲望來鞏固地位。在這樣的背景下，明成祖以護送哈烈使臣（哈烈為當時帖木兒帝國國都，在今阿富汗西北部赫拉特）的名義，派出使團，這也成為陳誠第二次被指派出使西域的直接原因。

使團分為南北兩路向西行進。陳誠跟隨南路隊伍，使團途經了敦煌月氏國、高昌、車師等古遺址，領略了玉門關、敦煌等地的風貌。當使團經過西北邊境時，受到了西北指揮使宋晟的盛情款待，一路派兵護送，將他們送出了哈密衞。使團經過高昌、車師故地，繼續西行，當聽聞使團來自東方大國時，沿途部落均未有所阻攔，一路上任其參觀交流，這為使團瞭解西域文化提供了方便。

使團最終抵達了哈烈城，並受到哈烈王的熱烈歡迎。陳誠在出使過程中，留意觀察各地的風土人情。他在《至哈烈城》一詩中寫道：“曾因文墨通明主，要紀江山載地圖。”這次出使路途遙遠，使團途經西域國家和地區十六處，歷時將近兩年，這也使得陳誠一行有足夠的時間與精力考察西域諸國的山川地理、風俗人情、人口分佈等情況，從而編著出《西域行程記》《西域番國志》，成為當時明朝瞭解西域歷史、風土人情的重要資料。

▲陳誠著《西域行程記》（明抄本影印版）

永樂十三年，陳誠使團圓滿完成哈烈城之行後凱旋，抵達都城南京。百姓與朝廷皆對其熱烈歡迎。陳誠此次出使後，“西域諸國哈烈、撒馬爾罕、火州、吐魯番、失剌思、俺都準等處各遣使貢文豹、西馬、方物。”這説明陳誠等人在出使途中帶來的影響力巨大，掀起了西域各地與中原王朝的交往熱潮。

03

數通西域，成就十五世紀

最傑出和平使者

明成祖朱棣志向遠大，對此並未滿足，他正籌謀着更大規模的外交舉措，這就促成了陳誠第三次出使西域。

與第二次出使西域情形相似，明朝使團在哈烈等國受到了熱烈款待，哈烈王還派遣了使者隨明朝使團一同返回，使者帶來了沙哈魯王給明成祖的親筆信，表示：相隔雖遠，而親愛愈密，心心相印，如鏡對照，並誠摯希望“願自是以後，兩國國交日臻親睦，信使商旅，可以往來無阻，兩國臣民，共享安富太平之福也”。

陳誠第三次出使西域取得了顯著成果，不僅鞏固了明朝與西域諸國在各領域的交流，還促成了兩國君主間書面往來。

陳誠出使推動了明朝在西北地區設立關西七衞，在中央設立文學機構四夷館，激發了漢人士子學習西域文化的熱情，為文化交流拓展了新境界。經過多次出使，陳誠使團培養了一批兼具外交才能的專業人才，為明朝後續向安南、朝鮮、日本等地派出使團奠定了基礎。

▲關西七衞

永樂十八年（公元1420年），陳誠奉命第四次出使西域。永樂二十二年（公元1424年）朱棣派年近花甲的陳誠第五次出使西域展開訪問。

1424年九月，朱棣駕崩。隨後，秉持“不務遠略”國策的明仁宗即位，宣佈“停止四夷差使”。下令“撤西洋取寶之船”，終結了鄭和下西洋；停止了松花江造船工程；召回了西域使臣。陳誠使團於當年十一月底返回京師北京。

陳誠一生曾成功出使安南，多次出使西域，重開絲綢之路，為明朝的外交和外貿事業作出了重大貢獻。

“從此萬方歸德化、無勞征伐定三邊”，蘇聯歷史學家弗拉基米爾·佐夫讚譽陳誠是十五世紀最傑出的和平使者。

近30年間，陳誠屢屢行經大漠、橫跨雪域冰川，為中原與西域的交流傾注滿腔熱血，可謂“千年國史有輝光”。

（作者簡介：王瀟，西南民族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文學博士。曾路，西南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本文圖片除標註外，均由作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