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與霸道——聽《觀棋有語》楊老師採訪米爾茲.海默有感_風聞

最近有一期《觀棋有語》節目裏，楊老師專門介紹了他對米爾茲.海默的一次採訪。

從他透露的採訪內容看，這位米爾茲.海默在國內很紅呀。幾所國內著名的大學的國際關係專業的學生們都對這位學者表現出了追捧的傾向。

按着楊老師的描述，這個米老先生（打他的音譯名字太麻煩了）是一位公開反華的學者。與一般性的反華美國人不一樣的是他反華反得比較高級，直言不諱。這就讓我不太理解年輕的學生追捧他的原因是什麼？因為他比較有名氣嗎？

在節目中。其他的説法都很平常了。只有一個問題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米爾茲先生認為中國和美國一樣是強必稱霸。節目裏將軍和蘇師傅也附和了這個説法。聯繫到最近網絡和視頻網站上傳播很廣泛的什麼“夜半夢裏忽驚起，列強竟是我自己”，以及一系列漢朝使節，唐朝王玄策的故事，我突然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什麼叫王道什麼叫霸道，以正視聽。

都是行使統治的權威，王道和霸道之間有云泥之別，關鍵點就在於出發點是否公允，是否合於道義。

在中國歷史上，舉凡信奉華夏傳統文化的比較興盛的王朝實際上對周邊都是實行的王道統治，所謂的澤被天下，四海賓服。周邊的小國稱表進貢，希望得到中國皇帝的封敕。而接受供表的中國皇帝也都要回禮（回的禮品的價值都遠超進貢的貢品的價值）。那麼小國稱臣進貢的根本原因是希望得到中原王朝的庇護，一者防止被別的小國侵略，二者防止其國內的野心家政變篡位。凡是對中原王朝示好的國家也大多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保護。不以武力欺凌弱小，攫取利益，維護周邊的地域的禮儀秩序，是為王道。

有人説漢使多半兇悍，為了漢朝擴展領土就在出使國恣意妄行。特別是傅抱子擊殺樓蘭王，王玄策一人滅一國的故事，冷丁聽起來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而實際上這些基本上是對歷史事實的斷章取義。

樓蘭王在漢朝和匈奴之間反覆橫跳。就在傅抱子出使西域的時候，試圖撕毀與漢朝的承諾，不利於大漢。而之前樓蘭的國王們一直是上表漢朝稱臣的。在漢朝並沒有侵犯樓蘭的利益的時候，他們覬覦漢家的富庶，妄圖勾結匈奴切斷絲綢之路。總之是打算不利於漢朝。這叫樓蘭國王行不義在先，而且圖謀殺掉漢使表決心。凡此種種，直接導致了傅抱子鋌而走險。實際上，漢家朝廷並不允許使節如此行事。

王玄策的故事也是一樣。他出使的那個印度小國，在他出使期間發生了政變。原來向漢朝示好的國王被推翻了，而且要殺掉王玄策。因此，王玄策被逼無奈，逃回了吐蕃（現在西藏地區）。借兵平叛是履行唐朝皇帝對印度國王的承諾。

以最近的封建王朝清朝為例。甲午年，在本國國力並不如何強大的時候，仍然按着承諾發兵支援朝鮮抗擊倭寇。這就是王道大國的道義所在。

三國時，蜀國並不如何強大，但是諸葛亮七擒孟獲，表達的仍然是對周邊小國，落後民族的寬容和包涵乃至教化的意圖。是為王道。

總之，王道之治在於不以武力為首要手段，信義為先。掃蕩剪除的都是名不順，失大義，至少是背棄了向中原王朝許下的諾言。

霸道則不然。霸道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使用武力來征服他國。沒有按照道義的規範去行使權力。

春秋無義戰，故而幾個大國武力吞併弱小鄰國，以武力擴張領土，紛紛稱霸。

今日美國，何其相像。

在西方的歷史上，多的是強大以後必然稱霸的範例，原因在於，西方的遊牧文化裏沒有義這個概念，更不要説天下大義。所以米老先生堅持強大以後必然稱霸是以西方敍事邏輯得出的結論。他用這一套邏輯來分析中國的未來是根本不成立的。而楊老師並沒有當面指出他的這個邏輯的根本缺陷在何處。幾個人的話頭裏隱隱地透露出如果我們不稱霸，怎麼會有幾百萬平方公里的領土，怎麼會打印度、打越南等等。

這裏面實際上是有誤解的。

實際上，到清朝中期，如果我們想要更多的領土，完全可以吞併東南半島，菲律賓、馬來西亞都是歸屬國。琉球上表請求歸入中華版圖，清政府都沒有接納。幾百萬平方公里的領土大多數是周邊的小國和遊牧民族歸順以後帶入華夏版圖的。近代中國的版圖更是這樣。滿清入關，實行漢化，接受中華文化道統的教化。然後把山海關外、蒙古、西藏和新疆重新帶入了華夏的版圖。

另外，教訓印度和越南也不是我們要故意欺凌霸蠻他們，相反都是這兩個國家先背信棄義，侵犯我們的領土，傷害我們的人民。在反覆警告後繼續惡行才遭致我們的教訓。而且，這些邊境用兵都是懲戒性的。打完了就撤兵充分地證明我們沒有利益的覬覦。是為王道。

未來，中國站上世界第一大國的位置上以後，應當不會像美國一樣實行霸道。更大可能是推行王道。而我們主要是維持世界的正常秩序。

即便是今天，實際上我們在國際上並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就是因為我們過於講道義，對於宵小們的背信棄義沒有進行有力的打擊。説穿了，軟了，所以越發地不受尊重。一直到今天。

最後説一點。似乎就是這位米爾茲.海默挑釁性地提出中美之間應該簽署一個新的“澶淵之盟”，讓中國成為美國的僕從國，幫助美國繼續成為世界第一。我沒有聽見我們的學者對此予以回擊。

想到這一點，我更加不能明白我們的年輕人為什麼去追捧這樣一個頑固的西方至上的老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