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雜文家是否該具有狗的嗅覺?(第2稿)_風聞
虎落平阳-3小时前
雜文家是否該具有狗的嗅覺?
金新
在動物世界裏,狗的嗅覺是一流的,它能夠通過氣味感知到周圍的環境、尋找食物、追蹤獵物,甚至還能通過氣味判斷同伴的情緒。這種敏鋭的嗅覺讓狗在生活中表現出極高的趨利避害性。

對於狗的這種嗅覺湖南的雜文家劉誠龍是頗為欣賞的,他近日在天津《文學自由談》刊文《“行道雜文”的寫法》,對有話不好好説的雜文家進行了因勢利導的批評,可謂語重心長而嘔心瀝血。

劉誠龍特意從《晏子春秋》中斷章取義了《晏子進諫》一文:“齊有得罪於景公者,公大怒,縛置殿下,召左右肢解之:‘敢諫者誅’,(劉氏當過語文老師,應該知道引用原話標點當在後引號裏面——“召左右肢解之:‘敢諫者誅。’”)晏子左手持頭,右手磨刀,仰而問曰:‘古者明王聖主肢解人,不知從何處始?’公離席曰:‘縱之,罪在寡人。’”大概意思是:“有人得罪齊景公,景公非常生氣,命人把他綁在大殿,準備處以分屍的極刑,並且説:’如果有人膽敢勸阻,一律格殺勿論。’晏子(即晏嬰)左手抓着人犯的頭,右手拿着刀,抬頭問景公:‘古時聖王明君肢解人犯時,不知先從人犯的哪個部位下刀?’景公立刻站起身説:‘放了他吧,這是寡人的錯。’”

有了這個“靶子”,劉誠龍開始借題發揮而有的放矢,從貶提出“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唐鄭國公魏徵、斥“少有才辯,性情剛傲,好侮慢權貴”的東漢名士禰衡、笑“拒不投降,被下獄後凌遲處死”的明翰林學士方孝孺到批網絡論壇諸“公民寫作”者的不識“臣民寫作”之時務,點撥有骨氣的人們要學學晏子,一如《詩經·小雅·巧言》所云之“巧言如簧”而苦口婆心:“原來,歌頌與批評,不是雜文第一定義與首要界定。歌頌中含有批評,批評中含有歌頌,歌頌的背面是批評,批評的背面是歌頌。歌頌與批評,一體兩面,切不開,撕不了,分不斷。”

劉誠龍讀的是師範,畢業後在新邵縣嚴塘鎮坪上鎮等地教小學語文,不知怎麼一來高升到新邵縣教育局,又有幸去了邵陽市雙清區政府辦當秘書、副主任,最後竟然高攀至邵陽市雙清區科協主席兼區政協副主席、邵陽市文聯副主席、邵陽市作協副主席。
老夫也是教師出身,在杭州某名牌高中40餘個春秋。記憶中,有個校長搞應試走火入魔,把一些拖兒帶女的老師累得口不堪言。一日中午,某由農村中學被當人才引起的老師突然在食堂邊攔住校長,大聲批評道:“你沒日沒夜地幹,到現在還沒吃午飯,身體垮了怎麼辦?你這是對黨不負責,對國家不負責,對全校老師不負責,我要到教育局去反映你的不稱職!”最後這窮鄉僻壤來的幸運的孩子成了特級教師兼正高級教師。不知劉誠龍有沒有這樣的“小聰明”。

老夫也當過政協委員,參政議政15載。記憶中,教育界別老夫的一個曾經的同窗很聰明,每次開“兩會”前被市教育局找去開“會前會”,意在讓具有教師身份的政協委員與人大代表把同教育相關的問題留在教育界自行處理。老夫的這個同窗有尖鋭的問題往往自己不説,常常悄悄地“慫恿”我:“金新,這個問題你要挑明瞭,不能讓他們‘婊子立牌坊’!”最後,他成了人才,分了一套人才房,而老夫雖著作等身,卻遭教育痞子“追殺”了近10年,明槍暗箭而苦不堪言。不知劉誠龍有沒有這樣的“小腦髓”。

其實,倘若運用劉誠龍那“切不開,撕不了,分不斷”的“歌頌中含有批評,批評中含有歌頌”,估計老夫會比劉氏更“春風得意馬蹄疾”!
君子與小人的本質區別在哪裏?一看胸襟,“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二看交友,“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三看標準,“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其實,劉誠龍倡導的:“行道雜文”不過是觀顏察色的“狗道雜文”,實在是“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這一雜文精神的反動。
想起了魯迅的《狗的駁詰》:“我夢見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像乞食者。一條狗在背後叫起來了。我傲慢地回顧,叱吒説:‘呔!住口!你這勢利的狗!’‘嘻嘻!’他笑了,還接着説,‘不敢,愧不如人呢。’‘什麼!?’我氣憤了,覺得這是一個極端的侮辱。‘我慚愧:我終於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我逃走了。 ‘且慢!我們再談談……’他在後面大聲挽留。我一徑逃走,盡力地走,直到逃出夢境,躺在自己的牀上。”

很喜歡蘇聯時期的文學作品,比如左琴科的諷刺性小説《狗的嗅覺》,彼與其説是諷刺性小説,不如説是諷刺性雜文:小説講述了商人葉列麥伊·巴勃金的貉皮大衣被盜後,報警求助的故事——巴勃金請來了警犬進行搜查,警犬通過嗅覺逐一揭露了周圍人的各種罪行,從偷盜、私釀酒到貪污,最終連調查員自己也承認剋扣了狗的膳費。小説通過警犬的嗅覺這一線索,串聯起社會中的各色人等,運用對比、誇張、象徵等表現手法,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蘇聯時期社會中人性的貪婪與狡詐。小説中的警犬象徵着正義和真相。左琴科的諷刺手法不僅讓讀者在含淚的笑聲中進行思考,更深刻地揭示了社會的隱性弊端。

就此而言,説“狗道雜文”也許是對“狗”的污衊,怎麼能把連狗都不如的傢伙稱作“狗”呢?《北京雜文》2022年第4期曾發吳偉的《穩健地求索在雜文路上——劉誠龍素描》,其中提到:“雜文人把雜文定位在純粹批評上,説雜文是一種批判的文體,無批判不雜文,是雜文必批判。劉誠龍不太認同這種過於偏頗的雜文定義,在他看來,雜文是一種價值觀寫作,合價值觀則頌,不合價值觀則批。劉誠龍雜文觀甚為正統,主流媒體的刊頭報端時時能讀到劉誠龍風格鮮明的文字,既因其觀點積極,富有正能量,也足見‘主流’並不閉目塞聽、諱疾忌醫,相反地倒是歡迎監督批評,並且察納雅言、從善如流。”

難怪有的雜文家會走極端。雜文家、《人民日報》大地副刊主編徐懷謙患抑鬱症於2012年8月22日下午2時自殺。採用的解脱方式有類“蹦極”之跳樓。得知這個消息十分驚訝—— 雜文家絕對不會“跳樓”,魯迅會嗎 ?雜文家絕對不會“抑鬱”,魯迅會嗎?
因為雜文是匕首,是投槍!雜文家“白露濕鐵衣,半夜待攻擊”,是臨死前也會先咬強權一口的那種角兒!更何況徐先生得天獨厚,既有“地盤”,又有“目標”。而對於絕大多數寫雜文的人來説,都不具備他的優越條件。倘若沒寫,着實可惜。倘若雜文家劉誠龍能在徐懷謙的位置上,那該多好啊!2024年10月2日11時27分第2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