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卷，但要卷對地方_風聞

文：蔡壘磊

前段時間，杭州有個外賣員單王猝死的新聞，55歲了，一天要跑16個小時以上，只能睡三四個小時，終於累趴倒下了。這不禁又讓網友們對東亞文化圈的內卷現象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就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卷？

**要説我們窮，我們的確是不富裕，但比我們還窮的國家也有的是，而且鄰國日本已經很富了，也一樣卷，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我們以這位已逝的單王大哥為例，看看他的家庭結構，兩個兒子，大兒子雖然已婚，但還需要他幫襯，也需要他老婆給兒子照顧孫子，小兒子跟他租在一起，在杭州唸書，可想而知這裏已出，和未來要出的所有的錢，基本上都來自他一個人——他這根本就不是在養活自己，也不是在養活一個家庭，而是好幾個家庭。

這就是東亞文化圈特別卷的由來，即整個社會好像默認一個成年人要得到一個正常的社會評價，就得背上很多社會責任，家庭責任，上要扛老，中要扛家庭，下要扛小，你要不結婚不生小孩呢？有些八杆子打不着的傻逼就會説你沒有責任感。What？憑什麼，一個人憑什麼要去對別人有責任感？欠誰的？然後他的父母在這種傻逼思潮的影響下，為了自己能正常跟這些傻逼社交，説上幾句話，常常幫着外人欺負自己的孩子去扛上這些責任。

我們再想想，哪兒來的這些東西？被引導的，被一些所謂的糟粕文化所引導了。而這些糟粕文化顯然是符合統治階級利益的，所以他們才一直把這些玩意兒捧得很高，讓社會對這些“主動扛上更多責任”的人給予口頭上的讚美，講究團體貢獻，講究奉獻，而忽略人性。

你説這個單王大哥值得同情嗎？很多同行説“該”，他們是從算法的角度，覺得他的內卷提升了大家跑單的難度，畢竟這麼卷的大哥，逆行人生這種事就不用説了，肯定是家常便飯。可這是不對的，**競爭就是競爭，你的命更值錢，就不該跟大哥搶這三瓜倆棗，畢竟大哥的命更不值錢，你這麼值錢的人，就該去別的地方為社會提供貢獻。**但你説值得同情？也不是，我們的同情心一旦氾濫，就容易看不清真相。

**他是受害者嗎？是，但不是資本的受害者，而是這些洗腦文化的受害者。**你想一下，他是生活所迫嗎？看起來是，可他既然生活成這樣，是誰讓他去生倆孩子的？父母？親朋？還是文化？然後妻子為什麼一定要幫大兒子照顧孫子而不是出去一起工作？為什麼要補貼這個補貼那個？我就不相信他如果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會去跟這些同行捲到這個程度。他為了什麼？這些所謂的責任感的背後是什麼？是家人的評價，是外人的評價，是他自我感動時的自我評價——他這一輩子就為了追求這些東西，而喪了命。

**卷，沒有錯，但一定要卷對地方，首先就是為誰而卷？你為好幾個家庭卷，這不是有病嗎？沒苦硬吃，沒責任硬扛，你到底是為了符合誰給你的社會評價？**得到了這種社會評價讓你感到很爽，好像受到了一種羣體認同，但你又知不知道這種羣體認同的背後，是誰在引導呢？中了陷阱也不自知。

一個人可以卷，但要把卷回來的效用，儘量用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在“不知道為什麼要做，但好像就是要做”的事情的驅使下，去滿足別人的期待，這樣你的卷，效率就會低下，因為最終效果被無限分散了——中國人明明很努力，但過得苦，本質上是一羣人承擔了大部分的苦，而讓一些本該吃苦的人，沒吃夠應有的苦——可在某些文化的影響下，這羣沒吃夠苦的人根本不覺得自己應該吃那些苦，他們還覺得這些是理所當然獲得的，也就是當他們的心理期待沒有調整到正確的位置時，他們也未必就覺得自己很幸福，而且到這些“奉獻者”逐漸老去的時候，他們要開始循環去承擔這種兼顧上中下的非常痛苦的角色——這就是循環扭曲而又自我閉環的牛馬文化。

