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需要“亞伯拉罕協議”,目的是什麼?它們是否為第三次以-黎戰爭鋪平了道路?_風聞
0林鼎盛-3小时前
所謂的“亞伯拉罕協議”是以色列與幾個阿拉伯國家之間的美國主導的聯盟,名義上是旨在幫助美國從中東地區撤出力量。許多保守派支持者堅稱,這一協議能夠實現這一目標。但實質上,是為了在中東建立一個以美以為主導的新勢力。
2020年,新保守主義作家邁克爾·多蘭在《Tablet》雜誌上指出,這些協議是“邁出一步,承擔更多負擔,以便美國能夠撤退”的安排。兩年後,華盛頓中東研究所表示,這些協議使華盛頓能夠“逐漸退出中東,以便將其精力和資源集中在太平洋、應對中國的崛起以及烏克蘭-俄羅斯衝突的後果上”。
俄亥俄州的共和黨參議員詹姆斯·戴維·萬斯甚至將這一戰略作為其外交政策的一個重要部分。在被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提名為副總統候選人幾個月前,萬斯在昆西國家事務研究所表示,“將亞伯拉罕協議的做法與對哈馬斯的最終打擊結合起來,可以確保以色列與遜尼派國家能夠實際上控制他們的地區”。這將使美國在中東的時間和資源投入減少。而與之對應的,是土耳其、伊朗、黎巴嫩真主黨和也門胡塞武裝等非阿拉伯大國及什葉派陣營力量,非常不希望遜尼派在美以的支持下,主導中東,所以,不斷靠攏,不僅形成什葉派之弧,同時淡化與遜尼派的矛盾,分化瓦解美以與整個伊斯蘭世界的關係。
前特朗普政府官員賈裏德·庫什納是這一協議的關鍵設計者,他對此有不同看法。上週末,他在社交媒體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聲稱美國應該通過支持以色列在黎巴嫩的戰爭來發展“亞伯拉罕協議的突破”,並暗示美國應該進行更大規模的戰爭。“伊朗現在完全無防備,”他寫道,並補充説,“這場鬥爭不僅是以色列的鬥爭”。
當然,特朗普政府從未承認“亞伯拉罕協議”旨在使美國撤出;時任國務卿邁克·蓬佩奧曾自豪地宣稱擴大“防禦合作”。而拜登政府則承諾向協議成員巴林提供持續的軍事承諾,以促使沙特阿拉伯加入該聯盟。
然而,庫什納的文章將目標從防禦性承諾轉向攻擊性行動。現在很難假裝他的願景不是一場老派新保守主義者,他們夢想的規模的政權更替運動或許只是一廂情願。尤其是,在與東方大國緊密軍事合作之後,沙特與美國關係已貌合神離。沒有沙特的支持,只依靠巴林和阿聯酋幾個小國與以色列聯手,似乎勝算不足。
庫什納在回應以色列暗殺“真主黨”指揮官哈桑·納斯魯拉時寫下了這篇文章。去年,伊朗支持的黎巴嫩運動與以色列之間進行了低強度的邊境戰爭。以色列決定暗殺“真主黨”領導人,是因為他持續要求以色列停止在加沙的戰爭,以換取在黎巴嫩的停火。
目前,以色列軍隊在黎巴嫩開始地面作戰,儘管拜登政府據報曾勸阻以色列進行全面入侵。然而,內塔尼亞胡暗示有更大規模的計劃,稱暗殺“真主黨”指揮官為“新秩序行動”,並表示伊朗政府的垮台“會比人們想象的更早發生”。伊朗看到如火如荼的以色列大軍在黎巴嫩邊境的集結,想到了唇亡齒寒的道理,這次先發制人,對以色列發起了大規模超音速導彈的打擊,以此來回應以色列,如果進一步攻打黎巴嫩,不排除伊朗會直接參戰。這次伊朗發射的400-500枚超音速導彈,以色列成功攔截率可能只有百分之八十,原因可能恰恰是在以色列進攻加沙期間,黎、敍、伊等國都對以色列境內發射過導彈,最終揀選出鐵穹攔截率低的導彈類型。所以,這次不走彎路,是直奔鐵穹的短板去的,估計以色列這次損失不小。
隨着據傳黎巴嫩真主黨11個核心政要,已有10人死於以色列的斬首及暗殺行動。庫什納表示,暗殺“真主黨”領導人具有“重要意義,因為伊朗現在完全脆弱。之所以他們的核設施沒有被摧毀,儘管防空系統薄弱,是因為‘真主黨’是針對以色列的武器。美國現在正確的做法是命令以色列人完成這項工作。這是早該做的事情。這場鬥爭不僅是以色列的戰鬥。”
