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保國:一代魔宗蜕變史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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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 搖滾客

今日BGM,《Crazy Train》,Ozzy Osbour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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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聊聊音樂。
歌壇風平浪靜地,太久了,淡出個鳥來。
不料,前幾天一位宿朽尊宿居然開了金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如一顆重磅炸彈,投進了一潭死水的流行樂壇。
不,如同一顆氫彈,給全世界的音樂行業的從業者,狠狠上了一課。

昔貓王MJ略輸文采,槍花涅槃不通武道,一代宗師查克貝里,扭扭捏捏鴨步小……
唱歌者,馬保國,他唱作的這首歌,喚作《武德歌》。

世人皆知,馬大師的身手了得,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演唱技巧亦為人中龍鳳。
眉心一燙,轉睛,已是今生前世;長音貫耳,長喟,回頭又是三生。
就以這首歌為例,科技感的藍色氛圍燈,腳邊散落着紅色的紙條,身後行架,馬大師肖像一對豹眼圓睜,晶晶然有濕氣氤氲。
濕滑的、慾望的目光,融化在賽博朋克混搭中式靈異的氛圍中。
開口驚人,聽出了上世紀80年代初《少林少林》的既視感,不能説是明目張膽照抄,只能説是原封不動的致敬。

也許你會以為,這是一位經歷過那個武俠電影時代遺老,回首向來的最後一硬。
可事實上,這是大德拈花,不立文字的無上前戲。
馬大師要傳功了。
“天有三寶日月星,人有三寶頭口手。”只見大師龍驤虎踞、顧漫自雄,一手拿麥,另一隻手隨着氣息上下浮動。
馬大師是形意門開的蒙,而後學有所成開宗立派,這句歌詞,其實改編自形意拳老本拳譜的歌訣。

“天有三寶日月星,人有三寶精氣神。”所謂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這是練武的基本理論。
但,馬大師不以為然。
“什麼精氣神,什麼‘三寶’,三寶不是內監嗎,聽我的,就是手足口,哦不,頭口手。”

正當聽眾把這首《武德歌》當做習武的歌訣,細細研究時,馬大師的風格又變了。
只見他倏地扎穩馬步,丹田乍起,中氣直頂天靈蓋:
“立身處世用好腦,要愛國愛民族愛家,呀!呀!呀!呀!呀!呀!”
一連“呀”了六聲,全然鴉雀無聲。
“呦!呦!呦!呦!啊!啊!”馬大師接着,又發出短促而粗硬的聲音。
看歌詞,明明是正能量,卻被馬大師演繹得如此先鋒獨立,怪誕而有餘韻,我只能説,他就是天生的藝術家。
不要小瞧馬大師,他才不甘於做一個灰野敬二一樣的先鋒音樂家。
他正在往前回溯,尋找藝術最開始的樣子,孜孜不倦。

這就是為什麼,唱到後來,人們已經完全聽不懂他究竟在唱些什麼,只能看到他莫名亢奮:
“呀嘿,呀嘿,呼兒呀嘿。”
“嘿呀,嘿呀,呼兒呀嘿。”
聽不懂有什麼關係,眾人皆醉,舉世皆謗,又有何妨,馬大師又是金雞獨立,又是野馬跳澗,又是老猿掛印,瘋狂而魔性地擺動着水桶般的水蛇腰。
孤獨地,似寒鴉驚恐,似冷水驚風。
像是史前一萬年,一位孤獨的先知,坐在廣袤的原野上靜默地等待着黎明。

坦白説,我曾經無助地相信,在被嘲笑和口水淹沒的時候,馬大師是無辜的。
練武的人,以性情憨直、返璞歸真為目的,市儈銅臭,功夫難以大成。
馬大師自謂渾元形意太極門,形意拳拜岳飛,太極門宗戚繼光,都是忠勇將領,最後在成人世界的奸黠狡猾的規則下敗走。
他剛走進大眾視野的時候,恰好是最淳樸的時候。
當時,武術界震盪,一票大師人人自危,不敢輕舉妄動。
他跳出來了,指點江山。
無他,因為他認為自己真的很能打。
如他所願,那誰約他打一場,當時還在上海租了一家牛逼閃閃的場地,打一場正規比賽。

馬大師去了,貢獻了很多名場面。
第一個,他帶了一幫人氣勢洶洶,他站在C位,一聲號令,“渾元形意太極門的,把旗子打起來!”

