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成團不是團:當愛豆選秀搬進團播直播間_風聞
眸娱-10-16 14:38
團播,即一種多位主播共同參與的直播形式,在直播行業中其實並非什麼新概念。
早在秀場直播風靡之際,就有主播嘗試通過組團表演舞蹈等方式提升人氣,但當時團播的效果主要依賴於主播個人的知名度,與團播模式本身關係不大,因此並未產生顯著影響。
然而,這一模式在2023年逐漸復興,並在2024年呈現出蓬勃發展的態勢。國內多家領先的MCN公司,如無憂傳媒、OST傳媒、蘇江傳媒、星丹傳媒、太陽娛樂等,均在積極推進團播業務。抖音於今年9月成功舉辦了兩場團播公會交流會,快手也迅速跟進,在團播領域發佈了復出政策。
對於普通觀眾而言,團播熱度的顯著提升更直觀地體現在多位知名偶像的加入上。
從SNH48成員李慧加入千金府公會,在團播中帶頭跳起了《戀愛告急》《觸電》等SNH48系經典女團曲,到《偶像練習生》學員貝汯璘,《創造營2021》學員谷柳霖等正統練習生出身的年輕人紛紛轉型團播。
觀眾開始對團播有了全新的認識,逐漸將其與“精神小夥小妹”、“尬舞”、“花手”等標籤區分開來。團播,從某種意義上轉型成了內娛選秀小舞台。
有從大舞台趕到直播間支持自己的偶像的粉絲,在直播間的公屏寫下:在哪成團不是團?
團播在2023:愛豆轉型、新人扎堆
2023年團播熱潮的興起並非偶然現象,在2023年出現這麼兩件事。
一是直播行業人力資源的過度飽和,市場供需失衡顯著。
根據《中國網絡表演(直播與短視頻)行業發展報告(2022-2023)》的數據揭示,至2022年底,直播行業內主播賬號的總數已突破1.5億大關,其中,日均新增主播數量的峯值高達4.3萬人。然而,令人矚目的是,95.2%的主播月收入未能超過5000元,而月收入達到10萬元以上的主播僅佔0.4%,凸顯出市場競爭的激烈與殘酷。
**儘管這一嚴峻現實存在,但卻並未能有效遏制新從業者的持續湧入。**這主要歸因於頭部主播的成功案例產生了強烈的示範效應,加之直播行業對學歷、技能和年齡的低門檻要求。
因此,即便有部分主播在認清行業現狀後選擇退出,每年仍有大量新人湧入該領域,進一步加劇了市場競爭。
新增從業者的不斷加入,對其他從業者的生存空間構成了嚴重擠壓,導致更多直播行業從業者陷入困境。網絡上甚至出現了**“九成網絡主播收入不如外賣員”**的話題,一度在網絡上引發熱烈討論。
特別是對於門檻相對較低的娛樂主播而言,一方面面臨着賽道內日益加劇的內卷現象,另一方面,其主要營收來源——部分高消費觀眾(俗稱“榜一大哥”)也)對傳統“感謝打賞”“PK刺激”的消費形式產生了厭倦,迫切需要新的內容模式來激發消費動力。
在這一背景下,團播模式的興起為直播行業帶來了新的機遇。MCN機構通過可控的人力成本,將多個主播整合至同一直播間進行集體表演。在這種模式下,觀眾的喜好直接決定了哪位主播能夠獲得更多的鏡頭曝光和表演機會,從而進一步刺激了直播間的人氣和消費。
團播模式的吸引力在於,觀眾可以因為喜歡某一成員而在直播間駐足更長時間。同時,許多名氣尚不大的團播直播間也通過設立低消費門檻,如僅需一元即可讓主播成員為觀眾獻上舞蹈,極大地提升了觀眾的參與感和成就感。
愛豆的加入則為團播直播間注入了一層新概念。
回顧2021年,因“倒奶事件”引發的選秀綜藝停播風波,使得選秀公司及眾多練習生陷入困境。儘管部分練習生和公司曾寄望於未來市場的轉機,但多數仍難以度過這一嚴寒期。
以此前曾因“坤音四子”頻繁登上熱搜的坤音娛樂為例,其關聯公司北京坤音娛樂經紀有限公司因未按時公示年度報告,被北京市朝陽區市場監督管理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
為緩解運營壓力,大量尚未展現商業價值的練習生被迫離開,開始自謀生路。在團播模式爆火之前,已有不少愛豆轉戰直播間,如拆卡博主丁澤仁、風水博主卜凡以及“母嬰”博主黃一鳴……各路豪傑齊聚一堂,為直播間呈現出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活力。
