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裕民：與癌症相比，阿爾茨海默病更可怕——認知的失落與重拾_風聞

我其實原來是一個腫瘤醫生，我現在還以腫瘤為主體，我看了四十五年的腫瘤，我的腫瘤號可以説一號難求，那麼我怎麼會對阿爾茨海默病感興趣？大家可能知道，人類和疾病的鬥爭，是個非常有意思的過程，一百年前，最嚴重的病就是肺結核，大家知道大文豪魯迅、大美女林徽因都是肺結核。五十年前，我介入癌症的時候，那個時候腫瘤是個大問題，十個癌症九個埋，還有一個不是癌。那麼至少目前情況下，前面兩種病基本控制住了，肺結核已經控制住了，腫瘤沒那麼可怕了，但是下一波怎麼辦，下一波認知症將洶湧而至。阿爾茨海默病為什麼這麼可怕？，第一，它發病率的確很高，原因很多人，人均壽命延長了，現在情況下，每三秒鐘增加一個病人。第二，貧富貴賤無欺，大家知道里根、撒切爾，而且窮人生病的可能更多。第三，到目前為止，阿爾茨海默病無藥可治，然後拖累家庭和社會。我想包括你我，那麼講到這 怎麼來破局？我是從治療腫瘤走出來的，五十年前，講到腫瘤都是，醫生不碰腫瘤的，但是，作為我們這一代人，插過隊的，作為醫生有個本質，你要找我看病，我肯定要幫你。因此，我們最早不敢説治腫瘤，反正你求我了，我幫你改善症狀，讓你活下去。歪打正着，藉助哲學思維。看了很多年以後，我突然醒悟了一點，腫瘤不是一種病，它至少是三百多種病的混合體，它是綜合症，不是個籠統病。那麼問題是，既然不是一種病，你用一種方法解決得了嗎？肯定不行啊，癌症的起因是多元的。那麼它的核心是增殖失控，它的翻番的倍增，失控了，然後喜歡亂竄，所謂亂竄就是轉移，然後每個癌，每個人生的癌，我觀察了這麼多年，都不一樣，哪怕同樣肺癌，同樣的肺麟癌、肺腺癌都不一樣。那麼問題就來了，一把鑰匙開不了不同的鎖，這麼多年我的探索，讓病人對我比較感興趣的，就是我幫他來找對鑰匙，找對鑰匙還不夠，要綜合調整，起因不一樣，它有多方面因素，因此找對鑰匙、綜合調控是我治療腫瘤的兩大核心。回過頭來看，這契合了中醫的辯證，抓住核心、兼顧綜合，要好好康復，找到鑰匙，還要用綜合調整，這就是一個思路，核心是配好鑰匙。這個問題實際上，讓我們對AD也有了新的看法，那麼，我們先不去管它的病理類型，從我們的研究看來，其實對應的阿爾茨海默病的確很難，但是破解方法也要藉助哲學思維，當技術有困難的時候，當科學走不下去的時候，可能哲學思辨，可以給你一絲光明。我們提出一個核桃計劃，N+1 就是明確説簡單思維，無法應對複雜病症，要找準鑰匙，阿爾茨海默病不是一種病，只是一種有共性症狀的綜合症，具體病理類型不明確 怎麼解決？因為和腫瘤還不一樣，腫瘤我可以取病理，腦子我不可能取病理，所以我們可以藉助傳統中醫的"司外揣內"，中醫有個説法，有之內，必形之外，通過觀察外在現象，我們可以大致判斷內在變化，AD和CA非常相像，CA就是腫瘤，也需要辨證，也是多因多果的，要應因而治，關鍵是找準鑰匙，那麼找準鑰匙。講具體之前，我先明確一下，有很多東西，每個人都在擔心，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某種AD的危險因素，就像每個人身上都有腫瘤的危險因素，沒有基因是完全好的。AD不是老年人的專利，文獻報道最年輕27歲，我們的病人當中最年輕的37歲，一個女交大的海歸學生，真的很可惜，她因為失戀了，長期睡不着，晚上煩躁，若干年以後老年痴呆了。並非人人會得AD，不是每個人老了自然得AD，這要明確告訴你，這得益於很多研究，大概的結論是人老了，伴隨着六十歲開始朝上，AD發病率升高，大概到85歲到頂點了，大概有40~45%的人會得AD，但是倒過來説，同樣一句話，大概有55~60%的人會不得AD，因此不是必然的，有一個結論非常明確，阿爾茨海默病並不是老化的必然結果。