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親媽媽,我陪女兒做“精神小妹兒”_風聞
最人物-最人物官方账号-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1小时前
作者 | 久期
來源 | 最人物

紋身、喊麥、社會搖、約架……這些符號構成了“精神小夥”的世界。
在他們的社交平台上,充斥着兄弟、情誼、女人、稱王稱霸的口號,他們努力扮演着“社會狠人”。
七月,博主紅雨和大蒜濤開始更新“沉浸式體驗精神小夥的一天”系列視頻。視頻裏,這羣年輕人“崩大哥”、“飛車”,五六個人湊錢吃一碗8元的涼皮,擠在一張牀上過夜。
儘管如此,他們仍然一個月能換10個愛人,並把這些短暫戀情的愛人名字紋在身上。
鏡頭裏,甚至還出現一對讓人意想不到的“精神母女”。
他們看起來像是“最廢”和“最自由”的一羣人,哪怕這種自由是搖搖欲墜、及時行樂的自由。
一個故事裏藏着另一個故事。他們的人生曾處於失控邊緣,直到互聯網把他們變成了被看見的人。生活廢墟下,“精神小夥”轉身成為“網紅”。
流量時代,命運變幻莫測。故事永遠有多個版本,視角不同,結局各異。


“兄弟,我挨人砍了,借我2塊,我打車去趟醫院。”
黃毛聲音急促,手機那頭的兄弟被催得發慌,“以後你出事,我肯定第一個到!”黃毛補了一句。
幾個“精神小夥”圍在黃毛身邊,眼神里透着期待,盼着他能順利搞到錢。掛斷電話後,黃毛一甩手,得意地對身邊的人説,等着吧。他的臉上帶着自信,身上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跡。
為什麼要編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理由,只為借2塊錢?真實的原因不過是為了湊一頓飯錢。8塊錢的涼皮,也得靠眾籌。
精神小夥們你出1塊,他出2塊,左拼右湊,四五個人圍着一碗涼皮,這可能是他們一天裏唯一的一頓飯。
當大蒜濤親眼目睹這一幕時,他終於明白了這些“精神小夥”為什麼那麼瘦。
幾個月前,大蒜濤突發奇想,他想通過“奇葩的方式”體驗減肥。他看着街頭這些乾瘦的精神小夥,不禁好奇:他們怎麼保持這副身材?
於是,他決定沉浸式體驗他們的生活。
“精神小夥”們有自己的一套過日子方式。
瀋陽太原街的萬達公寓是他們的據點,這裏被戲稱為“精絕古城”。
“精神小夥”們以日租的形式住在這裏,一張大牀房可以容納五六個人。每晚一百多塊的房費,需要大家湊錢分擔。他們掙不到固定收入,付不起月租,只能靠拼房住過日子,能挨一天算一天。
白天,他們消失在城市的視線裏。下午四五點,才懶洋洋地從牀上爬起。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借錢——微信裏上千個好友,挨個發消息,每人借一兩塊錢,總能湊到十幾塊。
隨後,便是漫無目的地晃盪。三五成羣,撩起衣服露出紋身,從街頭晃到街尾,再晃盪回去。遇見漂亮姑娘,搭訕、要微信。走累了,五六個人湧進超市,買瓶礦泉水分着喝,喝完繼續走。
夜幕降臨,他們的生活才真正開始。夜未央、斯卡拉、西部酒城,是“小搖子”們的最愛。在瀋陽,精神小夥也被稱為“小搖子”。
沒錢消費,他們有的是辦法“蹭場”。如果有朋友在,就大搖大擺進場蹭喝。如果沒有熟人,他們就會晚點混進去,找個角落跳社會搖。喝別人剩下的啤酒,吃別人沒動過的果盤,這些是他們的慣例。
有時,為了跳得更“帶勁”,有人甚至會提前吃點“藥片”,在霓虹燈下搖頭到酒吧打烊。

精神小夥們在酒吧搖頭
貧窮,是精神小夥們的底色。
沒有正經工作,也就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他們過日子,全憑“省錢”二字。洗頭不用洗髮水,穿衣服從網購平台借,標籤不撕,穿幾天再退。共享單車欠費幾十元,早已是常事。
“飛車”,是他們的省錢技能之一。從迪廳走出來,王明明打了輛出租。他是精神小夥中的大哥,不過,略顯憨厚的面相掩蓋了他的“社會身份”。
“在瀋陽,我走到哪都有認識的人。”他向同伴炫耀道。轉頭,他又用閒聊的語氣問司機,“師傅,你不認識我嗎?”反覆問了兩三遍,當得到師傅一再否定的回答後,他也不氣惱,“不認識算了。”
車到目的地,他一聲不響,猛拉車門,撒腿就跑,消失在黑夜裏。
“倒手機”是精神小夥的直接經濟來源。他們普遍用着蘋果手機,缺錢時,就去小北手機市場,拿手裏的iPhone15,換一個便宜的iPhone13,賺幾百塊差價,用來解決經濟困境。等攢夠錢,再用舊手機加點錢升級回去。
更“偏門”的手段則是“拉車門”,以“開盲盒”的形式拉車門“碰運氣”。當有車主忘了鎖車門,他們能順手找到點現金和有價值的東西。
精神小妹們的來錢方式更為委婉和温柔。她們靠“崩大哥”,從網上找年紀大的男人談戀愛。三四十歲的大哥們,為了討她們歡心轉幾百到幾千塊。