於是,一條巨長的橫幅拉了起來,該説不説的,壓迫感絕對強。
第二個,面對現場來找事兒的人,他總是雲淡風輕,喜怒不形於色,“ Sorry no time , come out!”
純正的老米字旗口音,無不彰顯出他身後的人文修養和良好的教育背景。
當然,最重要的,也是最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沒經歷過這個場面,馬大師的妻子顯得有點怯場,神情也有些滯住了,此時馬保國一把拿過愛妻的手,緊緊握在手裏,不鬆開。

馬保國,這位七十歲的老者,給廣大看熱鬧的網友上了一課!
通讀過馬保國2008年出版的自傳,文字天真,一生愛好是天然。

比如馬保國自述過一段往事,當年,自己二祖父傳了自己一套絕學,點穴,叮囑他千萬不得點人要害。
這就導致了這位純良的俠客,機會沒有施展這一壓箱底的大招。

突然有天,學校裏一位朋友“找了個話題引他上鈎”,拿他當笑柄,頗有點潑皮牛二調戲楊志的既視感。
當年,青面獸不忿,於是拔出了刀。
馬保國不肯動手,況且功夫已臻化境,摘花飛葉亦可傷人。
所以,他一個指頭下去,往要害上招呼,朋友當時就軟了。
馬保國心地純良,及時解穴,朋友幸而保住了小命。
而再看此時的馬大師,事了拂衣去,英雄出少年。

説回馬大師唱歌的話題。
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在公眾場合唱歌了,遙想多年前,面對採訪,他曾氣定神閒地面對鏡頭,自信地説:
“我就坐這裏讓你們裸絞,我就唱着歌讓你們裸絞!”
事實證明,馬保國不僅一展歌喉,還真的解開了那個不是裸絞的裸絞,臉上寫滿了孩子般的喜悦。
可是再看這次,他早已不是那個快樂唱歌的少年,他的颱風怪異,風格雜陳:

有拷貝嫌疑的80年代金曲,有逆練形意拳譜的瘋癲魔障,還有叫春似的嘶吼,唸咒一樣的跳大神……
這氣魄,氣死洪安通,不讓任我行。
你看可以説,馬保國成長了,當然也可以説他認命了。
還記得當年江湖兇險,他關閉了武館,帶着自己的妻子回了老家。
在老家,他深居簡出,每天過着簡單的日子,一廂情願地,相信網友關注自己,真的是因為仰慕他的蓋世武功。
可這些年,他絕口不提了,不提自己可能並不存在的絕世武功,不提自己出淤泥不染的精神追求。

他開始人云亦云地玩自己身上那些梗:
白天,他遊走於各種商店開演,剪綵、捧場、表演五連鞭,成熟的商演套餐;
一到夜裏,他就在全國各地的夜店奔波,走穴演出,業務包括演武、切磋、説英語,還有最近納入業務範圍的歌曲唱作。
根據此前的報道,馬大師一場直播,連表演帶吆喝,一場直播下來賣了四十多萬。

根據各大夜店流出的廣告,有馬大師的夜場,入場券從980到5980不等,花的越多,跟這位接觸越親密。
根據網友爆料,大師目前的身價,是半小時出場費6位數。
他正有意識地佈局自己的商業企圖,放下了武行的尊嚴,他將迎來屬於自己紙醉金迷的小時代。
你問我怎麼看?

馬大師掙錢的時候,也比我有錢多了,我不配評價。
只是想起來當年早年間基努裏維斯一部電影,《太極俠》,裏面一箇中國小夥子打黑拳,人人愛看。
大家看他,不是因為他打的有多好,而是想看他怎麼一步一步變成從“武人”變成“打手”的。
馬大師不是打手,不過他也差不多是一個掙錢的機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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