但更多練習生並不具備這種“黑紅”的人氣或“第二技能”,因此團播模式成為了愛豆在直播間更為專業對口的就業方向。
當愛豆選秀搬進認大哥的直播間
其實愛豆的入場團播市場,嚴格來説並不能算是一種“已完成”的變革,更像是直播行業打造出的少數幾個頭部案例,讓“團播”這一概念在市場端更具吸引力與上升空間。
這種矛盾在團播的商業模式上有着明顯的展現。
一方面,行業內絕大部分的團播直播間,在市場上仍扮演着“人形點歌機”的角色,以1元起步、99元封頂的低門檻吸引觀眾參與。部分觀眾出於獵奇心理,頻繁進行小額打賞,促使主播進行不間斷的舞蹈表演,從而將舞蹈藝術轉變為一種體力極限挑戰,呈現出一種異化的觀賞體驗。
此類直播間中,選秀C位的概念被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多人奇觀表演”的集中展現。
有些直播間,女團成員轉變為觀眾,而舞台中心則由一位禿頭老闆佔據,大汗淋漓地進行尬舞表演;另一些直播間則成為翻車網紅的模仿秀場,演員裝扮成“田一名”等網紅形象進行演出,吸引觀眾進行互動。
愛豆團播的興起,為此類的團播提供了掩護,以“女性向”和“夢想”為標籤,為團播概念打上一層高光。
以帥庫網絡為例,該MCN機構近兩年憑藉團播實現逆襲,其女性用户佔比高達89.1%,這一數據打破了娛樂直播行業以往以男性消費為主的格局。
然而,深入分析其營收結構,不難發現,直播間的高額打賞仍然是主要的盈利來源。
以7月某晚公會賽為例,sk女團的主播萱萱榮獲第一名,這一榮譽背後是榜一大佬為其20歲生日贈送的鉅額打賞——903個嘉年華(每個價值3000元),總計近350萬元。
粉絲提供情緒價值,大哥負責買單。
有直播間內的高消費用户告訴眸娛,儘管他們時常因主播的顏值、身材、舞蹈等“視覺吸引力”而產生打賞的衝動,但更深層次上,他們追求的是作為“大哥”所享受的情緒價值。在此情境下,直播間內偶像的粉絲稱讚其為夢想助力,更讓他在消費過程中獲得了一種“做好事”的滿足感。
在愛豆團播中,“粉絲經濟”與“大哥經濟”相互融合,產生了“1+1>2”的協同效應。
無憂傳媒和OST傳媒,這兩家曾向選秀節目輸送大量練習生的機構,如今已自主開啓了選秀舞台,實現了自我選拔與培養。無憂傳媒推出的“AIM”銀河少女團,其成員均來自練習生體系,並參照正統男女團的配置,設立了“隊長”、“聲樂擔當”、“舞蹈擔當”、“能量擔當”等職位,以替代內娛偶像的演出,滿足市場需求。
帥庫網絡則全面複製了絲芭傳媒的女團培養模式,其旗下sk女團的團播分賬號成員均需參與周賽、月賽以及公會賽,積分排名最高者將獲得直播C位,並享受線下大屏投放、線下公演粉絲會等豐厚獎勵。這一系列舉措不僅提升了粉絲的參與度,也進一步推動了“粉絲經濟”與“大哥經濟”的融合發展。
由於直播間的特殊場景,團播選秀的賽制變得更為公平公正,打賞數據全面透明,也意味着選秀完全沒有任何暗箱操作的餘地。曾不止一位參與團播選秀的偶像公開感謝過團播,稱其提供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使他們得以獲得觀眾關注,並在公平公正的競爭環境中贏得屬於個人的榮譽。
然而,這種“高光”時刻往往短暫。例如,曾一度風靡的團播女團Fo.U如今已黯然失色;同樣,前文提及的《偶像練習生》學員貝汯璘所在的“宇宙暴龍團”直播間也已解散。團播直播間“ 遍地大小王”的市場格局比《青春有你》和《創造營》等傳統選秀節目打造的市場更為複雜,且成團後的市場價值相較於正統男女團更難實現保值。
而在愛豆團播之下,團播行業呈現出更為嚴峻的底層物語。8月,多家媒體報道了一起“17歲少年入職MCN公司首日猝死”的悲劇,該少年入職的崗位正是團播主播。事發當日,他全天站立直播喊麥,根據公司規定,“只有打賞數額最高的人才能坐下休息”,而他全天僅吃了一碗麪,隨後不幸猝死。
回溯2023年推動團播火爆的兩個事件,相較於為下崗愛豆提供實現夢想機會的新舞台,團綜的本質更趨近於賽道人滿為患的情況下,所誕生的一家勞動密集型工廠。
有更多的人,與更多的人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