總的來説,“亞伯拉罕協議”不僅是一個政治和外交手段,它可能在更廣泛的中東局勢中激發新的衝突,包括潛在的第三次以色列-黎巴嫩戰爭,甚至將戰爭規模擴大到美以對伊朗的地面戰爭,甚至是美以與整個什葉派之弧的戰爭,甚至是核戰。以色列有核,伊朗本質上應該也有核武或者即將有核武,或者俄羅斯可以支持伊朗有核。
隨着局勢的發展,未來的外交策略和軍事行動將如何影響區域穩定仍然需要密切關注。原因是,中東派系林立,矛盾重重,利益糾葛大,很容易成為三戰的導火索,也包括對全球造成重大影響的末日之戰的可能性也不排除。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所以,這次伊朗對以色列的大規模打擊,一下子牽動了全球的神經。
庫什納補充道,伊朗是“黎巴嫩和以色列之間的主要問題”,並提到了“真主黨”在1983年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兵遇害事件中的角色,這一事件發生在美國最後一次軍事幹預黎巴嫩期間。
這個事件無疑展示了庫什納的構想為何可能未能如預期那樣實施。早在1982年,真主黨尚未成立之際,以色列便入侵了黎巴嫩,旨在根除巴勒斯坦游擊隊。以色列國防部長阿里埃爾·沙龍設想了一項旨在“將黎巴嫩變為可靠盟友”的行動,目標是消滅巴勒斯坦領導層,驅逐巴勒斯坦人,並最終推翻約旦政府,這一點在羅寧·貝爾曼的《起義並先發制人》中有所提及。
在以色列軍隊攻佔貝魯特後,他們任命了盟友巴希爾·傑馬耶勒為總理,並迫使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離開該國。(美國海軍陸戰隊被派往監督巴勒斯坦人撤離。)然而,傑馬耶勒被本國人暗殺,隨後出現了一個名為“真主黨”的新武裝組織,旨在對抗以色列和美國的存在。隨着時間的推移,真主黨不僅僅逐步消除了以色列對黎巴嫩的影響,而且,已作為合法政府的在野黨,在黎巴嫩政壇佔有一席之地。甚至在必要的情況下,不排除黎巴嫩政府軍也會站在真主黨這邊。這也意味着,以色列對真主黨的斬首行動、地面絕殺行動未必會促使黎巴嫩最終轉向以色列這一邊,而且,未來的戰爭規模也是不可控狀態。
庫什納提到的伊朗核設施也表明了對他而言更為嚴重的威脅。截至今年春季,美國政府認為,伊朗可能在幾個月內製造出核彈,但尚未決定是否這樣做。以色列對“真主黨”的攻擊以及暗示這並非最後一次襲擊的言論,幾乎肯定改變了德黑蘭的戰略計算。伊朗本身處於弱勢,本不希望眼下就捲入被美以的直接針對,所以,首先是選擇隱忍。伊朗元首死於空難,疑似有美國後門,伊朗選擇了忍;以色列在德黑蘭刺殺了哈馬斯領導人哈尼亞,伊朗選擇了忍;以色列對真主黨發動了傳呼機襲擊、對講機襲擊,伊朗還是選擇了忍;但是,以色列幹掉了真主黨最高領導人納斯魯拉,這或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伊朗還繼續忍,伊朗在中東的威信將蕩然無存,什葉派之弧將可能瞬間瓦解。小弟都被打成這樣,而且打到了自己的首都,大哥你還在忍?人心散了,隊伍就真不好帶了。所以,最後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伊朗終於發動了大規模報復襲擊。而伊朗最高領導人阿亞圖拉·阿里·哈梅內伊發聲:“抵抗陣線對猶太復國主義政權腐朽身體的打擊將更具毀滅性。”
以色列方面以色列國防軍總參謀長則聲稱:“我們將遵循政治領導的指示,會選擇合適的時機向伊朗索取代價,並將展示我們的精確和令人驚訝的進攻能力。”但顯然,任何針對伊朗核計劃的軍事行動都需要美國的直接參與,因為以色列獨自無法應對,正如前以色列總理埃胡德·巴拉克和退役軍事分析師丹尼·齊特里諾維奇所認為的那樣。伊朗的核設施經過加固,分佈在全國各地,只有美國擁有足夠的飛機、空軍基地和炸彈能夠摧毀這些掩體,對這些目標實施打擊。
因此,皮球又踢回了美國,美國總統很快將面臨一個選擇:要麼允許伊朗製造核彈,要麼轟炸伊朗——這個前景顯然讓庫什納、蓬佩奧和內塔尼亞胡感到滿意。問題在於特朗普和萬斯是否也支持這種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