精神小夥身上關於前女友的紋身
在漫無目的的日子裏,精神小夥們把追女孩和談戀愛當作消遣,尋求短暫的慰藉,試圖在無聊的生活中找到一些樂趣。
黃毛曾自稱,追到一個女孩,只需“一個點兒”的時間。他們的戀愛就像快餐,有時能持續幾十天,有時不過幾小時。
這是個既鬆散又緊密的羣體,成員們互稱兄弟,常常在同一個圈子裏找對象。紋上對象的名字,成了他們表達愛情的方式,哪怕這段感情最終可能不到一個月就結束。
最終,這些快餐式的愛情一一成為過去,只有皮膚上的紋身記得曾經的故事。
在這個故事版本里,“精神小夥們"是“最廢”,也是“最自由”的一幫年輕人。

故事的另一個版本里,“精神小夥”的命運似乎都沿着類似的軌跡延伸:
他們大多來自瀋陽市郊區或周邊鄉鎮,初中輟學,家境普通,父母疏於管教,甚至有些經歷過家庭暴力。家庭、學校、社會,這些本該為他們撐起保護傘的支撐系統,逐一失效。
他們或主動、或被動成為了東北語境裏的“社會邊角料”。
35歲的喬媽和17歲的女兒小喬,在“精神圈”中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她們被稱作“精神母女”,因為喬媽年輕的外貌,常常讓人誤以為她們是姐妹。
從任何角度看,這對母女都與傳統意義上的母女形象相去甚遠。母親陪女兒去紋身、約會、泡酒吧,母女之間的日常對話裏夾雜着髒話,女兒甚至直呼母親大名。
喬媽成天與十幾二十歲的精神小夥們混在一起。“我的故事太長了,”她對我説,“我經歷了兩代,非主流和精神小妹。”
喬媽的成長充滿了暴力。她的父親,年輕時因為腦部受傷,之後性格變得極端、固執,經常無緣無故心情低落,一旦情緒崩潰,就會和母親大吵,甚至大打出手。“他脾氣一上來,家裏人就跟着遭殃。”
父親的拳頭不僅揮向母親,也時常落在幼年的喬媽身上,她的身體總是“青一塊紫一塊”。小時候的她百思不得其解,父母為何總是吵架?父親又為何一直抱怨她是個女孩?
家裏沒有幸福的氣息,快樂對她來説更是奢侈。她常常羨慕姑姑家的孩子,那裏,教育更多是講道理,而非拳頭。
學校也讓她感到厭倦,她唯一的願望就是逃離。她曾多次嘗試離家出走,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儘管如此,逃離的念頭始終在她心中生根發芽。
她渴望自由,“那時我一心想逃離那個家庭,沒想到離開後,卻又進入了另一個不幸福的生活。”

喬媽
十五歲時,一個在社會上“混”的男人帶她離開了家。“那時候我覺得,跟在他們屁股後面混,特別有面子。”
不久之後,她與男人墜入愛河。戀愛不到一年,她便在未成年的年紀懷孕了。家人得知後希望她打掉孩子,但喬媽堅持留下孩子,也不願意回家。
喬媽的爺爺提議,為她和男友舉辦一場婚禮。孩子生下來以後,大夥幫着帶,“怎麼孩子就養不活了?”
孩子出生後,喬媽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大家庭的人因為孩子都聚在一起,“那陣就感覺挺幸福的,有個孩子就太好玩了。”
到了法定年齡,她和男友補領了結婚證。但不久後,父母的相處模式在她的生活中重演。她和男人開始頻繁爭吵,關係逐漸破裂。最終,男人因鬥毆入獄,喬媽請了律師,離了婚。
一年後,男人出獄,想複合,喬媽拒絕了他。他帶着3歲的小喬去南湖公園玩了一圈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她們,也沒支付過撫養費。“小喬現在已經不記得他爸爸長什麼樣了。”

