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新歐亞主義的失利_風聞
弈语霏霏-50分钟前
之所以發文,原因是一則新聞:
俄羅斯外交部副部長謝爾蓋·里亞布科夫表示,如果美國的中程和中短程導彈沒有從菲律賓轉移回美國,俄羅斯將在軍事領域採取一切必要措施,以形成反制。
作為普京的智囊,亞歷山大杜金的理論成為俄羅斯內政外交的思想基礎。2014年俄吞併克里米亞及今天俄與烏激戰尤酣,都杜金理論的體現。
杜金的新歐亞主義,並不能庸俗地解釋為:俄羅斯地跨歐亞,像雙頭鷹,一頭盯着歐洲,一頭盯着亞洲。
新歐亞主義與古典歐亞主義有一定淵源。古典歐亞主義是沙俄時期對抗西式改革的一種思潮,強調本土社會、傳統文化與東正宗教。不幸的是,古典歐亞主義先被沙俄驅逐,再被布爾什維克禁止。直到蘇聯解體,它才迎來新生。杜金在吸收了古典歐亞主義及其他思想後,形成了新歐亞主義,給上世紀九十年代痛苦中的俄羅斯帶來慰藉。在受到普京的重視後,這一理論成為俄羅斯廟堂顯學。
古典歐亞主義有一個對手,叫天主教和新教;新歐亞主義也有一個對手,叫自由主義。兩個對手是一回事,即西歐與其進化物——美國。杜金將兩者的對抗進行了再抽象,即陸權與海權的爭鬥。陸權的領導當然是俄羅斯,海權的領導則是美國。(在此,我奉勸國內很多把當今世界格局比作海陸權之爭的朋友——這是別人的牙慧,別當真了)
杜金的新歐亞主義,容易理解。當你打開世界地圖,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幅員遼闊的俄羅斯以及更為遼闊的海洋。這樣的地圖會給俄羅斯人一種自命不凡的受壓迫感:一,全球我最大;二,海洋居然比我大!於是,杜金想像出“海洋的代理人”——美國。並認為只要打敗美國,就等於征服了海洋。
杜金對世界進行了“宰割”。他認為世界可以分為四塊,一是美國及拉美;二是歐洲及非洲;三是亞太;四是歐亞。每一塊區域裏都有一個“王者”,而王中之王,當然是俄羅斯。杜金設想的世界是等級制的。
接下來,杜金對四大區域進行“微操”。在西方,他提出建立“俄德軸心”,以交還加里寧格勒為籌碼,藉此瓦解歐洲;在東方,他提出“俄日軸心”,以交還南千葉羣島為籌碼,因為日本有很強的大陸抱負;在南方,他提出“俄伊朗軸心”,支持伊朗去領導阿語世界。令人回味的是,他對美中兩強似乎不太“在意”,好像美國會自然而然地迴歸門羅主義;而中國,他認為可能成為“海洋主義”的幫手,所以要把滿蒙疆藏作為緩衝區;作為交換,支持中國向東南亞及澳洲發展(但越南除外,嘖嘖)!
俄羅斯外交的歷史與現實,與上述設想息息相關。首先,俄德軸心在默克爾時代十分成功。俄之資源加上德之工業,成為全球最耀眼的地緣政治成果。其次,俄曾大力引入日本投資,甚至在2004年提出歸還南千葉羣島中的一部分。
前幾天,俄對菲律賓中導部署發聲。這事令人不解。一來,俄在南海是“域外國家”,來插手中菲矛盾,我們當然不會歡迎;二來,如今中俄戰略合作正酣,為什麼他要搞這一出?其實用杜金的地緣政治設想就可以解釋了。
作為主權國家的烏克蘭,在杜金眼裏是不科學的。它的大部分應歸入俄羅斯,小部分即基輔及周邊構成“小俄羅斯”——一個文化實體。從2014年到現在,俄羅斯一直在實踐着這一設想。對此,我們不能將俄烏戰爭僅僅理解為:北約背信東擴導致俄方反擊。
隨着戰爭的進行,“俄德軸心”崩了,“俄日軸心”崩了。“俄伊軸心”以一種不痛不癢的狀態維持着。伊朗忍受“羞辱”卻不大動干戈,着實令俄意外。為了緩解俄烏戰場的壓力,它還會在哪個地緣區域使用陰招呢?
以上是不是説明杜金的理論破產了呢?不完全是。杜金對地緣政治的很多見解深刻、有力、精巧。只不過,俄羅斯的實力並不足以撐起他的理論,只能部分地實踐。
近來,有反俄當局的媒體稱俄羅斯三年來在俄烏戰場上陣亡人數達到了11萬。三年11萬,這與其衞國戰爭中的犧牲人數相比,完全是零頭中的零頭。打仗這麼節儉,不是北極熊的脾氣,而是北極狐的習性。再有,侵入布良斯克之敵久久不能清除。我們看到信奉新歐亞主義的俄羅斯,像喝下美味毒酒的酒徒:神經系統縈繞着快感,消化系統經受着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