我早就説過了我們從小到大在學校裏學的東西不是完全沒用，而是大多數的東西都沒用，你以為這種無效的社會選拔不會浪費社會財富嗎？那這些人在上學時候的所有成本，是誰在承擔呢？這些難道真的沒有浪費社會財富嗎？好好想想吧，是非常非常非常巨大的社會財富浪費，你以為學生的唯一職責就是學習，然後進行這種學習就好像是為未來做準備，好像也在“工作”，但我告訴你，這才是中國社會最大的無效內卷，最大的社會財富浪費。而最後這些人會發現，自己從小卷到老，看似每一步都是必要的，其實大多數時候都在無效輸出，都在沒苦硬吃，本質上是整個社會效率低下，強行讓民眾用辛苦去買單——大學擴招，研究生擴招，看似在數據上減少了失業率，但本質其實是強行讓所有人一起失業了——“過度學習用不上的東西”就是“無效學習”，就跟家裏蹲沒區別，應該計入失業率裏。

然後就是要卷門檻，而不是要去卷這種無意義的體力勞動——有人就要説了，大家都去做有門檻的事，誰來提供基礎的體力勞動呢？別大家大家的，這世上有一件事是大家都會去做的嗎？你去卷門檻就行了，你放心，自然有人不願意，自然有人會生孩子，自然有人會做基礎的體力勞動，就算大家全知道吸煙有害健康，不還是一大堆人在吸嗎？哪有什麼“大家都”，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這位單王大哥卷的是時間和體力，但這些事情是沒有加成效果的，他幹12個小時，一天能賺500，可就算幹16個小時18個小時，也就能賺600/700，而且卷的效率會逐漸降低，因為他剩下的卷的時間，是不得不在低效率時段去接單的——你付出越多的體力和時間，後面的體力和時間就會變得越來越不值錢，這就是低級內卷。

**高級內卷是什麼？是你卷的時間越長，過了那個人人都在卷的基礎線以後，你後面的每一分鐘都會變得更值錢——你既然能一天努力18個小時，那就得在一個贏了能通吃蛋糕的地方，通過卷贏其他人，哪怕只卷贏一點點，只要贏了就能拿走所有的蛋糕，這樣才有機會改變命運，而不是你哪怕付出了多一倍的時間，才能比別人增加不到一倍的收益——邊際遞減。**什麼人更適合送外賣？不那麼能卷的人，他們在一個贏家通吃的地方，連拿到養活自己的收益都困難，於是就不如去一個按件計價的地方，或者再好一點去一個能濫竽充數的公司或政府部門，而真正的卷王，是絕對不應該待在那些地方的。

上學也是同理，真正的卷王，不應該浪費整整20多年就為了那個學歷的本本，那些東西，是給不卷的人保底用的，你要真能捲成那個樣子，就算給個清華的學歷，都叫低效內卷——20多年，對真正有腦子的卷王來説，財富自由是夠夠的了，遠遠不是一個清華文憑或者博士學位能cover的。

但你想脱離這種環境，做到正確內卷，還得具備一內一外的兩個環境，一個是你的原生家庭得有足夠的認知，能給你寬鬆的發展方向，不讓你進行低效內卷，還能指導你正確的內卷方向，這是外部環境；二個是你自己得內生出正確的認知，不被這種傳統的東亞文化所裹挾，不能過早地就帶上鐐銬起舞，你可以卷，但要最快速度卷出效果，就別把自己的努力成果分散給其他人，要都用在你自己身上，試圖成為繼續內卷和再生產的生產資料——在贏家通吃的地方，持續得卷贏所有人。

**成功，是為你自己而成功，而不是為了別的任何人。你會發現很多人之所以遠離成功，是因為他們彎彎繞繞，沒有跟成功之間連成兩點一線，所以他們的努力結果，常常是耗散的。**注意，我沒有説“所有人都這樣做，所有人都能獲得成功”，人的天資有強弱，認知也有高低，所有人的認知都高，那這個認知級別就會變成一種“基礎常識”，擁有它便不能算認知高了，但所幸如今這個社會上的大部分人，目前還處於認知較低的狀態，所以還輪不到拼天資，光路徑上的差別，就足夠在這個尚未開化的社會上，混得比多數人好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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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蔡壘磊，感謝你的閲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