喬媽和小時候的小喬
生活不得不繼續,喬媽把小喬交給姥姥姥爺照顧,自己在外打工,做過很多工作:賣電腦、飯店服務員、夜場營銷等。小喬在初一時輟學,喬媽便把她接到身邊一起生活。
儘管喬媽自己早早輟學,但她從未認為“學習改變命運”是鐵律。相比成績和升學,她更在意女兒是否快樂。“我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我上學時就不喜歡學習。”喬媽説,“她學不下去,我也不想逼她,逼她只會讓她更不開心,那何必呢?”
女兒喜歡化妝,喬媽打算攢錢送她去化妝學校。“其實我心裏還是覺得,她這個年紀應該在學校裏感受校園生活。”
早早生育對她來説是否是個枷鎖?我曾暗自揣測,喬媽在年紀尚幼時生下小喬,是否感到被束縛。事實上,從懷孕到現在,十幾年裏,她從未後悔生下小喬。唯一的遺憾,是沒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庭。
未來,喬媽想攢錢給女兒買套房。她希望女兒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等攢夠了錢,母女倆一起去周遊世界。
陪女兒一起做“精神小妹”,是喬媽表達母愛的一種方式。

在小喬的故事中,和媽媽在一起的生活有着既親密又矛盾的情感糾葛。
輟學後的日子並不輕鬆,她們的生活艱難而窘迫。“日子還不夠太開心,”小喬回憶道,沒錢時,母女倆甚至得找人借錢才能吃上飯,“日子過得可困難了。”
每天早晨,小喬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網上“擴列”,試圖認識“老頭”借錢,但從不打算歸還。“給他騙半天,他老苦了,我都看着自己那啥。”這句話透着無奈和一種被生活逼出來的狡黠。
談到輟學的原因,她坦率地提到姥爺的暴力和家裏的貧困。“姥爺經常打我,一整就説家裏沒錢。”隨着年齡增長,她的學業變得越來越吃力,作業總是做不完。朋友們有的輟學混社會,她也慢慢被影響,乾脆也選擇了離開校園。
上學時,她因戴口罩,臉上長滿了痘痘,“老胖、老醜了”,她內心生出一絲自卑。臉上的痘痘成了同學們調侃的笑柄,這讓她更加難以適應。她曾向姥爺傾訴,但只得到一句:“別惹事。”

小喬在朋友圈發佈的動態
小喬笑起來時,眼睛彎成彎彎的月牙狀,這一點和喬媽如出一轍,母女倆都帶着一種鈍鈍的可愛。
最近,小喬喜歡上了一名“精神小夥”沈小五。“我就喜歡他身上那股勁兒。”她説不上具體是什麼,“他給我帶好吃的,陪我鬧,陪我笑,感覺老好了。”
這段戀情很快無疾而終,喬媽卻看得通透,“她談戀愛,其實就是兩個孤獨的孩子在一起玩。”
雖然外表看起來張揚,但小喬內心有着小女孩的敏感脆弱。她在社交平台上寫道:“世界太尖鋭了,我也不是很開心。”
儘管喬媽努力學着網絡上的流行用語,陪着女兒融入這羣年輕的精神小夥和精神小妹,但小喬覺得覺得內心的孤獨感,只有同齡人才懂。

小喬
故事是複雜的。
喬媽回憶起自己的父親,雖然暴躁,但心裏也有着細膩的一面。她記得冬天的早晨,父親會將她的衣服放在炕上捂熱,好讓她穿上暖和的衣物。
二十多歲時,她心裏對父親還藏有怨氣。直到有一次,父女倆去辦事,她想打車,父親制止了她,叮囑她省着點。
坐在公交車上,光線照到了父親的頭髮上,她恍然間發現,父親的頭上不知何時爬滿了白髮。“我當時心裏特別難受,小時候怎麼能那樣呢?”她後悔,覺得當初不應該和父母對抗。
這些複雜的情感,纏繞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裏,難以理清,深刻影響着她們母女的命運。

喬媽在社交平台發佈的照片
與這羣精神小夥和精神小妹們相處了幾個月後,視頻創作者大蒜濤的看法也有所轉變。“一開始我覺得他們挺Der的,接觸後發現其實沒有原來想象中那麼壞。”
五顏六色的頭髮和滿身的紋身,只是他們保護自己的“裝置”和“抱團取暖”的標識。身體上那些張牙舞爪的圖案,是想讓別人的注意力在他們身上多停留一會兒。
因為無法找到一份合法體面的工作,他們被困在無所事事的生活裏,只能以玩樂為寄託。
“我們不玩不知道幹啥,唯一能體現我自己的東西,就是這樣,我感覺這樣我才是在活着。”王明明曾這樣對大蒜濤坦露心聲。

“每個人都有15分鐘成名的時間。”
當黃毛的一位朋友進“衙門”裏待了十五天後出來,儼然發現,黃毛已經從“小搖子”變成了“網紅”。
對於突然獲得關注的“精神小夥們”而言,這是幾年前完全未曾想過的生活。興奮之餘,他們產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當初以為就拍一兩集。”
他們的人氣飆升,收入隨之而來,亦在很多時刻感受到了尊重。如今精神小夥們在外面溜達時,時不時會被粉絲認出來要求合影。劉筱楠為家裏安裝寬帶時,安裝師傅認出了他,主動把安裝費免了。
在紅雨的每條視頻下,幾乎都有人叮囑他們,一定要好好幹,接好這波流量。也有人開玩笑,這幫人明年該不會真開上大G吧?

