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中國發生了什麼?_風聞
大象放映室-大象放映室官方账号-在电影中洞见这个世界…1小时前
作者 | 大象
來源 | 大象放映室
大家好,我是大象。
今天我們就繼續聊激盪四十年之——2003。


從記憶的維度,2003年的況味是複雜的,非典帶來惶恐,孫志剛事件讓人憤怒,神舟五號升空繃緊了無數人的心絃又令人豪情滿懷,它們成為這一年時代情緒的註腳,在新世紀初的歲月裏,那些哭過笑過的瞬間,就此定格,化作墨痕,寫進歷史。
在物質創造的維度上,2003年又是讓人熱血的,這一年,中國國內生產總值達11.7萬億元,比上年增長9.1%,“非典”沒有止住當時中國經濟狂奔的勢頭,我們反而實現了1997年以來的最快增長,這背後,依然是規模龐大的“中國製造”和遍地開花的房地產在拉動中國狂奔。
這一年,有形之塔在搭建,製造業狂飆,疊加大基建時代,帶來了對原材料的迫切需求,進而引發二次重工化的熱潮,鋼鐵、水泥、石油,化作現代中國的骨、肉和血液,在重山間,於江河上,中國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造我們生活着的物理世界。
這一年,無形之塔也在聚積,那是一個比特的世界,淘寶網、京東線上業務相繼誕生,另一個時代呼之欲出了——互聯網。
它不直接創造貨品和信息,卻帶來了人類在交易和接收信息上的效率革命,多年以後,人們越來越意識到,數據和鋼鐵一樣,也是生產資料,交易效率和商品本身幾乎同等重要。
但在一片大好的勢頭中,我們也能看到一個國家在高速發展下,難以避免的不均衡。
那是城鄉之間人口流動造成的勞動力供需不均衡,也是社會財富分配的不均衡,於是在城市,6月20日《城市生活無着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公佈,旨在保證城市流浪乞討人員的生活權益,而在農村,這一年3月,一部更重磅的法正式實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村土地承包法》,旨在維護農村社會穩定,確保農民的土地權益。
同時,也是東西、南北之間,經濟發展、資源配置的不均衡,於是,繼前幾年提出的“西部大開發”戰略之後,這一年8月,中央正式提出“振興東北”戰略:
支持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加快調整和改造,支持以資源開採為主的城市發展接續產業。
一場新的“遼瀋大戰”的大幕正在徐徐拉開。
事業仍在繼續,矛盾,存在於事物發展的一切過程中,又貫穿於一切過程的始終,如何讓這個偌大的國家發展得既快又不至失衡,如何在“市場”與“計劃”之間精準掌握其中的度,需要領航人的智慧、眼界、與格局。
這一年,兩位老人已經交卷。
2003年3月5日,在人民大會堂的主席台上,朱鎔基總理最後一次宣讀政府工作報告:
各位代表,本屆政府1998年3月就職,任期即將結束。
朱鎔基總理的改革故事,我們在1993、1998等前幾期裏多次講到。
作為90年代中國經濟改革的操盤手,他上任副總理之初,正是改革最艱難時刻之一。
當時,全國物價飛漲,國企全面虧損,銀行壞賬率驚人,整體陷入“技術性破產”,中央財政窮得只能靠“打白條”度日。
危難時刻,他領命出征,以捨我其誰的勇氣,粉身碎骨的決心,狂風驟雨般的霹靂手段,於內憂外患中重塑中國經濟。
在副總理和總理任期內,他在重重阻力下推行國企改革,三年,讓大部分國企扭虧為盈;精簡國家行政機構,四年半,精簡全國各級行政編制 115 萬人(截止2002年6月);親任中國銀行行長,帶領銀行業駛過險灘;啓動分税制改革,解決中央財政危機;促成中國加入WTO,讓中國經濟和各行各業與世界接軌。
而以上這些硬骨頭,組合起來其實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搭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框架體系。
自他以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一個方向、一幅藍圖;自他以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有了框架、成了體系。
大國改革,有時是刮骨療傷,有時如壯士斷腕,其中壓力常人難以想象。
1996年末,時任副總理的朱鎔基在北京看話劇《商鞅》,為劇情所動,不禁潸然淚下。
1998年,一次中央反腐敗會議上,他還是説出那句:
準備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無非是個同歸於盡。
朱鎔基總理的改革,是中國入世後經濟騰飛的重要基礎,他改革的成效也大多在他退休之後才愈發顯現出來,這種“功成不必在我”的寬廣胸襟和他嫉惡如仇的真性情一樣,讓人難忘、動容。
1988年 任上海市長時他曾説過這樣一段話:
我是一個孤兒,我的父母很早就死了,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我也沒有兄弟姐妹。我1947年找到了黨,覺得黨就是我的母親。所以我講什麼話都沒有顧忌,只要是認為有利於黨的事情我就要講。
大改革家,力挽狂瀾,鐵血丹心。
如果説朱總理是剜歷史之沉痾,那另一位老人,則是扶大廈於將傾。
2003年新年前夕,江澤民主席發表了任期內的最後一次新年賀詞,賀詞中,他對未來留下了美好的期待:
完全可以相信,再經過二十年的努力,勤勞勇敢的中國人民將用自己的雙手,在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創造新的人間奇蹟。到那個時候,中國將更加繁榮富強,中國將對人類作出更大的貢獻。
從八十年代末臨危受命,到這一年他正式卸任,這十餘年,是改革開放逐步走向深水區、無人區的關鍵時期,也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從站起來、富起來,再到通過不斷探索“找到中國自己的道路”的第三個階段。
巨輪闖怒海,多少暗流湧起,多少風浪滔天。
從上任之初極端複雜的內外部環境中,他從戰略和理論的高度為中國的發展尋找方向,為社會主義的實踐探索出一條區別於蘇聯、東歐及其他所有社會主義國家的從未走過的道路。
十餘年奮鬥,他以超凡的自信和人格魅力帶領中國以高速發展的勢頭昂首駛向21世紀,屹立於世界強國之林。
兩位老人都是二十年代生人,出生時,中華大地正處在紛飛的戰火之中,無數同胞正飽經貧窮、飢餓、剝削、甚至槍林彈雨。
七十餘載年華老去,曾經的少年,從先輩手中接過船舵,接力創造出一個煥然一新的中國。
二〇〇三這一年,他們走下了舞台,走向了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