那麼重點在於改善認知下降的過程，阻斷它的過程，減慢其發展 就可以加以防控，那麼除基因以外，大家可能知道腫瘤和基因有關係，AD與基因也有關係，除基因因素改變不了，我們從父母當中獲得兩個基因，單一個基因5%，兩個基因都有可能30~40%，還有60~70%不是，所以除了基因因素以外，其他因素都可以防範，都可以救治。經常懷疑自己得AD的人，一般不是AD，因為你還記得我剛才忘記了，你不記得你就完了。我要特別強調一下，大腦具有可逆性，這個可逆性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性重建側支循環，一種可能性建立新的通路，不是原來壞死那塊東西重新再生， 那不可能，所以大腦明確説具有可逆性，那麼這大腦具有可逆性，就是我們每個人防範自己，維護自己很好的認知功能，有了現實的基礎。特別想強調，同樣需要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強調針對性、強調綜合性，我還特別呼籲現代人，有清醒意識的現代人，想要優雅而有尊嚴的老去，必須注重AD問題，這是我到這，願意來講課的重要出發點之一。那麼回過頭來看，我們來看看怎麼來解難題，我把它做個N+1，其實很簡單，所謂N就是不同類型，根據我們的觀察，我們在江浙一帶做了三個養老院，我們自己看了大概四百多個病人，覺得江浙一帶條件最好，那麼江浙一帶有40%左右，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代謝型的，或者叫濕熱型的。它的病理很可能有基礎病，有高血壓、糖尿病、有高血脂，然後血粘度很高，然後胰島素抵抗，這種情況就非常明確，那麼這是一大類型，這類類型的人首先需要控制代謝，控制它基礎病，基礎病弄不好，它會不斷發展，所以第一大類型非常明確，在發達地區大概40%左右。第二大類型，要特別強調一下，其實就是營養不良類型的，我們有個病人長期營養不良，她長期信教，長期吃素，蛋都不捨得吃，然後煩躁，一看就有問題。然後 我們給她處理很簡單，大骨頭熬湯叫骨膏湯，然後讓她每天攝入兩個雞蛋蛋白，然後至少白天平靜下來，大家知道神經系統需要蛋白質，作為基本架構，缺乏蛋白質絕對不好。所以，我對今天盲目減肥的，尋求漂亮的、單純吃素的，我是從健康角度 no，我建議要謹慎。第三種類型，我把它稱之為林黛玉類型，就是多愁善感的，長期抑鬱的，嚴重失眠的，有一個銀行行長，西北的銀行行長，2008年找我看病的，肺癌看得很好，做過手術做過放療，但是 2015年我發現他不對，吃太膩的、睡眠不好、煩躁，我們對話有問題，我就跟他本人説，也跟他子女説，你爸嚴重睡眠不好，你爸發展下去會這樣，一聽就怕了。我説改變方法很簡單，好好調整睡眠，把思想包袱扔了，其實安眠藥很多方法，中藥方法可以，西藥方法也可以，2016年到現在很好了，所以是可以防範的，要點是解決消解抑鬱問題、焦慮問題。特別是缺乏深度睡眠問題，睡眠過程就是大腦的很好清洗過程，特別是每天子夜的第一覺，大概一個多小時非常重要，所以這個類型我們要調控。那麼這個類型就是血管類型的，經常反覆出血的、腔梗的，有小中風的。後面這種類型 就是重度型的外傷型的，這兩種類型相對比較難，我的病人當中後面類型還不少，因為我的病人主要是腫瘤病人，都是腫瘤病人。因此，回過頭來看，區分為不同類型，但是他們有共同的病理核心，共同的病理核心，用解剖角度來看，就是海馬灰的功能喪失或者功能不全，典型表現就是近期遺忘，近期記憶沒法回憶。我們問他個問題，你昨天晚上吃什麼，能回答很好，你就不是了。所以，近期海馬灰功能低下，是它的共性特徵，這也可以加以矯正，這個矯正方法比較多，針灸、生物電刺激、手指操、中西藥物，包括有些營養劑都有好處，經常打牌都有好處，動動手指也有好處，它有一個反饋。