紅雨視頻下的留言
在東北,有一句戲謔的話:“重工業是燒烤,輕工業是直播。”
如今,拍短視頻和直播,成了精神小夥們拼命攥緊的命運稻草。
紅雨與大蒜濤聯合精神小夥們組建了一個小團隊。每天晚上九點,團隊成員準時上線團播,展示才藝。
直播的流程基本固定:每位主播依次表演才藝,站位則按前一天的排名決定。排名靠後的人,在兩小時的直播裏,得到出現在舞台中央的機會寥寥無幾。若粉絲想讓支持的主播多露臉,就得刷禮物提升他的排名。
接下來是直播間的重頭戲——主播們兩兩“PK”。這其實是一場由粉絲為主播砸錢比拼的競賽:雙方各展示一段約一分鐘的才藝,觀眾則通過刷虛擬禮物為他們助力。
禮物的背後,是真金白銀。誰收到的禮物多,誰就贏。
才藝表演大多是網絡上流行的舞蹈和喊麥:東北愛情故事、青海搖、功夫搖、DJ搖、科目三等熱門曲目。
輸的一方需要接受對方提出的任何懲罰。冰塊洗腳,在地上打滾,甚至被用褲帶抽屁股……方式往往搞怪獵奇。

精神小夥們在直播
控場主持人不遺餘力地炒熱氣氛,將直播間變成一個以金錢為直接武器的真人角鬥場。
那些大手筆刷禮物的粉絲,按照金額被分成不同層級,最頂級的“榜一大哥”享受着主播們的恭維和遊客的崇拜。
當某位大哥揮金如土時,控場主持人會高喊:“哥,明天你想看誰加才藝?你説句話,他不加就讓他滾!”這種給足大哥面子的舉動,讓直播場上更加火熱。
一位名叫“海洋”的用户,在直播間狂刷價值上千元的禮物,直接幫助“喬媽”登上了團隊榜首。其他人順勢改口,叫他“姐夫”。“姐夫”心情好時,還會順手給團隊裏的其他人刷禮物,展現出“大哥”的氣度。
維護好與“榜一大哥”的關係已成為每位主播的必修課。情商和記憶力是他們的武器,不僅要記住自己的“榜一”,還要留心其他人的榜一,這決定了他們能否在這片直播江湖中站穩腳跟。
在這個虛實交織的直播江湖裏,每天都上演着真假難辨的故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正在努力抓住這個賺錢的機會。相比過去街頭打架鬥狠的日子,現在的他們在屏幕前遮擋住紋身,用各種方式取悦觀眾。
在紅雨和大蒜濤的鏡頭裏,精神小夥們一躍成為互聯網浪潮中的主角,但在某種意義上,這羣曾經被忽視的小人物也成了他們的“救贖者”。
幾年前,團隊成員泡泡龍的離世讓紅雨的流量急轉直下。而如今,藉着精神小夥們的故事,流量又重新聚焦到他們身上。

喬媽在直播
故事不斷交織。喬媽、黃毛、劉筱楠、沈小五、王明明,這些原本在社會底層徘徊、失控的年輕人,因互聯網而被看見。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命運開始發生轉折。黃毛現在生病時,大哥王明明直接轉賬666元;劉筱楠靠直播一晚賺了4000元,把其中的3000元轉給家人;喬媽和小喬終於擺脱了日租房,搬進了穩定的住所。小喬用她賺來的錢,給姥姥和姥爺買了新衣服。
那些曾經困窘、無助的日子,彷彿在這些小小的改善中被抹平了一角。
當我問小喬未來有什麼夢想時,她説,“我想開直播公司,讓別人給我直播,我就坐着收錢。”稍作停頓,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個可能是跟做夢一樣。夢想。”
這樣一份簡單又野心勃勃的回答,彷彿是對她如今這份生活最真實的總結。
現實世界就是這樣,虛幻層出不窮。關於年齡、出身、曾犯的錯,互聯網如同一座霧氣蒸騰的哈哈鏡迷宮,萬事萬物都在瞬息萬變。
命運的齒輪在悄悄轉動,故事的最終版本究竟如何定格,沒人能輕易預測。
注:圖片、視頻由受訪者授權。