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色情搞怕韓國女性：3秒“換臉不雅照”，科技為何成性暴力幫兇_風聞

譯言網2024年09月22日 23:04:30 來自北京近幾周，韓國人震驚地發現，大量年輕女性和女孩兒，包括未成年幼女的不雅照片在社羣媒體上曝光，而這些照片被用來做成性剝削圖片或電影片段。難道“N號房”再現？不。其實，這次女性不雅照片傳播的始俑者是“深偽技術”與其操縱者。儘管如此，這次事件帶來的惡劣影響不亞於“N號房”醜聞。1. “感謝各位，為我結束了這無法自拔的惡魔人生。”——這句話出自於N號房運營者趙主杉。趙主杉於2020年被捕。移送檢方時，他説出這句令他感到解脱的話。他當場感謝結束其惡魔人生的民眾。惡魔受到了懲戒，但留下罪惡的種子。當這個勒索團伙成員被盡數緝拿時，警察在社羣媒體的黑暗角落裏，發現了別的東西，即一些經過粗略加工的色情圖片，上面貼着別人的面孔。這些就是深度偽造色情內容的最早嘗試。當時的國會不知道如何處理它們，最後只頒佈一項措辭模糊的法令，禁止其製作、傳播。就這樣，一個利用人工智能犯罪的浪潮未被阻止，“潘多拉的魔盒”躲藏起來，等待肆虐人間的時機。深度偽造（Deepfake）是什麼？簡單，利用AI技術造出逼真的虛假內容，通常偽造人的臉、聲音。深偽技術偽造的不雅照，就是硬把你的臉貼到別人臉上，而那人的身體照片是露點的。近年來，有些AI研發者醉心於追求真實度，無意中“幫助”了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後者將先進的科技成果用來換人臉、脱衣服。 人工智能本可以輕鬆、快速且廉價地生產深度偽造的視聽材料，用於更有益的方面。不幸的是，深度偽造技術最常見的應用卻是色情內容。同此前的“N號房”事件一樣，此次深度偽造圖像的傳播平台依然是“電報”（Telegram），該平台可以提供端到端加密消息傳遞，極為私密，難以察覺。其次，“電報”還提供了“閲後即焚”、“羣主設置不能複製轉發截圖”等功能，使得“電報”上的一個個羣組成為了封閉式空間。且涉及的相關交易通過虛擬貨幣進行，這樣一來，非法交易不會受到監管。2.韓國大量普通女性受害 。實際上，受深度偽造困擾的女性並不只在韓國。斯嘉麗·約翰遜、艾瑪·沃特森，以及小天后泰勒·斯威夫特等歐美女明星都被AI換過臉。但是，為什麼韓國女性更受深度偽造的傷害？究其原因，是該國的“厭女文化”。對韓國女性來説，這些深度偽造是韓國根深蒂固的厭女文化在網上的最新表現。這種文化讓年輕男性道德素質低下，讓他們覺得網傳色情圖片很有趣。韓國人對新技術過於熱情了，竟然置道德上限於不顧。“韓國社會不把女性當同胞。”女大學生李宥真稱：“我在讀的大學是數百所學生成為受害者的中學、高中和大學之一。”她還質問：“政府為什麼沒有在竊用朋友照片，用其來進行性羞辱成為一種數字文化之前，採取更多行動？”厭女文化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在韓國整個社會的“薰陶”下產生的。 在韓國，長期存在性別歧視。在經合組織（OECD）國家中，韓國女性受教育程度最高，但勞動參與率卻最低。韓國的性別工資差距在35個經合組織成員國中位列第一，差距為31.2%。國家機構的立法者中只有不到五分之一是女性。女性在上市公司董事會成員中僅佔5.2%，相比之下，美國的這一比例為28%。韓國女性在學習開車期間常會遭遇歧視問題。例如，當女性想要拿到一類駕照時，她們會被勸説改換二類駕照。即便順利拿到駕照，女性也不容易獲得處理交通事故、汽車保險、汽車修理等方面的信息。韓國社會中存在的“厭女症”一直沒有得到有效解決。“如今，有大量十幾歲和二十幾歲的年輕男性在物化和疏遠女性，而非建立平等自然的兩性關係。正是這樣的環境讓’N號房’和深度偽造性犯罪事件得以出現。”不僅如此，“厭女症”還被政治利用，進一步引發了男性羣體的怨恨。“憎恨男人的人滾出去！”韓國反女權主義浪潮興起，加劇了厭女症的蔓延。每當女性集會反對性暴力和性別岐視時，這些極端的反女權主義者都會到場。他們穿着黑色的衣服，辱罵抗議者，高呼“撲！撲！”，模仿他們口中的“女權主義醜豬”走動時發出的聲音。隨着反女權主義的情緒在網上放大，他們贏得大量民眾認同，並將其思想觀念強加於韓國的政治。這些男性活動人士將所有帶有女權主義意味的東西作為攻擊目標，迫使一所大學取消了一名女性應邀做的講座，他們指責該女性傳播憎恨男人的思想。