總之，我們提出一個核桃計劃，有八大類原因，其實都容易做到，消解起因，加強修復不多説了，增加有益刺激，你就打打牌，我對腫瘤病人經常建議他打打牌 ，然後經常算算算數，包括情景療法都有好處，處於某種特別良好的環境當中，他可以回憶起來。特別強調，N就是兼顧基礎病，這個基礎病伴隨着人均壽命延長，基礎病會很常見，包括高血壓、高血糖，特別強調還有職業倦怠，職業倦怠我們現在很常見，躺平是職業倦怠的另外一種説法。包括失眠，包括打鼾，別小看打鼾，打鼾很嚴重會導致大腦長期缺氧，製造氧供應不全。包括濫用藥物，包括甲減，甲狀腺功能降低，包括慢性炎症，特別我們口腔炎症，中國人不太注重口腔衞生的，所以像這些問題的控制，對我們優雅的老去都有好處。有研究表明，五年內，比較好地控制住血壓，可以降低或者延緩50%AD的發病率，50%是什麼概念，功德無量。然後改善睡眠可以減少20~30%，包括糾正濫用藥物，包括改善營養不良，特別是注意改善胰島素抵抗，胰島素抵抗基因片段的原理，現在已經有所瞭解了。這些都是可以幫我們進行改善的，所以我們提出了防重於治，請特別關注一下"核桃健腦"，因為核桃就像個腦，“核桃健腦"也控制飲食改善睡眠，別看控制飲食並沒有用藥，包括聽聽音樂，聽覺對我們來説，比用視覺更好，因為視覺是高度用腦的。包括控制肥胖，包括控制炎症，這些都不難做到，至少效果是明顯的。講到這，我講個典型案例，我有個病人姓俞，現在應該90多歲了，她2012年 在子女陪同下到我這來看病，右乳房紅腫，右乳房腋下一個個腫塊，一看乳腺癌 沒法手術，也沒法化療，醫生要做就要先做化療，因為她有心臟病、有高血壓、糖尿病，她心臟裝了三個支架。怎麼辦？她子女很聰明，我媽就中醫治療，不給她折騰了，那麼就中醫治療。我們用了外服用內服，還挺不錯的，到2015年前後又來找我了，説我媽老是養老院丟失，昨天又走失了，那麼一看，我説你做個檢測吧，我們有個檢測方法叫最簡單的方法，可以用MMSE，她檢測下來18分、19分，20分以下都是輕度老年痴呆了。經過檢測，我們認為她就是個輕度老年痴呆了，她已經沒辦法自我料理了，怎麼辦，就用中醫方法，基礎病加以控制，血壓加以控制，血糖加以控制，然後呵護好腦，現在十二年過去了，現在90多歲了，現在她的數值達到了29分，30分是正常值。2022年，她女兒打電話了，哎呀，我媽又丟失了，幸虧最後發現鬧了笑話，因為他媽在養老院，養老院打電話來説，你媽不見了，嚇壞了，結果回家，他媽安全回到家了，問她怎麼回來的，我坐車回來了，所以她認識回家的路了。大家知道，老年痴呆有個問題，就是不認識回家的路，因此，至少這個案例是比較成功，至少她現在腫瘤還在，認知情況還維持不錯，還很有尊嚴地活着。這就是這些患者家屬和我們一起開的會，有好幾個就是患者本人，我們有四百多個病人受益了，其實這個方法短的三五十天吧，長的是半年左右見效，關鍵從這裏我要引申個問題，大家都注重健康。我們知道世界衞生組織，1948年有個健康定義 三個要素，軀體健康、心理健康、社會健康。九十年代增加了一個叫道德健康，健康的標準就是這四個維度，軀體的，管好嘴邁開腿，就注重軀體的；安頓好心，講究心理的；社會適應良好，講究社會的健康；還要講究道德健康。我們今天還要加上一點，認知健康，我覺得認知健康，你就清醒地意識到我是誰，我該怎麼做，該達到什麼目標，那才是最關鍵的。養老，我個人認為不是住高級養老院，請高級保姆，而是讓我們每個人活下去，能夠意識尚存，靈性尚存。要呵護我們的腦，我知道怎麼辦，其實以後很多輔助工具會來，AI會上來，但是我是誰，我該怎麼做，這一點必須關注，所以強調身-心-靈一體，再老也要靈性尚存，這才是最關鍵的。最後我再次呼籲，我們每個人除了尊重軀體健康、心理健康、道德健康、社會健康以外，還要尊重我們認知健康，讓我們靈性尚存，才是我們理想的歸宿，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