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團暴利與莆田外賣騎手猝亡_風聞

問道者 杜一用

10月7日，當多數國人還在享受長假最後的餘額時，莆田涵江一家漢堡店門口，一位正在接單配送的外賣騎手突然倒地身亡。從工作服上看，這位外賣騎手是美團騎手大軍中的一員。挺諷刺，即便美團一線城市的外賣騎手拿命在拼，一個月也只能拿到7354元。而號稱全球最大餐飲外賣平台的美團，一個只是拉拉皮條提供服務的中間商，賺錢能力卻遠超家裏有金礦的企業。

外賣騎手的確切死因還要等莆田公安機關的鑑定結果，一條鮮活的生命在配送中猝亡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在外賣騎手這個行業中，這樣的悲劇不時有之。在媒體公開的報道中，從上個月至今，就已經發生了三起。

來自長沙芙蓉法院官微的消息，9月2日，北京“閃送”平台的閃送員，在配送過程中突發疾病在路邊暈倒，就醫後不幸離世；9月5日，杭州餘杭的一位外賣騎手送完單後躺在電動車上休息，結果一睡未醒。這些生命的突然消逝或許可以讓“本身就有疾病”背鍋，但不能否認，是配送工作中的巨大壓力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外賣騎手和網約車被很多下崗和找不到工作的人視為“最後的退路”。按照全國總工會的數據，2023年初，全國新就業形態勞動者8400萬人，外賣騎手1300萬人。過了一年多，以目前的就業形勢，這個數據只增不減。美團幾天前自己披露的註冊騎手就有745萬人。

在過去，農民選擇進城是因為務農既不來錢還很辛苦，相對於務農的勞動強度，外賣騎手的強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中國社科院新聞與傳播研究所副研究員孫萍的調研顯示，2018年勞動時間超過10小時的騎手為36.5%，2021年這個數字上升到了62.6%。務農可以避開當午的烈日，在外賣這個行業，越是酷暑難耐，卻越是騎手片刻不得安寧的時候，因為這種時候常常是派單的高峯期。

騎手通過出賣勞動力賺取一份來之不易的報酬，平台則通過算法掐住騎手的脖子。所謂的平台，早期通過人海戰術把線下餐飲店都整編到互聯網上，高科技則用在怎麼提高騎手的配送效率上。算法的妙用，騎手能夠在30分鐘內送達的，一定不會給32分鐘。並且藉助算法，平台還為騎手設計出儘可能縮短時間的配送路線，包括視騎手生命為兒戲的“逆行”，因為“逆行”可以提高配送效率。

環球網引用了一組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師生的調研數據。2023年全國發生的外賣騎手交通事故共有1.2萬起，其中有近半數是因為“逆行”造成的。在上海，2023年有近3000名外賣騎手因為“逆行”被罰款，其中有一名騎手因為“逆行”撞上了一輛公交車，造成傷亡。

當然，不通人性的算法成效顯者。根據《人物》2020年在《外賣騎手，困在系統裏》這篇文章裏的調查，美團2016年3公里設定的配送時間是1小時，2017年縮短到了45分鐘，2018年進一步精減到了38分鐘。到2019年，全行業外賣訂單每單平均配送時間比三年前減少了10分鐘。

精確到分的配送效率，外賣騎手們並沒有因此獲得與之匹配的勞動報酬。美團CEO發佈的全員信稱，745萬美團騎手共獲得了超過800億元報酬。數據乍一看很驚人，實際上人均只有1073。今年6月，一線城市的美團騎手可以拿到“有競爭力”的月收入是7354元，三線及以下城市是5556元。這樣的收入水平很有競爭力嗎？

對比下舊社會，外賣平台這種“榨取剩餘勞動”的方式，應該遠遠超過了萬惡的資本家，現在的算法可以把勞動者的剩餘勞動榨取到不留縫隙的地步，這在舊社會是資本家想都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只要配送超時，差評、扣錢等一堆算法下的罰則總有一款會適合你，有時讓你不只白跑，甚至還可能倒貼。在舊社會，只聽説過拿不到工錢的，可沒聽説過還要往裏倒貼的。現在的外賣平台做到了！

騎手大軍中有不少高學歷的，拿命換來的收入，相信每位父母看了都會抹淚：“讓孩子讀書的價值到底在哪裏？”

外賣平台通過算法把騎手的剩餘價值榨到了極致，只是拉拉皮條的平台用賺得盆盈缽滿來形容並不為過。美團2024年中報顯示，今年上半個財年營收1555億，淨利潤167億，毛利率38.31%，淨利潤率10.75%。

這是什麼概念？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拿美團跟一些行業作個對比，就有直接的觀感了。

根據北京統計局的數據，2024上半年北京年營收1000萬以上的餐飲企業總營收是492億，雖然總量只是下降了2.9%，淨利潤卻下降了88.8%，全部淨利潤只有1.8億，利潤率0.37%。其實，即便家裏挖金礦的也幹不過美團。美團創始人王興老家龍巖的礦業巨頭紫金礦業，2024上半年營收1504億，淨利潤150億，毛利率不到20%，淨利率也才12.28%。

一個甚至都不給外賣騎手繳交醫社保，根本扯不上責任感的皮條平台，憑什麼可以賺取這麼豐厚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