他們威脅對商家發起抵制，迫使商家撤下一款廣告，他們稱廣告上拇指和食指對捏的手勢是在嘲笑男性生殖器的大小。“我們不恨女性，我們不反對提高她們的權利，但女權主義者是社會惡魔。”31歲的裴寅奎（音譯）説。他是韓國最活躍的反女權主義組織之一“男人團結起來”的負責人。該組織帶頭舉行街頭集會，並運作一個擁有45萬訂户的YouTube頻道。在組織成員眼裏，女權主義者等同於仇男。該組織的座右銘曾是“不消滅所有女權主義者，絕不罷休！”他曾出現在一次女權主義集會上時，打扮成漫畫《蝙蝠俠》中小丑的模樣，手裏拿着一把玩具水槍。他跟着女性抗議者到處走，用他自己的話説，假裝“打蒼蠅”。成千上萬的粉絲在網上實時觀看了他的“表演”，不少人捐了款。在今年8月的一次網上聊天活動中，裴先生在三分鐘內募集了900萬韓元（約合人民幣4.8萬元）。“你們還想要什麼？我們在地鐵上、公交車上、停車場裏給了你們專用空間，”男性説唱歌手San E在他的歌曲《女權主義者》中寫道。這首歌在年輕的反女權主義者中有一批狂熱的追捧者。“哦，女孩們不需要王子！等我們結婚後，你們也該出一半的房錢。”3.針對“深度偽造性犯罪”的鬥爭。針對深偽犯罪的韓國女性有李娟枝（Lee yeonjee）。她是一家公益組織的發起人和CEO。今年5月份、8月份首爾大學和仁荷大學發生利用深度偽造技術換臉合成色情照片。這樣的新聞極大衝擊了李娟枝。一方面，她在線上開展請願活動，要求強化懲戒標準；另一方面，在街頭舉行抗議活動。“政府必須採取堅定的立場來打擊犯罪，執行‘零容忍’的懲治法律。”李娟枝説。除了線上線下雙管齊下以外，李娟枝還開始研究涉及深度偽造性犯罪的處罰法案。因為她聯想到此前韓國發生的“N號房”事件，除了少數關鍵罪犯，大部分人都逃之夭夭。之所以如此，原因是現存法律體系存在漏洞，讓大規模深度偽造性犯罪成為可能。由此，她產生了向國會請願的想法，要求國會頒佈相關法令，將這些羣組房間中的所有參與者都視為犯罪組織成員，並受到懲罰。李娟枝還創建了名為“unniecar”的女性駕駛項目，提供講座和書籍，旨在幫助初學駕駛的女性在沒有“男性説教”的情況下，獲得安全準確的信息。4. 採取法律懲戒，剷除AI色情業源頭。早在“N號房”事件發生後，韓國就推出《Telegram“N號房”事件防治法》，包括《關於性暴力犯罪處罰的特例法修訂案》《關於限制犯罪收益隱匿的規定及處罰的法律修訂案》等內容。據報道，韓國政府還計劃加強對利用“深度偽造”進行性犯罪行為的處罰力度，並推進和“電報”運營的公司合作。韓國執政黨國民力量黨政策委員會主席金相勳在發佈會上稱，黨政在國會開會討論“深度偽造”性犯罪的預防對策，或將傳播虛假視頻等犯罪行為的最高刑罰從5年提高至7年。面對層出不窮的案件和社會團體的呼籲，韓國總統尹錫悦作出回應。8月27日他就“深度偽造”犯罪行為發表講話：“最近，在社交媒體上，針對不明人數的深度偽造視頻迅速傳播。受害者通常是未成年人，而施暴者大多是青少年。”“雖然深度偽造犯罪的託詞是單純的惡作劇，但這是在匿名的遮羞布之下惡意利用技術的明確的犯罪行為……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受害者。”不過，李娟枝對韓國政府的承諾仍有疑慮，擔心行動會否落到實處。這份疑慮也並非毫無依據。2022年競選總統期間，尹錫悦一直否認韓國存在結構性性別歧視，將低生育率現象歸咎於女權主義，聲稱要對虛假的性侵報告給予更嚴厲的懲罰。尹錫悦上台後，韓國政府還推動將“性別平等”一詞從學校教科書上刪除，取消了反對日常性別歧視項目的經費。“長期以來，我沒有看到政府出台解決性別歧視的政策，反而他們是在破壞性別平等行動取得的進展。”李娟枝表示。寫在最後。韓國人口才五千萬，也就是説，每100名韓國男子中，就有一名色情網站的忠實粉絲。韓國人民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不論是當年的N號房案件，還是今天的深偽技術製造色情圖片，都引起韓國女性乃至全世界女性極大恐慌。同時，引發現代人對厭女文化、性別平等等倫理道德問題的深度反思。人類文明延續了幾千年，科技進步讓我們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但我們真的幸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